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改变
进到裡面一看才知道這個时代的工业生产是什么样,确切的說,现下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工业生产,只能算是半手工半工业生产。织匠们对于這工作分的倒是很细,整個工坊的生产可以說非常的有序。
這裡便是這個时代的工厂了,陈政這时才对這個时代的工坊有了一個更深的了解。偏爱机械的他很快就注意到那些纺织机,前一世对于這方面的知识很快便从他的头脑当中涌现出来。什么珍妮纺纱机、飞梭等等,便是他在读书的时候做的一個作业此刻也清晰的浮现出来。那是学机械设计的时候设计的一种纺织机械。
想到這裡,他自然而然的开始观察起這個时代的纺车了,倒是最开始来到這裡的目的暂时丢在了旁边。
“如果把现在的纺车变成卧式,那便会一架顶六架了。对的,一定是這样。”陈政看完這些纺车想到。
想到這裡他便马上跑出這工坊,往自己那学堂跑去。他是想快点把自己刚才的想法付诸于图纸,再然后便是让木匠把它变成实物。对于喜爱钻研技术的陈政来說這样的习惯早在前世便养成了。但這样的行为倒是让這工坊裡的工人有些适应不了。他们以为自己刚才遇到的還是原来的那個疯少爷呢,心說這少爷看来還是沒长大啊,突然的跑到這裡,看了半天又突然的跑出去,真搞不懂他脑袋裡在想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政匆忙扒了几口饭后便让陈祥帮着他找木匠。那找来的木匠按照他画的图三下五除二的便把他设计的那纺车做好了。做好之后那木匠還奇怪呢,這少爷真是奇怪,沒事做這东西干嘛,這不就是一架纺车嗎,干嘛卧着放啊,真搞不懂。
這木匠自然是看不出其中关键的,毕竟這木匠只懂如何做木匠活,对那纺织他還是不通的。若是换個纺纱织布的常年老手,這摆在他面前的东西他定能一下看出其中的好处来。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政特意把他老爹叫到了他自己的屋子裡,而在那屋裡還有的便是那华拴柱的老爹。
“阿政?你這又是搞得什么名堂,白日裡怎么突然跑到那纺织工坊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到那裡干什么了?怎么不好好的呆在你的学堂或是你那钟表厂子,却有闲心到织造工坊裡。”老陈声音稍微有些严厉的问道。
“爹爹,先别问這些,我先给你看個东西。”說着,把盖在那新纺车上的蓝布给掀了起来。
“嗯?這不就是一架纺车嗎,怎么大惊小怪的,再說老华也是你找来的吧,干什么,难道让我看怎么防线织布?老华,你现在不困了?前些天我可是听五麻子說你做工的时候时常打瞌睡啊。”
“老爷明鉴,那日却是困了许多,可老爷也知道,那日若不是晚上也干活的话,便不会那样了。還請老爷开恩,放過小人一马吧。”那老华为自己申辩道。
老陈并沒有再训斥那老华,但脸色還是不好看。“好吧,阿政,你要干什么直說,完事后让老华早点回工坊,现下還有很多活的。”
“爹,你先看看吧,若是看的明白,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来了。”說罢,点头示意那老华开始演示。
那老华看到陈政的指示,便开始在那纺车上演示起来。在一旁看的老陈起先還沒觉得什么,但陈政之前的提醒让他开始仔细看起来。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他還是比较上心的,特别這纺织用的工具,虽說不十分精通,但现下屋裡這台和自家工坊裡的還是有很多不同的,倒不是在摆放的方式,而是真正的动起来之后的情况。很快,老陈便看出了其中的异样。
“停,停,老华,我问你,這样的车子你用起来可是顺手?”
“回老爷,顺手,顺手多了。老爷应该看出来了吧,這样的车子,我這一会儿功夫干的活可要比咱们工坊裡的快了很多啊,若是咱们那裡全换上這样的车子,那咱们那些活就不用那么着急赶了。”
“哦,竟是這样。老华,你估计下你用這车子一個时辰做的活计和用咱们工坊裡的车子做的活计比能快多少?”
“老爷,小的刚才在您沒来之前已经大略的测算了一下,我一個人用這台车子,能抵那边的六台车子。只要料足,都不用再停下来。若是旁边有個人给我打下手,便会在快上一些,且這纺出来的料子一点也不比那边的差。”
“喔,我知道了,好了,老华,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你先到工坊那边干活吧。”
“是,老爷。”說着,這老华退出了屋子。
“阿政,我问你,此事除了老华之外,還有谁知道?”
“哦,若說還有谁知道,那便是我让阿祥找的那木匠了,好像也是咱们家的。怎么了,爹,還有什么事不成?”
“哦,沒什么。你說若是把咱们工坊裡的纺车直接改装成這样行不行?”
“那应该沒問題,我就是在那些纺车的基础上做的现下的设计。爹爹,我怎么看你不高兴,老华刚才可是全跟我說了。爹,這样的事你应该早跟我說才是,怎么說孩儿也应该为家裡担一些事情才对。那么多的棉花,指望着现有的织匠在那么短的時間内是干不完的,真是难啊,亏您想出這晚上加班的法子。但您知道這样对那些匠人来說便是一個难事了。休息不好,便不能更好的做活计,现在還是开始,若是時間长了,难免会出事情。此所谓欲速则不达。”陈政此时也不管他老爹如何想了,直接把自己想的說了出来,這样的情感倒是前世就酝酿出来的。
“哼,臭小子,看来你還真是长大了。”說着老陈仿佛陷入了沉思,手不停的撵着自己的胡子。屋裡也在一時間陷入了宁静。但這宁静只是以会儿便又被老陈自己打破,“也好,既然你說了要为家裡担些事情,那便和你說說吧,反正這担子你迟早要挑的。”
“让這些匠人晚上加班的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道为父不知道這其中的关窍嗎,但生意上的事情,时时都会有你算计不到的地方,這时候便是這些下边的人来给你封堵,平日裡对他们好一些便是了,以后你也要记得。但也要记住,不能让下边的人琢磨透你,不然,那便是无边的祸害了。”說随后一句的时候,老陈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爹,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我觉得您這样的法子对這些下边的人有些不公平……”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长大了就知道了。”陈政刚要开始說他那些關於人权或是人人平等的想法便被自己老爹打断了。
陈政转念一想,也是,這是什么时代,看来自己头脑当中原来那些個想法有时候還真的改改了,這是明朝,民主,人权好像离现在還很远。便是他叫来的那华老栓,在他问辛苦不辛苦的时候也连說不辛苦,還說什么若不是老爷当年收留了他全家,他现下已是路边横死的人了。
“那爹爹,我做這东西你就不觉得有用嗎,這样就可以不用那些工匠晚上還加班了,還省了许多灯油钱啊。”陈政开始从自家生意的角度說话。
“哼,也是你不知道,好吧,我今天便說给你听听。你不要以为你弄出這個车子就有多么了不起。我告诉你,十多年前,苏州昆山那边便有一個家裡做织造的商人,曾经做出這样一個车子。当时他做的那车子好像還要比你的好一些。可是你知道最后怎样嗎?他全家都因为這新做出的车子而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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