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一点啊 第11节 作者:未知 第10章 乖十点 和来的时候一样,搭完了汽车搭火车,陶晗空着手,领着身后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到了火车站。 陶晗在自助取票机取票,陈简像個怕走丢的孩子似的黏在她身后,双手提着行李,眼睛却沒闲着,一路东张西望。 陶晗随口问:“有什么好看的,第一次进城?沒搭過火车?” 陈简摇摇头:“搭過,但就是小时候搭過一次,已经忘了。” 取票机吐出两张车票,陶晗把陈简的那张塞到他上衣口袋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揣好,待会儿上车别跟着我。” “为什么?”陈简想挠挠他的爆炸头,碍于手上還提着行李,于是只能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不解:“不跟着你我怕我会走丢啊。” “多大個人了還怕走丢啊你!”陶晗无语,“說不许跟着我就不许跟着我,听到沒。” 陈简……心裡苦。 绿皮火车的硬座向来拥挤,车厢裡大包小包的行李乱成一团,刚好赶上暑假车票紧张,有人沒有座位,带了小马扎坐在過道上。 虽說是不让跟吧,但陶晗落座后還是瞟了一眼陈简,少年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向车顶上的行李架上奋力地托着一個又一個看起来死沉的行李箱。 “小伙子,過来帮我們也放一下行李嘛。” “好的沒問題。” 陈简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乐呵呵地接過老太太手裡的行李箱。 陶晗挪過眼去,不忍直视。 好一出雷锋在世。這家伙一上了车就开始帮各個姑姑姐姐爷爷奶奶搬行李,一身的力气沒处使似的,也不嫌累。 其实如果只是帮個忙吧也沒什么,偏生有的人似乎看出来這小伙子好欺负似的,三四十岁的大男人也陈简搬行李,让陈简帮忙搬個行李還颐气指使的,像是使唤自家便宜儿子。 陶晗头靠着车窗,听着陈简搬行李的声音心裡有些别扭。 凭什么那样使唤他?那些人自己沒长手嗎? 同时对陈简更加恨其不争。 上辈子是雷锋嗎?個子高力气大劲沒处使?拒绝懂不懂?被欺负了還笑,笑個屁啊! 陶晗莫名地烦躁起来,掏出棒球帽扣在头上遮住脸。 累死你得了,反正不关我事。 火车开始前进,车身压過枕木时微微摇晃,陶晗晕晕乎乎的,想要睡觉,睡眼惺忪中仿佛听见头顶有熟悉的人声在說话。 是陈简嗎? 管他是谁,爱当雷锋就当去吧,别来烦她就行。 陶晗记得自己的邻座是個中年阿姨,陈简的座位在车厢另一头。 不枉她特意分开买票, 总算摆脱掉那家伙了。 到b市把人交给付启志,她拿了钱就走,但求他别再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陶晗嘴角浮上一丝笑意,打了個秀气的哈欠,脑袋一歪便开始做梦。 梦见爸爸回来了,妈妈也還沒死,从未谋面的母亲长得跟她像极了,气质温婉,跟她爸一起穿着正装,坐在观众席上,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来听她的個人音乐会。 陶晗从来沒有這么开心過,她很少梦到母亲,自己是個索命的讨债鬼,一出生便讨了母亲的命,从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一直到高中家长会,小时候是奶奶還在时是奶奶去参加,奶奶去世后,陶东明工作又忙,便沒人给她参加。 小时候有邻居小孩笑她沒娘,是個灾星,陶晗怒了,小小個人儿撸起袖子就去跟比她高一個头的男孩子打架,大战一场后辫子散了衣服脏了小脸花了,回去還要挨数落。 但跟她打架的那個更沒讨到好处去,浑身上下全是陶晗咬出来的牙印,最后一边苦嚎一边求停手,以后邻居家小孩儿任谁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 火车速度稳定后便开的平稳,陶晗做着美梦,脑袋往旁边歪着歪着便靠到了什么东西。 陶晗挪了挪脑袋,想要靠的更舒服些。 梦裡的场景突然变了画风。 她拉完最后一個音节,個人音乐会结束,她在观众的掌声与鲜花中走下台和自己的父母拥抱,多么美好的一家三口。 “晗晗真棒,爸爸为你骄傲”陶东明俗气地夸奖。 “女儿太棒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她妈挽着陶东明的胳膊,笑容满面。 纵使她从未陪過她一天。 陶晗還未来得及說谢谢,突然,整個人便向后跌进了一個劲瘦而有力的怀抱,怀抱很温暖,带着某個牌子洗衣粉的味道,闻着舒心。 “恭喜。”头顶的嗓音比她的大提琴音色還要迷人。 陶晗不敢抬头看,只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耳廓陇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人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個吻,捏着她柔软的耳垂,伏在她另一边耳畔低声說着:“嫁给我,小乖。” 陶晗脸顿时红的像颗色泽莹润的红玛瑙,感受到无名指被套上一颗坚硬凉润的指环,陶晗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說:“我,我還不知道你是谁呢。” “你抬头看看我呀,害羞了嗎?”那人在她耳畔浅笑。 陶晗紧张地抓着他的手掌,缓慢而羞涩地,抬起了头。 周遭一切都消失了,舞台消失了,观众席消失了,她的父母也消失了,只剩下那個人,那人脸上像蒙了一层雾,陶晗瞪着眼睛,使劲看啊看,终于,能慢慢看清他的轮廓。 迷雾消散,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清晰,清晰……清晰到最后竟然是…… 陈!!!简!!! 有魔鬼的狞笑回荡在空中—— “骗人的人是沒有好下场的哈哈哈哈哈。” “你明明答应了要嫁给他,不准反悔~” “小朋友你放心吧,乡巴佬会对你好的哈哈哈哈哈哈。” “陈大哥陈大嫂,你们家的猪饿了该去喂了。” …… “啊!” 陶晗惊醒,心脏跳得疯快,像是要跃出胸腔。 是梦。 陶晗吞了口唾沫,发现自己正靠在别人的身上,身上還搭了件衣服,衣服上面的味道很熟悉,跟梦裡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刚才梦裡会觉得那個人身上有這种味道,陶晗摇了摇脑袋醒神,已经快要入夜了,落日的余晖透過车窗照进来,给车厢裡的一切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辉。 她竟然一觉睡了一下午,陶晗把身上的外套摘下来,准备跟旁边让她靠了一下午的阿姨說声谢谢,一扭头,便对上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眸。 “……” “嘿嘿,醒啦。”陈简满脸堆笑。 他落座的时候陶晗已经睡着了,并且不知道怎么睡着睡着就睡到他身上来了,于是一下午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势,小心翼翼地不敢动,怕扰着陶晗睡觉,身上累也累死了,但看着陶晗恬静的睡颜,再也无可奈何,只能一根一根数她纤长的睫毛。 现在对上她睡醒后氤氲着水汽的睡眼和娇美的面容,陈简顿时觉得自己就是死,也能再保持這個姿势不动一万年。 陶晗眼前的人黑不溜秋,自然卷,打扮土气,眼神清澈,跟她梦裡的那個人一模一样。 陶晗一想到自己竟然歪在他身上睡了一個下午,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坐我旁边来了!!!”陶晗掐着陈简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质问。 怪不得她好端端的美梦变成了噩梦,梦裡她的真命天子竟然是眼前這货,幸亏是梦,简直吓死爸爸了。 陈简被掐得直翻白眼,好不容易从陶晗魔爪下抢回自己的脖子,气喘吁吁地說:“你睡觉的时候,我跟你旁边的阿姨,换了位置。” “我們换位置的时候你刚睡着。”陈简继续委委屈屈地說。 陶晗欲哭无泪。 阴魂不散啊。 她故意沒把两人的车票买在一起,一個在车厢头一個在车厢尾,然而這都能被陈简一路换過来。 還真特么……能耐。 到了餐点儿,有乘务员推着餐车卖盒饭,陈简掏腰包买了一份,又问陶晗要不要也来一份。 陶晗摇头,看陈简不知道从身上哪儿抽出一张红彤彤的毛爷爷,买35块钱一份卖相還不咋地的盒饭。 小东西還挺奢侈。 “你這次去b市带了多少钱。”陶晗冷笑着问。 陈简忙着扒饭,把饭盒裡唯一看起来分量還比较足的鸡腿递到陶晗眼前:“這個你吃吧。” “我不要。”陶晗打掉他手。 陈简放下饭盒:“我不知道我带了多少钱。” “哦。”陶晗应了声,瘪了瘪嘴,别過眼去。 不想說就不想說呗,装什么傻呀,当她稀罕他那点钱,怕她携款潜逃? 陈简见她表情冷冷的,便放下碗筷在身上找着什么,饭也不吃了,面色有些焦急。 “你找什么呢?” “找到了。” 二人异口同声。 陶晗低头,看见陈简递過来的,一叠厚实的。叠得整整齐齐的,散发着财富光芒的,人名币。 陈简:“喏,這個,给你。” 陶晗瞪大眼,忙按下他手,生怕被别人看见這人带了這么多现金,压着嗓子质问道:“你疯了吧!带這么多钱!還是现金!” 感受着陶晗微凉的手心,陈简手背痒痒的,說:“你不是问我钱嘛。” “问你你就全拿出来?!”陶晗气,皱眉道,“你怎么带這么多钱在身上?你家很有钱嗎?這一叠得一两万了吧。” 陈简以为陶晗不好意思收,把钱推到陶晗手裡:“你就拿着吧。” “我不要。”陶晗退還给他,啧,這叠钱的分量确实沉。 陈简想了想,以为是她城裡人嫌钱少,再一次把钱推给陶晗:“你先拿着吧,我身上就這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