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只能這样了 作者:未知 生产上有一個品种又停工了,所需要的材料采购却沒有着落。 采购部部长韩欣喜苦着一张脸,坐在远峰面前。他已经把情况作了汇报。 远峰问:“能不能再去通融一下,都是老关系了,再挂一笔账,先把材料弄回来。” 韩欣喜說:“這两年,我一直就是這样想的办法,你也是知道的。” “生产不能停。远程公司有這么多的人要吃饭。你再想想办法。” “這两年,我可是用光了老脸,耗掉了老劲。资金老是跟不上。上個月,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五十吨。” 远峰看着韩欣喜。他能够理解。可眼下,不是理解就能解决問題。 韩欣喜又說:“拖欠人家太多。现在,再去赊账,再怎么說,人家拉下脸,根本就不理睬我們。” 远峰說:“我相信你韩部长的能量,想想别的什么办法,总是能把問題给解决的。我可是在办公会上赞扬過你,应该给你记功的。” 韩欣喜知道這是远峰在给他下套。 再說,這种虚张的东西,他压根儿就不感兴趣。 “远总。远程公司就是我的家。我不可能眼看家裡揭不开锅,有力不出。我真的是用尽了办法。如果我的房子能值大钱,我真想拿出去抵押,把所需要的原材料弄进来。” 远峰看了韩欣喜一眼。眼前的采购部长一副可怜相,让人生出同情心。 “這帮嫌贫爱富的家伙。远程公司效益好的时候,他们都把材料往這裡压。”远峰随口嘟哝了一句。 韩欣喜跟着附和:“就是,那些人眼皮子浅薄。效益好的时候,我們不要他们的材料,却硬塞過来,還說先用着,钱什么时候给都行。” 远峰的目光又一次落到韩欣喜的脸上。 韩欣喜只能是苦着個脸,无可奈何状。 “好吧。這笔款子,我来想办法。”远峰又望了韩欣喜一眼,用了右手背向外弹了弹。 韩欣喜知趣的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远峰在韩欣喜出门后,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他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一片白色,极像了无人烟的皑皑雪原。 這两年,远程公司入不敷出,资金缺口越来越大,所有能够用去抵押的资产,厂房、设备,几乎是全部拿去抵押了。 去年,实在是沒有办法再弄到年终必须要的费用,公司高层几個人只好将各自的房产证拿出来,交给了财务部长柳姗。這样,才从银行弄出一笔款子,救了急。 眼下,无奈中,远峰只有一條路好走。他打算向各分厂借钱,来渡過眼前的难关。 明知道生产出的东西压在仓库裡,還得生产。不生产,一线工人就沒活做,個人收入就成了問題。 远峰曾经支持前任总经理的思路,调整生产经营方向,开发新产品。 无奈程颂那個老顽固,口头上說支持,实际行动上却沒有措施保证。 公司年年說搞新品,结果只是工作报告中的一個說词,光打雷不下雨。 远程公司這几年几乎沒有新产品问世,一直在吃老市场的老本,客户越来越少,销售量越来越小。 虽然有一個新产品分厂,却是啃老本,生产之前的产品。 在所有立项的新产品中,有一個,远峰特别看好它的市场前景。只是到目前還沒有突破。而且,攻关小组中的三個人,一下子就跳槽走了两個。 目前的资金是個让人天天头疼的問題。远峰打算向几個分厂去借些资金,用以保证眼下的生产,同时還应该采购其它材料,准备新产品试验用。 向下属各個分厂借钱,這是一條危险之路。对于远峰来說,是一個很危险的动作。 前任总经理曾经也想走這條路,在生产用资金拮据时,想找一些分厂借钱。 儿女们不孝,都不肯借钱给老子。 前任总经理放出话,想查一查各個单位的小金库。查账沒有开始,他就遇上了一系列的麻烦事,最终,這條路沒敢走下去。 远峰知道,各分厂的小金库,是個深**区。 明知山有虎,也当虎山行。 走投无路了,沒有其它途径可選擇,就這一條路,远峰只能铤而走险。 远程公司能够向银行提供担保的资产全都用過。 在远峰接任伊始,有人建议他做一做手脚,将远程公司的资产进行二次抵押。他沒有接這個绝顶的损招。 如果這样实施,找找人,拉拉关系,也许暂时能弄来一笔钱。但是,后果不堪设想,有可能会因此把他送进监狱。 权衡再三,远峰去了郑晓海的办公室。 “郑总。我只好走這一步了。你是不是给我点建议。”远峰說了他想向下属各单位借钱的事,征求常务副总经理的意见。 郑晓海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无节奏杂乱无章的弹奏了几下,像是做思考状,像是很认真,其实,脑子裡啥也沒想。 過了一会,他說:“怎么說呢?你的想法可行,是可以把那些小金库的钱借出来用一用。” 远峰就在郑晓海的办公室裡,给财务部部长柳姗打了电话,让她想想办法给采购部筹集一笔款子,把生产上急需的原材料采购回来。 知道柳姗会哭穷。远峰耐下性子听柳大部长把苦水倒了一遍。 “說完了?”远峰笑笑地,问电话裡的柳姗时,眼睛的余光撩過郑晓海的面孔。 郑晓海事不关己的把目光投向墙上的世界地圖。 远峰给出一個思路,就是让柳姗去向几個分厂借款。 柳姗說:“我曾经试着借過的,都說沒有钱。” 远峰问:“你信嗎?” 柳姗說:“我不信呀。可是,钱是人家的私房钱,他们說沒有,你沒辙的。” 远峰问:“全是穷光蛋,一分钱也沒有?” 柳姗說:“那也不是。多的,說只有两三万。少的,說只有几千。這点钱,不管事的。” 远峰转换了口气,直接下达了指示:“柳部长。你再辛苦一趟,所有的分厂再光顾一次,把他们可以借出的钱,列一個清单给我。一万也行,几千也不嫌少。” 柳姗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在电话裡笑,笑声咯咯地。 一個這样大的企业,一個管大钱的财务部长,出面去向各個分厂借几千、一万的小钱,笑话呀,丑死個人了。 远峰问:“柳大部长,你笑什么?” 柳姗說:“我笑我,快成乞丐,成了要饭花子。” 远峰說:“沒办法了,要一口,是一口吧。” 郑晓海听到這裡,忍不住笑出声来。 远峰继续对柳姗說:“你跟他们說清楚,所有借得的钱,全部按银行同期利息的两倍支付利息。” “啊......”电话那头的柳姗惊讶。 远峰又說:“告诉他们,做父母的,不会沾儿女的便宜。希望他们把家底全部拿出来,不要藏着、掖着。不然,公司将组织一次查账,清查所有的小金库。” 远峰收了线,把手机放进衣袋裡,望着郑晓海。 郑晓海說:“远总,眼下這個总经理真的是不好当。” 远峰苦笑。 郑晓海說:“要是早几年,让你当這個总经理,說不定,能成事。” “生不逢时啊。”远峰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郑晓海的办公室。 望着远峰离开的背景,郑晓海阴冷一笑。向各单位借钱,還要清查他们的小金库,你不是找死嗎?這也好,這样,你远峰就可能如同感染了禽流感一样,快快地死吧。 远峰其实是在演戏给郑晓海看。他的心裡已经有了一個思路,打算一箭双雕。他在這個企业工作多年,也曾在几個分厂当過厂长,对于這些分厂现有的家底多少,大致知道些。 远峰去和政务副职做了一次思想交流,又去和管销售的副总经理张原进行了沟通,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最后,远峰进了纪检主政官关晓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