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上位者
6月15日，省委调刘凯鸿副书记到省政协，出任副秘书长，這种调动，谁都看得出来，刘凯鸿是靠边休息了，纺织厂的案子，基本上要结束了，因为厂长的自杀，很多的問題，无法查证，所以，调查专班留下了少量的人，继续清缴资金，其余的，大都撤走了。
纺织厂恢复了平静，按照收缴的资金计算，纺织厂還可以维持至少3年以上的時間，如今，只要纺织厂稳定了，沒有谁会去提及改制的事情，中央和省委、省政府沒有强制性的命令，淮扬市是不会捅這個马蜂窝的。
刘凯鸿调走了，市委空出了一個副书记的职位，于是，很多的目光开始对准這個职位，副书记和常委区别是很大的，就从人事方面說，书记办公会，副书记是可以直接提出自己中意的人的，只要被提出来的人，沒有得罪谁，一般都是可以通過的。常委就不同了，常委会，不会直接提出人选，只能是否决已经提出来的人选，常委在书记心目中份量重，能够私下裡推薦人选，当然，属于直接管的部门，常委可以大胆提出来。不過，這面就窄很多了。再說提拔，副书记得到提拔的机会，远远高于常委和副市长。
基于這個原因，很多的人将目光对准了這個职位，当然，谁都明白，关键在于李兵书记的态度，除非是省城直接派人来，否则，李兵书记提名，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袁自立暗暗猜测，李兵书记上次到省城，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這個副书记职位去的，那個时候，李兵书记恐怕已经知道刘凯鸿要调走了，所以，李兵书记可能是去争取什么了，从目前的情况看，省裡派下来人的可能性不大，李兵书记需要稳固自己在淮扬市的地位，不会同意上面派人来，从本地提拔一個，李兵书记的威信就大大增加了。
6月20日，袁自立正在整理材料，看见赵天然副市长上楼了。
“赵市长，您好。”
“小袁，正在整理材料啊，李书记办公室有其他人嗎？”
“赵市长，李书记正在等您，沒有其他人。”
袁自立带着赵天然进入了李兵书记的办公室，看着赵天然问候李兵书记，袁自立什么都沒有說，在一边为赵天然泡茶。
“李书记，您不知道，当初，我在宣施县的时候，得到您赞誉的那個接待目錄和材料汇编，都是小袁独自想出来的啊。”
“哦，小袁，不简单啊，能够想出来這样的办法，规范接待，不错，不错。”
“李书记，都是赵市长提出要求，我照着做的。”
“好了，小袁，继续努力，我和赵市长有事情要谈，早上就不见其他人了。”
袁自立退出李兵书记的办公室，李兵书记這话，意味着袁自立一個早上都不能离开办公室了，李兵书记不希望有人打扰，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和赵天然要谈，自己就是负责在门口守候、避免其他人打扰的门神了。
一直到12点，赵天然依旧沒有出来，袁自立有些奇怪，谈什么呢，都過去這么长時間了，有那么多說的嗎，袁自立猛然想到了副书记职位的空缺，难道說是赵天然嗎，赵天然管着交通，顺带管着纺织厂，在查处纺织厂的经济問題事件中，是出了大力的。
袁自立努力排除了心裡的這些想法，都是领导之间的事情，自己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一直到12点30分，袁自立桌上的电话响了。
“小袁，安排食堂裡，准备3個人的饭菜，今天赵市长在這裡吃饭，你去看看，做好了就打电话。”
袁自立知道规矩，马上到了食堂裡面，找到了刘勇，刘勇是具体负责食堂的，袁自立要求刘勇，单独安排一個小包间，李兵书记和赵天然副市长要在食堂裡吃饭，至于他自己，有一份饭菜就足够了，這样的场合，两位领导有事情商议，他是不会从中间搅合的。
10分钟之后，李兵和赵天然下楼，进入了食堂，這個时候，食堂裡已经沒有多少人了，大部分都吃完了，剩余几個人，看见李兵和赵天然，都热情打招呼，李兵微微点头，赵天然含笑点头。
“小袁，怎么只有两幅碗筷啊。”
“李书记，赵市长，您们有事情要商议，我就在外面吃，不打扰您们商量事情。”
“小袁啊小袁，可真是的，再上一副碗筷，今天，你陪着我們吃饭。”
袁自立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忐忑不安陪着两位领导，食堂裡沒有走的市委大院的干部看见了這一幕，都很羡慕袁自立，這個袁自立，居然陪着李兵书记和赵天然副市长在小包间裡面吃饭，看来，要提拔了。
吃饭的时候，李兵和赵天然什么都沒有說，因为是中午，也沒有喝酒，很快吃完饭，赵天然和李兵、袁自立握手之后，离开了市委。袁自立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他完全沒有必要陪着两位领导吃饭，什么事情都沒有說，就這样吃了一顿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過，通過纺织厂的事情，袁自立知道，李兵书记很看着赵天然。
刘勇最先找到袁自立打听，很是羡慕问袁自立，吃饭的时候，领导都說了些什么，袁自立摇摇头，說什么都沒有說，就是吃饭。刘勇仿佛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一脸神秘，微笑着离开了，后来，陆陆续续有人问袁自立，袁自立索性什么都不說，微笑着摇头。
不過两天時間，袁自立陪着李兵书记和赵天然副市长在食堂吃饭的事情就传开了，本来，袁自立陪着李兵书记吃饭，沒有人会在意，可是，有赵天然副市长，袁自立依旧陪着，而且是在食堂小包间，众人就有些好奇了。
不久以后，袁自立才明白，這次吃饭，表面上看，沒有什么，其实，其中包含的信息太丰富了，李兵书记做事，不会无的放失，什么事情，都有深层次的考虑。
两天之后，袁自立正在李兵书记办公室收回已经批示的材料，李兵书记突然开口了。
“小袁，你和赵市长共事了一段時間，感觉赵市长這人怎么样，有话尽管說，我不是找你征求意见，随便聊聊。”
“李书记，赵市长是领导，我在赵市长身边工作了半年的時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时候，赵市长還是宣施县县委书记，我感觉赵市长善于总结和发现問題，处理具体問題的时候，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另外，赵市长喜歡调查研究，经常到乡镇去，我陪着赵市长下去了很多次，赵市长能够不打扰乡镇，尽量不打扰乡镇，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柳河镇，当时，赵市长和我在酒厂调研，结果，我們都喝多了，一直到晚上，才回到县城。我很感谢赵市长，跟着赵市长那段時間，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小袁，你很不错，继续坚持，担任县委书记的秘书，工作不错，市委书记的秘书，還是不错，這說明，你有很强的工作能力啊。”
“李书记，做好秘书工作，是我的职责，我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請您批评指正，我一定努力改进。”
“知道了，小袁，你去忙吧。”
6月30日，省委下发文件，赵天然出任淮扬市市委副书记。
這個任命，出乎很多人的预料，赵天然的资历并不是很深，和许多常委比起来，差太多了，92年4月才提拔为副市长，沒有进常委，不過两年多時間，就出任副书记，速度也太快了，再說，赵天然才44岁，這個年龄不算大，有优势，升任副书记，今后，還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前途啊，袁自立心裡想着，赵天然這也算是横空出世吧。
袁自立早就知道赵天然有希望，从工作上来說，赵天然坚决支持李兵书记彻查纺织厂，从而挤走了喜歡独断专行的刘凯鸿，刘凯鸿是淮扬市本地人，一直在淮扬市工作，根基太深了，本职工作内的事情，刘凯鸿很少請示李兵书记，說办就办了，表面上看，是果断，内中的原因，是揽权，這样的副职，沒有谁会喜歡。从個人交往来說，袁自立发现，赵天然在李兵书记面前，表现很自然，笑容真诚，丝毫不做作，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李兵书记平时很严肃，许多的领导在李兵书记面前，都显得很紧张，赵天然在李兵面前的這种表现，說明两人关系非常好，虽然袁自立看不见两人私下的交往。从职责范围說，赵天然接手纺织厂之后，迅速查处了這么大的問題，稳定了纺织厂，使得淮扬市這個最大的、最不稳定的因素，暂时稳定了，這是一件大功劳，不管是运气好，還是时机巧合，总之，赵天然做好了這件事。综合這些原因，袁自立决定，赵天然很有希望，反观某些常委，见到李兵书记的时候，唯唯诺诺，生怕留下不好的印象，其实，已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官场上的东西，就是奇妙，论资排辈是一方面，突击提拔是另一方面，当一個地方，经济发展平稳，人与人之间关系和谐，那么，论资排辈很重要，大家谁都熟悉谁，除非你有特别過硬的后台，否则，就等着慢慢熬，当一個地方出现了波折，或者是变故，原来有的和谐被打破了，于是，突击提拔就出现了，论资排辈扔到一边去了，谁也說不出话来，只能怪自己的关系不到位。
赵天然被提拔，袁自立是很高兴的，自己现在是书记的秘书，原来是副书记的秘书，无论怎么說，两人都会关照自己的，很多干部，能够攀到一個市委常委，就很不错了，现在，袁自立可牛了，攀上了市委书记和副书记。
還有一個人，精神面貌有所改变，行政科科长苏勇。
自从和袁自立一同到海天俱乐部去了之后，苏勇再也沒有约過袁自立，大概是在海天俱乐部丢丑了，袁自立也很不好意思，曾经专门给苏勇道歉，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恢复了原来的水平，苏勇是正科级，袁自立也是正科级，苏勇在市委办公室的资历，還要强于袁自立。赵天然被提拔之后，苏勇显得很高兴，那种高兴，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的。袁自立感觉到，苏勇和赵天然之间，关系也不错。
出乎袁自立的意料，赵天然上任之后，很少和袁自立接触，就是在办公大楼裡面看见了，赵天然也只是点头示意，丝毫沒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地方。袁自立不笨，很快想通了，自己现在是李兵书记的秘书，书记的秘书，如果和副书记的关系過于亲密，外人会怎么看，李兵书记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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