11、第十一章
陆攸宁瞪着他，還未說话，沈迟继续又道:“所以我一直心怀感激，不敢辜负公主殿下的......”
“你這是得了便宜卖乖？還是你想体验一下他的待遇？”
“沒有。”
沈迟立刻否认。
公主殿下可是說到做到的。
“要是不想，就安分点。”
见陆攸宁要走，沈迟:“公主，請等一下。”
陆攸宁头也沒回:“還有什么事？”
如果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是真的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方才我捡到個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公主的。”
沈迟举起了手中的那只耳坠。
陆攸宁一回头，便看到原本应该在自己耳上的耳坠出现在了沈迟手中。
她摸了摸耳边，确实是掉了一只，何时掉的，她居然沒有一点感觉。
“愣着干什么？還不给我送過来。”
“是。”
精致的耳坠在沈迟的手心上放着，显得更加小巧。
陆攸宁伸出手，快要触到耳坠时，沈迟的手却突然往后退了些。
“你在干什么？！”
沈迟却忽然勾唇浅笑:“被蚊虫叮了一下。”
陆攸宁疑惑:“這個天哪裡来的蚊虫？”
“是嗎？”
“也许是我的错觉。可我听說前几日，公主身边的丫鬟去找管家要了些藿香，說是公主房中有虫蚁。既然公主房中有，那此处有，也并不奇怪。”
說到這裡，沈迟的视线落在了陆攸宁的颈下。
那裡雪白一片，原本的痕迹早已沒有了。
沈迟的眼神闪了闪。
重新将手伸到了陆攸宁跟前，沈迟:“公主。”
陆攸宁却沒有再接，跟身边的丫鬟使了個眼色:“拿上。”
“是。”
看着陆攸宁的背影，沈迟迟迟沒有离开。
公主殿下一向聪明，可某些事上，却又是单纯過了头。
她好像对那东西怎么留下沒有一点怀疑。
沈迟還记得那天夜裡。
陆攸宁被林旭扶着回来，她柔弱无骨似地靠在林旭肩上，他看到了林旭看着陆攸宁时几乎贪婪的目光，還有不安分的手
那种眼神，作为男人的他自然一
目了然。
扶着陆攸宁回房的途中，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沈迟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還沒有過那么心虚又慌张的时刻。
她眼神清澈，完全沒有醉意。
沈迟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
她会說什么呢？
大概会动怒，要他离她远点吧。
可她說出的话，沈迟却是完全沒有料到。
她能认出他来。
但不是发火，却是有些嗔怪的语气。
這是沈迟从来沒想過的，陆攸宁会对着他出现的神情和语气。
就好像他们是多亲密的关系。
她在他耳边呢喃软语，吐气如兰，手指在他胸前作乱，仰着那张明艳的小脸对着他笑，姿态娇媚。
沈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
或许只想故意地逗一逗他。
可陆攸宁好像真的忘了，他也是個男人。
還有她不知道的，他也是個对她觊觎已久的男人。
陆攸宁转身的那一刻，沈迟跟了上去。
在房门外，陆攸宁靠在门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迟，轻笑:“你這是做什么？”
“公主觉得呢？”
管她是不是醉了，管她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既然她這么勾引撩拨他，他为什么不能顺势而为呢？
沈迟觉得自己有些无耻，這样趁人之危跟她厌恶的程榆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面前這個是他肖想了這么久的人
陆攸宁忽然踮起脚，手搭在了沈迟的脖子上，将他拉进了房裡。
沈迟的后背抵着门，他的头却侧向了另一边，不敢直视陆攸宁。
陆攸宁扶着他的脸，让他转了過来。
“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不够好看？”
当然不是。
沈迟从沒這么紧张過，想找些东西来支撑，却只能抓紧了背后的门板。
“你很紧张？”
陆攸宁莞尔一笑，又问:“不敢？”
沈迟還是沉默。
陆攸宁松开了勾住沈迟脖子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算了。”
她转身，一边将身上的衣物随手地扔在脚下，一边往床边走去。
身后却传来沈迟低沉的声音。
“公主殿下此时是清醒的嗎？”
陆攸宁已躺到了床上，這一整日应酬周旋，她早就累了。
“你觉得我醉了？”
陆攸宁的声音带着些懒散
。
沈迟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当他走到陆攸宁身边时，才发觉她早已沉沉睡去了。
沈迟觉得有些好笑，又很无奈。
应该是此时醉意才上来，又累又疲倦，加上刚才又那么折腾一通，再多的精力也用完了。
看着陆攸宁的睡颜，沈迟低声道:“难道不是嗎？”
不是醉了的话，又怎么会对着他說那些话，做出那样的事来。
那是他从来不敢想的。
這样主动的陆攸宁。
公主殿下撩拨完他倒是睡得香，可是他却睡不着了。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亮，沈迟便离开了。
這個时辰，府裡的人都還在睡梦中，所以他从陆攸宁房中出来能避开他人耳目。
虽然知道公主殿下第二日醒来后极大可能会把昨夜自己做過的事忘了，可沈迟沒想到她能忘得那么彻底。
她颈下的印记也被当成了虫蚁爬過留下的痕迹。
沈迟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公主对這些事似乎是一窍不通的样子。
回房的一路上，陆攸宁都在思考着沈迟方才的话。他說的那些话，听起来是沒什么問題，可陆攸宁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還特意提到蚊虫這事。
对啊，陆攸宁這会才恍然大悟。
這個节气，怎么会有蚊虫呢？
明明這才是最反常的地方。
沈迟好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可是，是什么呢？
莫非......是提醒她有人要对她不利？
想到這裡，陆攸宁谨慎起来。
不管是如何，她都要回去好好把屋裡检查一遍。
沈迟走到花园时，耳朵忽然动了动。
屋顶有动静。
他眼角余光瞥過去，果然是有人藏在那裡。
沈迟不动声色，绕到后面。
脚尖在地上一处施力，身子便凌空跃起，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那人身后。
沈迟不慌不忙，十分从容。
“面罩摘下来。”
黑衣人听到他的话，不仅沒逃，反而是顺从地转身，摘下了面罩。
看清此人的面容后，沈迟也有些意外。
“你又来干什么？”
“来送這個。”
黑衣人从腰间取出一個小瓶，递到了沈迟面前。
沈迟却沒有接，冷淡拒绝:“不必。”
“這個毒每月
毒发之时剧痛难忍，如乱箭攒心，服下這药，至少可缓解些许药性，让你不至那么痛苦。”
“你這又是何必？”
沈迟并未动摇。
“夫人让我传话给你，若你想清楚了，便......”
沈迟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做的選擇，也未曾后悔過。”
“可你這毒......只剩半年時間了。”
“如果這期间再不服下解药，就来不及了。”
沈迟忽然笑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若他死了，也算是解脱吧。
只是
“夫人一向言出必行，但在此事上，還是有回寰的余地，如今她已有了松口的迹象，你跟着我回去，她必然不......”
“你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沈迟转身，纵身一跃，回到了院中。
“你也回去吧。”
“我今日的话你也可转达于她。”
“我既做了選擇，就绝不后悔。”
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些离开。
黑衣人叹了口气:“好，既然你這样說，我也不再劝你了。”
“可是你知道的，在你之前跟你一样選擇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即使你是......”
沈迟依旧平静:“我知道。”
所以他早做好准备了。
他从出生以来，沒有過自己選擇的机会，更沒過過什么开心的日子。
可遇到陆攸宁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第一次有了反抗的想法。
隐姓埋名，变了容貌，躲過了那些人，沈迟终于来到了陆攸宁的身边。
在陆攸宁身边的這两年多，是他从未有過的轻松日子。
但是好景不长，半年前，他還是被找到了。
“夫人說了，给你個机会。”
“你把這药吃下去，一年的時間让你考虑清楚。若是愿意回去，自然会给你解药，若是不愿，那便等着毒发身亡。”
沈迟接過那药，沒有半点犹豫，吞了下去。
“告诉她，我心意已决，虽死无悔。”
服下毒药的那一刻，沈迟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黑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沈迟望着這偌大的院子，忽然有些黯然。
留给他的日子不多了。
原本他是不怕死的，可越是临近离开的日子，他竟舍不得了。
沈迟有时也会想，如果他死了，陆攸宁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不会也为他伤心，哪怕一刻。
但沈迟知道，這都是妄想。
“你在跟谁說话？”
背后突然传来陆攸宁的声音，沈迟顿了片刻，這才转身。
“公主還沒休息？怎么会来這裡？”
“我何时做什么，還要你准许嗎？”陆攸宁盯着沈迟，“你刚刚在跟谁說话？”
陆攸宁方才忙着指使下人要把自己的屋子都翻個一遍。
“把每個地方都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听了沈迟的话，她是越发地不安心。
总觉得是不是屋裡被谁放了什么东西。
一回到房裡，她便叫来了一群丫鬟，要把屋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找個清楚。
一個时辰過去，丫鬟们都一无所获。
“公主，什么都沒找到。”
“公主，我這边也沒有。”
看着一片混乱的屋子，陆攸宁皱眉，觉得有些不太顺眼。
“把屋裡所有用的东西都给我换了。”
众人听到這话，先是愣了，随后齐声答道:“是。”
屋内下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陆攸宁一时半刻也无法歇息，便出了门。
走到后花园，她远远地就听到沈迟的声音，像是跟谁在說些什么，可距离有些远，听得不太真切。
等她走近时，已经沒有声音了。
“沒有什么人，我自言自语而已。”
陆攸宁不太相信，一脸狐疑地瞧着沈迟。
可她确实又沒看到附近有什么人。
加上最近发生的事，陆攸宁对沈迟已起了疑心，他此时的說辞陆攸宁是不太信的，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不知道沈迟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到此时，她可以确定了。
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陆攸宁瞧着沈迟，眼神裡都是打量。
回房后，陆攸宁却沒有立刻歇下，而是写了张纸條，装进了信封裡。
“把這封信送到這個地方去。”
“是。”
“如果被拦下的话，就报我的名字，自然会放你进去。”
“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快去快回。”
下人点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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