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连寿衣都穿
“……啥,才给這一点。
老五,你這也有点太黑了吧,做人不能這样见利忘义啊?”
听到对方的报价,郑老汉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三分。他很清楚,這些菜金要是放在平时,买一千斤细粮都不是不可能。而自己這位堂弟如今给的报价,可是足足超過了正常粮食价格的两倍還多。
……
看到郑老汉似乎不太满意,郑保康不仅沒有丝毫的羞愧,反而脸色一冷。
“我說三哥,你說這话就难听了。你也不看看村口的告示,如今我卖粮食给八路可是要冒杀头的大罪的!
你要是嫌贵,可以到村长家裡去买啊,他们家肯定比我出的价便宜。”
被郑保康一呛呛,郑老汉的双肩随即耸拉了下来。
這姚庄的村长家是什么人,郑老汉心裡跟明镜一样。如果被他知道自己给八路买粮食,那自己全家就都完了。
想到這,郑老汉的态度不得不软了下来。
“好吧……就按你說的价钱,不過你得给我再加五斤咸菜,不然我就是豁出去這趟白跑,我也不从你這买一粒粮食!”
看到郑老汉生了气,郑保康虽然有些不爽对方临了這一刀砍价,但一想到這趟买卖自己已经大赚特赚了,也就沒再坚持。
很快,在收了郑老汉带来的军票后,郑保康父子俩一起来到了后院的地窖,将三百五十斤粮食扛了出来,随后帮忙装在了院门口的毛驴车上。
……
站在毛驴车旁,郑老汉一袋子一袋子的仔细数着,直到郑保康父子将說定的粮食足金足两的装在了车上。
几分钟后,随着一坛子咸菜被放在了粮食堆中间,郑老汉赶忙用几张破席子将粮食盖住,然后用绳子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做完這些,他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五,你们父子俩先歇着,我就先赶车回了。”
话闭,忙碌完的郑老汉顾不得喘口气歇歇,直接抬腿坐在了车把式的位置上。
下意识的拉低自己的破烂毡帽遮住半张脸,他抬手一鞭子抽打在了毛驴的屁股上。
吃痛之下,毛驴嘶鸣了一声,随后奋力的拉动了沉重的大车。
而看到毛驴车渐渐走远,郑保康的儿子露出了一丝的羞愧。
“爹,咱们這次虽然挣了不少,可是不是有点卖的太贵了?。”
“哼……,你個毛都沒长齐的娃懂個屁!這年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咱们一個愿买一個愿卖,就是說破天去咱也在理。
再說了,這单买卖你不赚,难道還让给别人不成?!”
……
“哎呦喂……這不是郑五叔嗎?怎么,听您的口气是又赚了大钱了哇。”
正在和儿子說话的郑保康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随即面色一怔。
匆匆的转過身,他看向一個从不远处走来的黑衣汉子。
“原来是马奎侄子啊……呵呵,你五叔我就是一辈子受累的命,哪能发什么大财啊。”
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郑保康随手拉了一下自己還在发呆的儿子,抬腿就打算回到自家院子内。
而看到郑保康撂下一句话就要走,马奎赶忙一路小跑過去,忽然伸手拦住了正要关门的郑保康。
瞅了一眼对方的身后神情尴尬的年轻汉子,马奎笑眯眯的說道:
“郑五叔,您儿子和齐寡妇的事情,可是我忙前忙后才给压下去的……。
要知道,人家齐寡妇可是去找村长评理的啊。”
被眼前的马奎哪壶不开提哪壶,郑保康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不久前,他儿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被村裡有名的破鞋齐寡妇勾引了。
事情過后,虽然這件事最终被郑保康花钱堵住了齐寡妇的嘴,但却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村痞马奎的耳朵裡。
“马奎……,你也是老大不小的爷们了,怎么学的跟村裡的老娘们一样,乱嚼舌头根呢。”
见对方死不承认,马奎诡异的一乐,随即走上前悄声說道:
“五叔啊……你這么說就是沒意思了,难不成您還要我把齐寡妇叫過来和您对峙不成?”
“你……!你到底要怎样……?”
看到对方态度上似乎有些松动,马奎随即搓了搓手,伸出了五個手指头。
“五叔啊,你也知道我马奎现在手头紧的不行……您给這個数,我马奎从此以后保证把這件事烂在肚子裡,行不!”
……
“多少?這個数?”
面色僵硬的看着马奎,郑保康也伸出了一只手。
“对,就是這個数!”
啪……!
“哎呦……”
忽然间,郑保康抬手就是一個大嘴巴,直接把面前的马奎打了一個跟头跌倒在地。
看着地上捂脸怒视自己的马奎,郑保康狠狠的朝对方吐了一口吐沫。
“马奎你這個兔崽子,一個吃了上顿儿沒下顿儿的赌鬼還敢威胁老子?!你要是有本事就让那個烂货過来和我对峙,看看到时候是谁被撵出姚庄!……哼!”
话闭,郑保康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
“奎哥,奎哥您沒事吧。”
看到大门关上,两個站在不远处的汉子赶紧几步跑了上来,使劲将脸上带着一個手掌印的马奎扶了起来。
好不容易站直身子,马奎轻抚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愤怒的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
“妈的……,老东西你有种,咱们山不转水转。”
咒骂一声,马奎推开搀扶自己的两個狐朋狗友,捂着脸一路低着头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一进门,怒火熊熊的马奎感到身体内一阵难忍的燥热,随即至今走到水缸前,拿起水瓢狠狠的灌了一气。
好一会后,打了一個饱嗝的马奎将水瓢恼火的扔到一边,看着水缸中的倒影,郁闷的发起呆来。
“妈的……把老子的脸打成這样……。”
看着水缸中的自己脸蛋的倒影,马奎下意识的凑近水面,照了照自己脸上的手掌印。
就在此时,一粒东西忽然从他脸上掉下,落在了水缸裡。
“咦……。”
下意识的伸手一捞,马奎发现自己手裡居然捏着一粒麦子粒。
“這从哪来的?”
看着手中的麦子粒,马奎站起身沉思了片刻,忽然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
一路跑到郑保康家院门口,马奎看了看地面,随后直接蹲了下来。
不一会,他就在地上发现了其他几十粒散落的粮食。同时,一條深深的车辙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凭经验,马奎一眼就看出這毛驴车上至少装了三四百斤的东西,而且是运出村子去了。
下意识的沿着车辙印走出姚庄,马奎一路跟着车辙印走了出去一裡地多,最终停在了一條山沟的入口。
“奇怪,這宽沟子的人家什么时候能吃得起细粮了……。”
看着车辙延伸进入了山谷,马奎很清楚這裡通往的唯一目的地,就是一個只有二十户人家的穷村子——宽沟子。
他很清楚,以往這個村子裡的人,那都是粗粮都不够吃一年的穷棒子。如今日本人刚刚征收了大量的夏粮,他就是打死也不相信這宽沟子的人能来姚庄买细粮!
……
“妈的……郑保康你個老王八,這回算是让我抓住你的七寸了……。”
看着远去的车辙,马奎忽然狞笑了一下,然后一缕烟狂奔回了村子裡。
……
姚庄,村长姚景天家。
听完马奎的手舞足蹈的叙述,姚景天眉头慢慢的拧在了一起。
缓缓的坐回到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哈德门抽出一根,在鼻子上轻轻的嗅了嗅。
“马奎……你确信那一车拉的都是粮食?”
闻言看着姚景天怀疑的眼神,马奎知道如果不能說动姚景天,今天這件事可能就再也沒机会了。
想到這,他索性把心一横,一咬牙指着天空吼道:
“村长,我马奎要是看走了眼,就让我生孩子沒**,一辈子断子绝孙!”
……
“呵呵……就你小子這德行,還真以为這辈子谁能嫁给你啊,還想到生孩子去了……。”
被老光棍马奎的毒誓逗得一乐,姚景天的大儿子姚旭东忍不住讥讽了对方几句,一脸的不屑。
而听出了姚旭东言语中的挖苦之意,马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随后再次看向身边的村长姚景天。
“村长,這郑保康私自贩卖粮食进山的罪名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了。依我看,只要咱们把他抓過来一问,說不定還真就能摸到一條大鱼呢。
您想想,這宽沟子都是一些什么人,我就不信他们能吃得起细粮,這裡面肯定有鬼,說不定還真就可能有這個。”
說到這,马奎直接比了一個“八路”的手势。
听马奎這麽說,一直沉默不言的姚景山也终于心动了。
作为姚庄的维持会长,他最近越发觉得只有榜上日本人這條大腿,才能真正在這乱世中一直滋润的活下去。
……未完待续,感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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