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祭祀
老天爷今天還真照应,前几天可是飘了好几天的雪,今早上竟然停了。這样对于出门办事的人来說,要方便许多。
陈政早几天前就知道今天是祭祖的日子,按照陈祥說的,不光要祭祖,還要請神,便是要請那些故去的家人回家過年的意思。
前世陈政更多的時間都是生活在国外的,对于中国人传统的祭祀日期并不知道多少,顶多知道個清明。而且在洋人的国度裡,是不兴過中国人的节日的,即便是春节,也是只放一天假的,所以他对美国人的节假日了解的反倒是比中国的多。对于過年要祭祖這样的事情,他還是来到了這一世之后才知道的,而且听陈祥說還是一项很重要的活动。
一般小户人家即使沒有钱,也要像模像样的過個年的,最起码图個吉利。大户人家的话,操办的事情就多了。进入腊月,那可是又?又煮的,讲究是很多的。這松江县裡像陈政他们家這样的大户,一般這样的事情都是要管家和下人操办的,而且参与這项事情的下人身世来历都要干净。死了男人的寡妇、身体有残疾的仆役都是不能干這些活的,否则祖宗吃了這样不干净的东西会降罪给后人的。
但陈家這一切却都就简,一方面老陈這個人比较开明,并不讲究更多,另一方面则是陈家现在沒有女主人,這一切更多的都需要女主人操办的。老陈自从发妻故去后就未曾再娶,這样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倒是有些特别,其实是老陈自己不想,像他现在這样的家业,若是想娶個四五個還是很容易的。
老陈自己本不是這松江县裡的人,二十多年前才到這裡,自家的祖坟是不曾埋在城外的,而今天早上這样早的出城,更多的是为了祭奠自己的亡妻,這已经形成了一個惯例,只是陈政穿越過来不知道罢了。
虽然已经把那些学堂裡的学童送回了家,但陈政自己仍旧沒有停止忙碌。不用给那些孩子上课了,但自己建起的那個钟表工厂還是要时常看看的,生产上出现的問題還是需要陈政自己来解决的。
而且从那日去了那方大夫家后,陈政便有了一项任务,那便是以后每逢双日下午便要到那方大夫家去一次,目的自然是练功。当然還要配合那所谓的“药疗”,实际上就是把陈政泡在一個大药捅裡一個时辰,然后被那方大夫按摩一次,這让陈政自然不自然的想起了前世国内那些澡堂子裡的事情。用那方大夫的话来說便是他已過了洗经发髓的年龄,现在是用药帮他补上那块差距。至于那药捅裡都放了什么药,陈政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這方大夫目前对他還沒什么坏心眼子,因为他那日去了之后便想法套出了那方大夫收他为徒的真正目的。
周家那瓷窑他是看了,在和那老周說好了的第二天他就去看了,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老周能做出玻璃了,因为那瓷窑裡面就有砂岩。他不能马上就开始制造玻璃,因为人都要過年啊,所以這一切只能等着過完年之后再說,但他也沒闲下来,除了到方大夫那裡练功,到工厂视察之外,他還要整理這制造玻璃和镜子的资料,這样年后才能动手干。就连晚上他也沒闲着,也是带着灯做這些事情,要不已经习惯晚睡的他也沒事可干啊。這样又产生了一個新問題,那便是這照明問題。刚开始他晚上看书的时候還沒觉得怎么样,可后来越来越觉得這样下去不行,他可不想在這一世還继续戴眼镜。
就這样,他忙這忙那的,发现很多問題,便又想着如何解决,這样的结果便是他早晨起得不如以往那么早了。今天早上他便是被丫鬟小翠叫醒的,沒办法,知道今天的事情非常重要,便不再拖拉,匆忙收拾好自己后便出了屋,却见他老爹早已等在那裡了。
主仆四人加上赶车的伙计,在城门一开的时候便出了城,直奔那城东北的坟地去了。
老陈亡妻的坟头并不比那些穷人家的好到哪裡去,用老陈的话說,人死了就那样了,也就是一抛黄土,還另外再加上那些东西干什么。于是便沒有像其他有钱人家那样大肆的修建,只是在坟头上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亡妻陈郑氏之墓。
陈政看到那碑上刻得字后便隐约明白自己为什么叫现在這個名字了,這名字起得倒是和這個时代大多数的人不一样,大概也是老陈为了纪念自己的亡妻之故吧。這样看来這自己這老爹和老妈感情看来還是蛮好的,在這样一個时代這可是很难得的。
坟前摆好了祭祀用的酒菜,几個馒头被垒了起来,香已经点上了,這样的氛围自觉不自觉的就让人感到压抑。
老陈蹲在那裡烧着黄纸,嘴裡面還不住的說着什么,站在远处的陈政却听不清楚,但隐约能听到有些哭诉的意思。
老陈眼看着自己手裡的黄纸烧得差不多了,便回過头来,对着站在一边上的陈政說:“政儿,過来给你娘烧两张纸,顺便磕個头,让你娘回家過年。”
陈政自然的听从了自己老爹的安排,烧纸、磕头,嘴裡還念叨着回家過年云云。一点点的,陈政已经自觉不自觉的把眼前埋在坟裡面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老妈了,不为别的,也得为了自己占据了人家身体的那位兄弟。于是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自己那一世的爹妈,听到自己失踪的消息后肯定是悲伤的了,自己被两位老人养了那么多年,眼瞅着就要回家帮着他们打理生意了,却突然间這样了,也不知自己的老爹老妈能不能承受的了那样的打击。想到這裡,心裡便觉得难受的慌,眼睛自然而然的湿润起来。
老陈正在边上一样一样的掐那些摆在坟前的水果肉菜,然后扔到火堆裡。看到陈政竟然流出了眼泪,心理面突地一惊,但随即便又恢复平静。若是往年這小子這样的表现,老陈一定会大大的吃惊了。但经過了之前陈政做的那些事情,老陈也渐渐的改变了对陈政的看法。心裡想的便是,這孩子终于长大了。若是以往,又哪裡会有這样的表现。
想到這裡,嘴裡面也自觉不自觉的說到:“怡萍,咱们政儿终于长大了,知道想你了,你在那边保佑政儿好好的吧。這都十一年了,真快啊。”
陈政這边磕完头,听到自己的便宜老爹這样說,便知道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着实的顽劣,不過也难怪,這样的年纪,又怎么会知道多少大人的事情,心性本就是個孩子。
“政儿,呐,把這個戴上吧,這是你娘留给你的。這些年一直沒给你,是怕你不知道珍惜,把它弄丢了。现在戴上吧,你娘在那边也能保佑你的。”
陈政看到老陈递過来一枚玉佩,上边刻得是浮萍,样式很好看,拿在手裡感觉凉凉的,背面却刻得是一個郑字,当然那字是繁體字。
沒想太多,陈政便把這玉佩挂在了脖子上了,他知道這是他那便宜老爹对他放心的一种表现。
年三十的晚上,正是各家放鞭炮的时候。陈家大院裡的一個偏房,一個看上去能有二十来岁的汉子蹲在屋裡,守着一個火盆,手裡不停的烧着烧纸,脸色却是十分的难看,仿佛下雨前的天,满是阴云。
“五年了,爹、娘,你们要是還活着的话,這时候也该是给祖宗上香了。风灵,你要是還在的话,咱家那小子過了年也该六岁了。你们都走了,就留下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那孔家的老狗虽然投了鞑子,但只要他還活着,我就有办法给你们报仇。還有那狗皇帝,他们老朱家现在已经四处烽火了,那日子,不远了。………………”
若是认识的人在這裡的话,便会认出這人是那老管家陈禄嘴裡的阿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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