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果之证 作者:未知 翌日,新生报道仍在继续,学校裡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郝云站在操场边上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很快眼睛一亮,朝着篮球场的方向走去。 只见操场最末尾的篮球场,一位1米8的男生穿着蓝色的球衣,额头上绑着白色的发带,一個潇洒的三步上篮,引得球场边上围观的几個老学姐发出兴奋的喝彩。 不用问那人是谁。 除了子渊兄之外,還能有谁拥有這般人气? 听說這家伙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就是篮球队队长,打球不是一般的厉害。只是不知道为啥,這家伙的天赋却不是篮球,而是在那五音不全的嗓子上。 一大清早起来,见子渊兄不在寝室,郝云看了眼群才知道,這家伙约了班裡几個男生出去打球了,于是很快洗漱完跟了上来。 他当然不是来打球的。 毕竟以他那三脚猫的篮球技术,能把球扔进篮筐裡,那一定是篮筐的問題。 看着在球场上驰骋的子渊兄,郝云想了一会,从本就紧张的生活费中挤出来5块钱,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可乐,回到篮球场边上。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干的事儿,像极了《纸牌屋第一季》的弗兰西斯,一样是把草包送到总统/班长的宝座上。 只不過加勒特·沃克的草包或许是掺假的,而朱克宁的草包却是如假包换的。 等等…… 纸牌屋是什么? 郝云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也沒想起来剧情上的细节。關於前世的记忆,大多都像這样,只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轮廓。 不過…… 现在显然不是思考這個的时候。 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水,梁子渊从球场上走了下来,坐在篮球架底下稍作休息。 旁边观战的几名大三老学姐暗戳戳地嬉笑推搡,似乎是在互相怂恿着過来送水加要联系方式。果然,在看到年轻漂亮的异性时,女生和男生其实沒太大区别。 郝云自然不会让這几個臭女人干擾自己的计划,拎着两罐可乐走上前去。 “喝点?” 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坐在地上的梁子渊抬起眉毛看了郝云一眼,似乎是沒想到自己的室友会来给自己送水。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咧嘴一笑,也不客气地接過了那听可乐,顺手還和郝云碰了個杯。 “谢了。” 這帅气阳光的笑容,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郝云用余光瞥见,球场边上的几個老学姐似乎是更兴奋了。 “不客气。” 說着,郝云坐到了他旁边,给自己也开了一罐。 看了眼坐下的室友,梁子渊酷酷地說道。 “一起打球么?哥带你。” “不了,我不是来打球的。” 听到這句话,梁子渊表情有些意外,嘴边的可乐也不由自主挪开了。 “那你来球场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看着球场上跳动的篮球,郝云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在手机上說的,但想了想還是当面讲比较妥当。” 梁子渊的眉毛抬了抬:“哦?” 那眼神仿佛是在问,你想說什么。 “你喜歡音乐对嗎?” 虽然潜力不意味着能力,但至少意味着被观察目标存在着這方面的动机。 或者說…… 野心! 回想到系统对功能的說明和寝室裡的那把吉他,郝云进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想,循序渐进地继续說道。 “或者說,你想成为歌手?我說的对嗎?” 虽然奇怪郝云为啥抛出這個問題,但梁子渊倒也沒否认,坦然点了下头。 “对,沒错。” “我打小就喜歡音乐,也确实有点這方面的天分,這也不是啥秘密。” 呃,后面半句大可不必。 郝云克制住吐槽的冲动,用劝诱的口吻继续說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当上了班长,就沒時間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要是自己還有前世的记忆就好了。 随便抄两首热榜金曲扔给這家伙,圆了他的明星梦,這家伙八成也看不上班长的位置了。 然而郝云沒想到的是,当他陈明利弊地将這件事情說开的时候,梁子渊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变了。 仿佛—— 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敌意。 “我是想成为歌手不错,甚至我都想好了,在我的大学四年生涯中,我要至少创作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 郝云:“那——” “但這和班长有什么关系?” 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篮球场,梁子渊微微眯了眯眼,继续說道。 “为什么我当上班长,就沒有時間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当然有关系啊,”郝云哭笑不得地說道,“你知道班长要干哪些工作嗎?” 梁子渊反问:“你就知道?” “当然,我……我一個朋友曾经当過,”郝云点了点头,诚恳地继续說道,“大学的班长就相当于高中的班主任,基本上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虽然好处确实有一点,比如加入组织的机会啊、扶贫啊、奖学金啥的,但麻烦也是真的麻烦。如果再选一次的话,郝云肯定不当這玩意儿,哪怕沒有系统也不当。 梁子渊:“那不正好锻炼自己。” “是,但你需要的是那种能力嗎?”郝云哭笑不得地继续說,“每周一次小会,每月一次大会,比例假来的還准。更不要說组织班级群活动,传达院裡和导师的通知,调解学生之间的矛盾……如果将這些事情做得面面俱到,你還有時間……搞你的音乐嗎?” 梁子渊愣了下,隔了好一会儿才說道。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是啊…… 老子怎么知道這么多? 爷也想知道啊。 郝云叹了口气,继续說道。 “不管怎么样,班长不是那么好当的……听咱一句劝,還是让那些喜歡管這些破事儿的人去搞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這么帮那個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郝云,梁子渊忽然撇了撇嘴角,“老实說,如果你是为了自己来和我說這些事情到也罢了。” 郝云愣了下。 “为了四年和谐的寝室生活……這個理由不可以嗎?” 這個理由是临时编出来的。 然而遗憾的是,并沒有骗過他。 “我這人,最恨虚伪。” 說罢,梁子渊放下易拉罐,站起身来。 用脚勾起篮球运了两下,只见他一個传球,递到了郝云的手中,冷冷說道。 “起来。” 傻眼地看了眼手上的篮球,郝云有些懵圈地继续看向了梁子渊。 “起来干啥……” “斗牛。” “斗,斗牛?” “对,”紧了紧额头上的发带,梁子渊活动了下脖子,“1V1。” “陪你打球可以……那竞选班长的事。” “赢了我再說。” 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球场上的几名同学带着看热闹的表情让出了球场。 看着退到中场位置的梁子渊,篮球场外的女生小团体,顿时用尖尖的嗓音喊起了加油。 一脸懵逼地走到了篮球场上,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梁子渊,郝云整個人都傻了。 卧槽!? 我特么不会打球啊! 看着勾了勾手指的梁子渊,他将球传了出去,硬着头皮摆出了防人的手。 然而,不出他所料,对面直接一個假动作上篮,轻松突破了他那形同虚设的防线,进球得分。 “进球!梁子渊拿下一分!” “啊啊啊,男神加油!” “梁子渊!我爱你!” 看了一眼篮球场周围大声嚷嚷着加油的女生,梁子渊皱着眉头轻啧了一声,接着将目光投向了运球到中场线的郝云。 嘴角扯开一抹冷笑,他勾了勾手指。 “该你了。” 该你了還行。 可我特么是真不会打球啊…… 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表情,郝云硬着头皮运球撞了上去。 结局不出意料。 梁子渊一個漂亮地伸手,直接将球揽入了自己怀中,紧接着行云流水地一個运球带出三分线,接着回头一個漂亮的跳投三分球。 唰——! 球进了! 轻松的让人怀疑這家伙是不是开了挂。 “三分球!梁子渊拿下两個!” 隔壁寝室的高個子男生当起了裁判,朝着赛场上兴奋地大声嚷嚷。 虽然虐菜沒什么观赏性,但是爽啊! 听着身后起哄的声音,梁子渊将视线投向了郝云,轻轻活动了下脖子。 “算一個。”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勾了勾手指。 “继续。” 那酷酷的样子,又是引起了场外女生小团体此起彼伏的尖叫。 满脸无奈地运着球,徘徊在中线附近的郝云,感觉自己似乎是成了主角装逼的对象? GTND! 长得帅就算了,還会唱跳rap篮球! 這人生也太特么公平了! 郝云哭笑不得說:“你就不打算让让你的室友嗎?” “想博取同情?”梁子渊冷冷一笑說道,“因为你弱?” 弱? 干脆說菜得了。 郝云叹了口气,双手抱住了篮球。 正面进攻肯定是沒戏,双方的实力不在一個数量级上。 唯一的胜算,只有智取。 看了一眼气门芯,他悠悠叹了口气。 “沒,我不认为自己很弱,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在有限的人生裡,心无旁骛地将自己所擅长的东西打磨到极致,而不是在不擅长的领域缘木求鱼——” “切,油嘴滑舌,你這家伙就只会耍嘴皮子嗎?” 冷冷一笑,不知为何,梁子渊打量了郝云一眼之后,忽然放弃了防守。 只见他向后退到了三分线内,面无表情地做了個請的手势。 “你要是能进,我就答应你。” 篮球场外,瞬间安静了。 就连那女生小团体,也因为突然凝重的气氛,停止了嗷嗷加油。 答应? 答应什么? 几個先前一起打球的男生也凑在了一块儿。 不過,他们关注的重点倒不在梁子渊說的话上,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在中间线位置停止运球的郝云,满脸诧异的下巴都快落到了地上。 “卧槽,中线停球?!” “這是打算来個超远三分嗎?” “這距离,校队也沒几個能投进的吧。” “那可不一定,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我上次看校队的黑哥就见进過一次,而且就前天训练的时候。” “进了還不是蒙的!你看他在比赛上投過嗎?沒进不得被队友骂死!還有职业赛,不是最后几秒来不及进攻,谁特么這么远投蓝。” 几個会打篮球的男生陷入了“人是否能一概而论”的争论,旁边不会打篮球的几個老学姐,也罕见地将目光落在了停在中线附近的“路人甲”身上。 “他怎么不运球了?” “好像篮球的规则是双手抱球就不能再拍球了。” “這是要在中线投篮嗎?” “這么远?!能挨到篮筐嗎……” “干嘛這么远投啊,他是不是想装逼?” “管他的,反正也投不进!” “就是!我家子渊哥哥是最棒的!” “滚滚滚,什么时候就成你家的了?你有人家微信么?凑表脸!” 一双双视线落在背后。 基本上都是看戏的表情。 双手抱着球,郝云额头上热汗直冒。 說来惭愧,刚才嘴炮完了他才想起来,进攻的时候双手抱球就不能再运球了。 如果再拍球,好像算二运? 大概是這個规矩。 看着梁子渊戏谑的眼神,他心中愈发的哭笑不得了。 我特么真不会打球啊! 一定要老子出丑嗎? 似乎是注意到了這边的情况,围在篮球场旁边的人越来越多了,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加入到了看戏的队伍。 很明显,沒有几個人认为他会进。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不過…… 就在這一瞬间,郝云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系统送给他的那個“因果之证”。 如果這玩意儿真的可以扭转因果…… 即便有副作用,但若只是进一個球的话,因果的代价应该不会很大! 想到這裡,郝云暂且抛开了心中的顾虑,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也渐渐认真了起来。 “子渊。” 看着郝云变化的眼神,梁子渊微微抬了下下巴,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說的,进了這個球,就答应我那件事儿!” 看着已经预备投篮的郝云,梁子渊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干脆转過身去背对着他,轻描淡写說。 “我這人向来恨出尔反尔——” 唰——! 那,是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几乎是踩着他嘴裡的最后一個字落下。 贯穿蓝網的声音,让梁子渊條件反射似地抬起了头,紧接着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而同一時間,整個篮球场都安静了。 那是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那落地的篮球,蹦跶着向一边跳去…… “记住你自己說的话。”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梁子渊,郝云收回了半空中的双手,一脸世外高人的云淡风轻。 那样子仿佛在說—— 是你逼我出手的。 說罢,目的达成的郝云转身离开了球场,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梁子渊、全场不可思议地惊呼、以及那席地而坐看戏的人全体起立。 “卧槽!” “球,球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