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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夫荣妻显 3

作者:王树兴
平江市区的出租车還是比较多的,出门就可以叫到。夏中天住的月桂园在湖边,出租车司机听說苏可可要去那裡,說月桂园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苏可可让司机在一個路边的水果店停下,想买一個果篮。想到单身一人去,必须自己拎着,犹豫了一下,打消了念头。

  月桂园的连体别墅十分醒目,红色的墙体,白色斜屋顶错落有致。到了坐落在最东边的,屋顶上爬满野蔷薇的一户门口,苏可可认定是夏中天家。她站在门口,用手机打了田铃提供给她的夏中天家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苏可可說:“我是来看望老书记的。已经在门外。”

  中年男人說:“老书记病重,不方便见人,谢谢你的好意。”

  苏可可說:“我从云邑市来,叫苏可可,麻烦你转告一下。”

  中年男人說:“好的,我一定会转告,你請回吧。”

  苏可可急了,“麻烦你现在就禀告一下,我是姜松岩副省长的家属苏可可,特地来看老领导的。”

  中年男人一听,马上换了口气,請苏可可稍等片刻,他马上告诉他爸,還解释一句,“我是他女婿。”

  门一会儿打开来,探出一张热情洋溢的中年男人脸。他飞快地扫描了苏可可一眼,连說“請請請”,将门敞开来迎苏可可进去。

  进了院子苏可可闻到野蔷薇的香味,太熟悉的味道,她使劲抽着鼻子嗅了嗅。

  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說:“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老爷子听說你来要从床上坐起来,精神一下子就好了。”他在前面引路,将苏可可带到夏中天的家庭病房前。

  从房间裡出来一個端着洗脸盆的年轻女子,对着他们浅笑一下,說:“你们进吧,老书记這时候精神還不错。”

  苏可可停顿一下,让夏中天的女婿先进去,听见他在裡面說:“苏大姐看你来了。”

  沒有听到应声和招呼她的声音,苏可可缓缓地走进去。

  偌大房间,一张大床,床头斜靠着一個输液的枯瘦老头,他硕大的头歪垂着,一丝头发也沒有,竹节一样的手随便地摊开着。一個巨大的怪婴。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像要戳破皮肤。

  苏可可到面前时這颗无力的头抬了起来,她见到了深陷的眼窝裡豁然闪亮一下的眼珠,以及慢慢黯然的神情。

  她眼睛一热,难道這就是当年那個的威仪济济的市委书记夏中天?尽管有心理准备,她還是不能够接受這样一個事实。

  I/’mdyingbutIknow(我要死了,但我知道

  夏中天缓慢地,断断续续地用苏可可曾经辅导他的英语說。

  苏可可沒有用英语应答他,她說:“沒這么容易,你夏书记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夏中天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摇摇头,不再說什么。他女婿示意苏可可坐到病床前的一张椅子上,苏可可轻轻地坐過去,将病床上纠缠着的输液胶管理了一下。

  慢腾腾地走进来一個花白头发身体臃肿的老太婆,她看也不看苏可可一眼,独自坐到落地窗前的藤摇椅上。苏可可转過身去想和她打招呼,她居然旁若无人地眯起了眼睛。

  這是夏中天的妻子俞霞,多年不见,她同样让苏可可吃惊,竟然胖成一团,像要爆胎的米其林。

  過去,苏可可到夏家时俞霞也這样,不理不睬。那时候不是旁若无人,是眼中无人。对于俞霞的這种态度,夏中天对苏可可這么說過:“她是個家庭妇女。穴壁而窥,见不盈尺,可以不理她,当着沒這個人。”

  夏中天的女婿退了出去,夏中天颤巍巍地向苏可可伸過手来,苏可可手迎過去,让他一把握住。他用双手捂住她的手,身子一阵轻微的颤动。

  “就想,就想你来……”

  苏可可的眼睛湿润起来,她不知道說什么好,把另外一只手也放进夏中天的手心裡,听他握着、摩挲着,甚至抚摸着。

  夏中天闭起了眼睛,不知是为现在的情景而陶醉還是冥思過去。他一直沒有松开苏可可的手。

  就這样地很长一段時間,大概近一個小时。苏可可想告辞,可她觉得难以启齿,這种情况下的见面其实等于提前的“告别仪式”。但她不能呆很长時間,這样的时刻感觉有些荒诞和恍悟。她觉得需要做的做到了。她轻声地說了声:“您保重!我要走了。”她說的是“我要走了”,而不是“我再来看你”。

  苏可可抽出双手时很艰难,感觉得到夏中天的极不情愿。

  夏中天喃喃地,有气无力地說:“好好的,好好的!你和小姜……都要好好的!”

  苏可可点着头,慢慢地退着走了出去。

  客厅裡,夏中天的女婿拿一個签名簿在等着苏可可,他介绍自己:“我叫赵鹏程,我爱人是夏霓。”說着他請苏可可写上名字和留下电话号码。苏可可几乎是机械地做了他要求的事。

  出了夏家,苏可可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蔷薇,想起夏家過去的老房子,有比這更茂盛的野蔷薇,将墙壁装扮得如锦屏一般。那时候她时常偷偷地摘几朵野蔷薇藏口袋裡带回家,一路走一路香。干了的野蔷薇還可以用来泡水洗手。

  坐上出租车的苏可可伸出自己的手,望着发呆。

  她有一双无数人羡慕的,夸過的,白皙漂亮的手。她的手指修长、圆润,像玉笋一样。

  田铃說過這样的手是可以做手模的,她曾经建议苏可可将這双让她眼红的手去上一份100万元的保险。

  晚上,苏迪南听說苏可可去看了夏中天后有点遗憾,說早知道就好了,有事情要找夏中天。苏可可问苏迪南是什么样的事,他吞吞吐吐的。赶上苏可可接田铃的电话,就再沒有能够细问他。

  苏可可回平江市成为田铃的一件大事,忙前忙后不說,一天下来還要和罗恭达谈论一下。

  苏可可去看夏中天這天,田铃问罗恭达:“你說苏可可是真的不知道人家议论她和夏中天的事,還是装着不知道?都說這些事瞒不住人,纸包不住火;按理說姜松岩這個做老公的应该是最后一個知情者,可他都知道了,苏可可還這么做……是不是她对夏中天感情特别深?”

  罗恭达說:“假如這事情并不存在呢,为什么不這么想?谁也沒有亲眼见過,依我說就是捕风捉影的事。”他其实并不這么认为,只是换了一個角度看問題。

  田铃說:“那就很难解释姜松岩和夏中天的交恶,外人都知道他们有隔阂、有矛盾。姜松岩许多年不回平江市,自打他调出去以后就再沒有回過家,苏可可每次回家都是只身一人。這怎么解释?很不正常啊!”

  在县、市党政一把手之间有矛盾是常见的事,姜松岩在平江时是常务副市长,夏中天是市委书记。夏中天培养了姜松岩,将他从环保局监测站站长一步步提拔到常务副市长,要知道這在平江市等于坐了直升飞机。姜松岩对夏中天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可他出了平江就不再理睬夏中天,形同過河拆桥,這不用說在官场,在一般的人际交往中也是要遭非议的。有目共睹的是,姜松岩和夏中天在省裡开会也不接触,是姜松岩故意避着夏中天。有人证实,有几次夏中天甚至挪位置、换桌子,想接近姜松岩。姜松岩就是不搭理他。罗恭达知道一件事,在姜松岩担任泊州市委书记以后,平江市曾经想与泊州市结对子,搞优势互补。剃头挑子一头热,事情就是沒有结果。

  姜松岩這样,无法不让人想到他与夏中天的关系,联系到坊间苏可可与夏中天的绯闻。

  罗恭达說:“即使夏中天伤害過姜松岩,一個在仕途的人,扑腾在官场的人,也不能做得這么明显。事情不会這么简单。”

  這是罗恭达想不通的地方,田铃倒是替姜松岩想出理由,她說:“世上有三不让,妻不让,是第一條。這样的事情难免让人失态。”

  罗恭达带些愤慨地說:“屁,你根本不了解官场。为升官发财迎合、讨好上司,有些人不用說让出老婆,送老婆到人家门上都争先恐后。”

  田铃半天沒有吭气,想必她也知道官场上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罗恭达說:“姜松岩也是自己伤害了自己,为什么不找個心理平衡呢?要知道,吃他一只苹果的人可是给了他一颗苹果树,或者是一座苹果园。他要苹果多的是!”

  田铃說:“你就知道姜松岩不会动别人的苹果?到他這個位置,女人投怀送抱的多得要排队。我才不相信他会坐怀不乱呢,何况他的遭遇,最容易给自己做這样的事情找理由!”

  罗恭达說:“你要相信干部队伍中還是好人比坏人多,况且我們是受党教育多年的人。姜松岩是一個以稳健著称的干部,我沒有听過他有這方面的绯闻。”

  他這样說大概是怕田铃借题发挥敲打他,当干部要稳健是他的口头禅。田铃若有所思,說好在罗恭达沒有姜松岩的经历,她田铃也沒有像苏可可那样有什么话被人在背后指着說。

  “你做夏中天可以,但绝对不允许让我去做苏可可!”田铃沒有忘了警告丈夫一句。

  罗恭达将话题转到苏迪南身上,說苏可可的忙他還是要帮的,這样的事情做一些沒坏处,虽說沒有直接的好处,落個人情在這裡放着。姜松岩是环境保护的专家,在省部级干部当中像他這样有专业,也有基层和上面工作经验的干部应该說是前途无量的。

  田铃還是希望罗恭达在以后的仕途上遇到龚老那样的贵人,一句话就让人青云直上,跟另投胎似的。“当官不能像老男人早锻炼跑步那样慢腾腾的,要像运动健将,像刘翔那样跨栏。”她经常這么和罗恭达念叨。

  “李书记不是团系的。他是龚老的人。”罗恭达突然說了一句。

  “那又怎么样?龚老连在电视上都很少看见了。我看李开平這個省委书记也差不多到顶了。”田铃有点不以为然。

  “有的事情你不懂。不要乱說!”罗恭达說說就有了教训的口气。

  提到李开平书记和龚老,罗恭达想到姜松岩与他们的关系這一层,這個时候他要是在办公室,会在纸上写下這三個人的名字,用笔将他们圈起来,或者画一個彼此之间的关系图。

  這個夜晚罗恭达失眠了。他想,做個小县级市的书记、身居一隅不怕,要有胸怀,要有出幽升高的理想才是。自己遇不到姜松岩那样的好事,也要努力。用一句革命语录来要求自己,那就是:沒有條件创造條件也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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