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让火焰净化……该隐。
当张英发看见那個穿着深蓝色警服的人离开仓库时,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警察走了,带着极少数相信他的幸存者走了。
只带了少许干粮,就這么沒入迷雾之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英发已经明白過来,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個公司总裁了,他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区别,被仓库外的那些怪物咬一口的话,他同样会死,沒有生還的可能。
虽然多年身居高位,但是他的转变依旧很快,他并不缺乏变通的意识,所以在早上警察接管仓库内的秩序后,他迅速投向警察一派,帮着警察做了大方向的规划,算得上是颇有建树。
毕竟毫无才能的人也不可能坐到总裁這個位置上。
然而突然间变故就发生了。
一伙怪物来到临行仓库外的空地上,它们发现了临行仓库中的幸存者,于是警察英勇作战,带着几個壮实的工人将這些怪物拦在仓库之外。
在战斗开始的一瞬间,张英发就做好了逃窜的准备,他迅速回到仓库收集好食粮和水,准备在幸存者抵抗不住时抢先逃走。
而這個时候,他也注意到了慢他一步的人。
神婆。
张英发看见神婆进入了食物区,不過他已经拿好物资躲在靠近后门的暗处,自然懒得理会,只是心中嘲笑着神婆也怕死。
明明她自己也說過,這些灵派来的怪物不会攻击她。
這么想着,张英发還将神婆鬼鬼祟祟进入食物区的样子拍了下来,以便未来有机会攻讦神婆的胆怯。
最终,张英发提前准备的食物和水沒有派上用场,警察成功将怪物击退,但与此同时,警察独特的身份也被幸存者们发现。
這警察居然也是怪物的一份子!
在神婆的煽动下,警察面对着众人的质疑百口莫辩。
之前的张英发就很清楚,当警察揽下领导众人的责任时,也要接受更容易被幸存者们抛弃的命运。
只不過现在的情况還是让他想不到,警察什么错也沒有犯依旧被抛弃了,而那只是因为警察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们害怕任何不一样的人。
所以警察离开了,只带上了少数相信他的人,而张英发只是躲进了人群,不动声色。
再后来,仓库裡陆续出现中毒者,
刚开始的张英发還沒有意识到究竟是哪裡出现問題,但很快就有人发现是水源中有毒,所有在那個時間段喝過水的幸存者都中毒死了,死了有七八個人。
而张英发只是看着自己手中喝過一般的矿泉水发愣,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和那些中毒的人一样喝了水,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的水,他的水是之前伺机逃跑时准备好的。
水是在那之后出现問題的!
在那期间只有神婆进入過食物区……
是神婆下的毒!
再结合之前神婆所說的预言——
“第三位灵吹号,就有烧着的大星,好像火把一般从天空落下来,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落在万水的泉源之上。”
這样的发现让张英发心惊,然而他已经沒有机会揭发神婆了,因为神婆利用谣言蛊惑惶惶的人心,迅速控制住了仓库裡的情况。
不過他還是好奇,之前的神婆似乎预言晚上才会发生水中毒事件,为什么被提前到這個时候了?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然而并沒有给他解答,现在是属于神婆的時間。
神婆给幸存者们讲解迷雾,讲解灾难的来历,歌颂灵和神使们的功绩。
短短一個小时之间,她居然真的让大部分人相信了這些东西。
幸存者们的愚昧让张英发感到心惊,但是很快他就又想明白了,這不是愚昧。
从众和恐惧,驱使着這些人逐渐疯狂。
所有的這些信仰,只是为了安置无所适从的欲望。
张英发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机。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要是能找到一個机会,他便可以让這個老巫婆坠下神坛,甚至他還能取而代之。
——
此刻。
虞良的目光在那些人群裡快速扫视一遍,其中他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两個女学生、张总、黄毛和张总的小跟班。
但是并沒有警察。
所以虞良的心中便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想想也知道,警察是不会让這种仪式发生的,那么现在依旧发生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警察出了問題。
而现在,全场的视线都凝聚在虞良的身上,神婆看起来也有些懵住,她也沒有想到這個方向居然真的会走過来這么奇怪的三個人。
其中那個高個子男人和小孩她是认识的,今天早上就离开了,至于被绑在车上的那個家伙,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了。
虞良推着车,敲着盲杖一步一步走到篝火边上,他向着火焰裡望了一眼,裡面是已经被焚烧得看不出面貌的一堆尸体。
此时的尸体都很黑,所以虞良也无法通過肤色来判断裡面到底有沒有警察。
火焰之中不断传出焦臭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是头发一类的东西被火烧焦一般。
而在场的其他人都沉默地看着虞良,直到虞良走到跟前,那神婆才恶狠狠地发话:“告诉我,你早上去做什么了?当我們被灾难包围的时候,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似乎是周围這些信徒给了她底气,所以她在說這些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霸道,直接质问起他。
“你们不是需要神使嗎?喏,我给你们抓来了。”虞良只是笑一下,然后踢了一脚身边的小推车。
“神使?”神婆闻言也是一愣,她看了一眼昏迷在车上的该隐,勃然大怒,“神使是天上星辰,怎会如此刻虫豸一般?”
虞良听得心中好笑,幸好该隐是昏迷状态,听不见神婆的這一番话,若是身具傲慢之罪的该隐听见,那不得气得半死。
神婆那灰暗的眼睛盯着虞良,仿佛要从他的身上找出邪佞的证据来:“說,你们到底去做什么了?早上那些怪物是不是因你们而来?因此灵的怒从水源开始,害我們死了众多人。”
“和我說說,在我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虞良便问道,他用目棋子环视周围的一圈,那些黑袍信徒的眼睛裡都带着怒火,似乎真的认为灾难是他带来的。
同化的进度居然会這么快嗎?
不对劲,這两個小时裡应该還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是因为七宗罪的权柄依次觉醒,所以临行仓库的相关剧情也被人为提前了?
镜灵指使的嗎?
“你!你脱离了我們,你投身于黑暗,然后带来了怪物的侵袭,万水中落入茵,毒死了三分之一的人。”神婆說的话依旧是神神叨叨的,但虞良已经听懂了。
在他走之后,临行仓库遭到了怪物的袭击,然后又发现水源有毒,毒死了很多人,這大概就是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人的原因。
此时剩下来的幸存者们正在神婆的带领下焚烧這些被毒死者的尸体,大概是因为他们也发现了那些怪物是从尸体变异過来的。
不過這神婆還是沒有說到虞良关注的东西,他想知道警察去了哪裡,于是继续问道:“警察呢?”
“你說的是那個怪物嗎?他幻化成人类的模样,潜入我們之中,伺机残害人类,但他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我們发现了!”神婆接着道,脸上透露出骄傲的神情来,“我們发现了恶魔,然后成功将其流放!”
“流放!”
“流放!”
周围的黑袍信徒也振臂高呼起来。
神婆冷笑一声:“事实证明,流放了這只恶魔后,我們就再也沒有遭受過怪物的侵袭了。”
流放警察?
就凭你们這种战斗力嗎?
应该是警察自己离开的吧。
虞良心中明白,至于怪物为什么再也沒有来過,可能是相隔的時間太短,其他的怪物還沒有发现临行仓库,也有可能是警察离开的时候有意清理過周围的怪物群体。
“而现在我們要进行更虔诚的仪式,焚烧這些恶魔的种子并不能止息灵的怒火,我們要将一只恶魔烧死献给祂,求得平安!”神婆阴毒的目光落在虞良身上,“你和那個化身成警察的恶魔似乎是一伙的,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一個恶魔?”
虞良瞥了一眼地上的该隐,心中顿时出现一個念头。
根据神话故事,杀死该隐的人会遭受七倍报应,這也是虞良到现在都沒有尝试弄死该隐的原因,但若是让神婆把该隐给献祭了……
教会的“灵”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于是他心中对神婆的杀意顿消,立马装作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我……沒想到那個警察居然是個恶魔,原来我一直被他迷惑了,我现在就愿意皈依教会。”
虞良又立马补上一句话:“灵是一位宽宏大量的神灵,祂一定愿意接纳所有愿意迷途知返的人吧?”
“嗯?”這突兀的转变也让神婆一愣,而她反应很快,只是微微点头应下,“很好,很好。”
她本能地觉得有哪裡不对劲,但也不能拒绝這样的虞良,因为围着篝火的所有人都曾被她指认過“罪行”,也就是說,在场的所有信徒都是迷途知返的人。
若是“灵”不接受虞良的皈依,那么剩下的人也不再会对灵怀有信仰。
“放心好了,我为你带来了更合适的祭品,那就是他!”虞良指了指推车上被绑起来的该隐。
此时的该隐仍在沉睡,而且睡得香甜,大概是之前的对抗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所以现在睡着的他嘴角還带着一点浅浅的微笑。
“他和警察是一路的,我被警察所迷惑,去了一個遥远的地方将他带出来,现在想起来,那個地方简直就是地狱,而他就是地狱裡的恶魔,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我将他绑起来了。”虞良入戏也非常的快,迅速揭发该隐,“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完全可以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然后找他身上异于常人的地方,那就是恶魔的象征”
這一番话也让這些黑袍信徒议论纷纷,群情激奋,他们是刚皈依的信徒,所以在纪律上远远不及教会中的那些老牌教众们
神婆听着却是有些不对味,她刚刚才說過西方是神使降临的方向,现在這虞良就說他是从地狱過来的……
這不是再說西方是地狱嗎?
西方怎么会是地狱呢?
大胆!
但是仔细想想,她又找不到驳斥的借口,只得忍下。
再看向小推车上那被虞良带過来的“祭品”,神婆也沒有丝毫拒绝。
于她而言,只需要在祭祀仪式之中制造真正的死亡就可以了,那样就会给信徒真正的心裡宽慰。
只要有人死了,灵的怒火就会停息一段時間,剩下的人也就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
事实证明,迷雾之中的怪物也似乎的确是這样。
“灵对你的皈依很满意。”于是神婆便点点头,她抬起手,呼唤起周围的黑袍信徒们,“来人,将這個恶魔展现在火光之下,我們来检验他到底是不是恶魔!”
于是便出现两個穿着黑袍的壮汉,他们走到神婆的面前,先是作揖,然后低声祷告:“愿灵安详。”
随后,两個壮汉便将小推车上该隐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又伸手粗暴地扒下该隐身上的衣服。
周围的黑袍信徒们纷纷围了上来,用着一种刻薄的目光审视着该隐的身体,寻找着其中异于常人的地方。
虞良退后稍稍,因为這场面实在是太怪了。
若是该隐突然醒来,看见這数十双眼睛在他的身上翻找着什么……
嘶——
這感觉就像是菜市场案板上的半扇猪肉睁开了眼睛,数十只买菜大妈的手便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挑三拣四,对着其中的肥瘦指指点点。
這只生性高傲的该隐会直接抑郁的吧?
若不是他已经觉醒了权柄,直接化身暴怒本身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左脚好像比右脚长一点。”
“腰上的痣居然排成了七星的样子。”
“为什么背上有鳞甲一样的东西?”
“脚上的指甲這么长,還长进肉裡。”
“他的迪奥好像比普通男人长好多?”
虞良在一旁不忍直视,這场面已经越来越荒诞了。
该隐身上任何细微的不同都变成了“他是恶魔”的证据,弄得和中世界抓女巫一样。
“看起来,他的确是恶魔。”
神婆看着那些教众们,她的脸上也浮现出阴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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