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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微雪

作者:君执夙
“姑娘!出事了!”南星急急忙忙冲进来的时候,关月正同温朝說過几日要同兵部报备的事。

  “怎么了?你慢慢說。”关月搁笔,等着南星的下文。

  “陈家公子,死了!”南星喘了口气,立刻接着往下說,“說是昨日晚上就沒回去,找了大半夜,才在巷子裡找见的,你们才去宫裡沒多久,陈大人就来了,說要侯府给個說法。”

  “昨日在街上遇见的那個?”关月虽是问她,心裡却是清楚,“他自己走夜路出了事,同我們有什么干系,总不至于见過一回,就有嫌疑了吧?”

  “自然不是,致命那处伤上插的那把刀,是从前白微用過的,侯府都有造册,可是那把佩刀在我還沒去北境跟着姑娘的时候就丢了,我們都知道這事的。”南星說着有些懊恼,“按规矩丢了要上报后才能换新的,当时的确报過了。可方才小侯爷让人去查时,那本记录的册子也不在了。”

  “那按陈大人意思,我們在街上当众教训了他還不够,還要私下去把人给杀了,用的還是以前自家的东西?”关月气极,狠狠一拍桌子,“无耻!”

  “百口莫辩,即使大家都知道這事怪得很,衙门查案也要讲证据。”温朝停了半晌,眉头渐渐拧起来,“只是,泼這么一盆脏水過来…”

  关月想了许久,末了才道:“先不管這個了,南星,斐渊和谢叔叔此刻必定抽不开身,你先去找白微,让他仔细回想佩刀丢了那日都出過什么事,确定的不确定的,全都要。温朝,我們去前厅。”

  他们到屋外时,這位陈大人正在裡头哭得凄惨,据先前空青的收集总结,這是兵部供职多年的老人,公务从未出過纰漏,除了有個不成器的儿子,风评一向不错。

  关月正要进去,温朝却往前靠了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早年家父离京时,落井下石的便有他一個;西境虫蛇众多,药材用的一向很是苛刻,许多军士死于毒虫的那年,兵部负责军资的正是他,查下来的时候,一点纰漏也沒有,便就此作罢了;按理說,他的资历在這,早该升了,但蒋尚书一直压着。”

  关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這才推门进去:“陈大人,查案要看衙门的本事,這事啊,疑点诸多,怎么就认定侯府了?”

  陈平不搭理她,只冲着谢剑南嚎,說他就這么一個儿子,要侯府无论如何都给個交代;谢剑南同他說了半天此事尚未查清,待真相大白,若侯府有人牵涉其中,他定不轻饶。陈平却像是半個字都沒听进去,几個人就真的在這看他哭了半下午,直到末正三刻陈平自己离开。

  “爹,昨日我…”

  谢旻允方才开口,就被谢剑南一挥手打断了:“无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口出狂言,若不教训,流言四起,日后定要生事,怪不得你。”

  “我原本是想来听听,他都要說些什么,也许還能猜猜,這泼脏水過来的人,所图为何。”关月顿了顿,随后长叹一声,“谁知道他就真的只是哭了這许久,顺便跟我們讲了一讲位陈公子是如何从小长到大的;若不是先前温朝同我說了這人不安分,单看方才這一出,真不知道他怎么在兵部混這么些年的。”

  “陈平和你父亲是同年进的兵部,初时都是主事,后来又一道升了员外郎。那個时候,先帝就已有意提拔你父亲为兵部侍郎,故而只给陈平升了郎中,你爹呢,依然是员外郎,這是要压一压的意思。”谢剑南听他们說了许久,便知道這几個小的对這位兵部陈郎中知之甚少,還不知道正在哪打转,“你爹中榜那年,写的策论是關於水战的,你既然知晓些陈平的事,想必這些他已同你說過,二十年前他升任兵部侍郎时,同样与南境水战有关。”

  “子渊升任前,负责军资调配,随后相关事宜转交陈平负责,彼时他曾留下详细的规程给陈平,但最终上报时,陈平对此事只字未提。”谢剑南同他们說起昔日旧事,心中不免难平,“不到三年,南境孟将军战死,事后朝中有人提起彻查此事,查到军资时发现军中贪墨,這才說起兵部规程的错处,陈平這时候倒知道說,自己只是遵从旧制;随后蒋淮秋一力作保,才将此事揭過,事后陈平降至员外郎,至今再未升迁。”

  “那后来西境出事的时候,负责的還是他,就沒人起疑嗎?”关月记起方才温朝所言,又想起彼时西境消息传入北境时父亲的神色,“相隔不過四年,出了两回事,這样也能称作从未有過纰漏?”

  “起疑自然有,只是查来查去,的确不是他的纰漏。”温朝忆起父亲当时所言,见谢剑南许久不出声,才同关月道,“据家父所言,南境那回,查到最后是军中出了問題,兵部最多担個规程有失的错处,這错处最后還险些甩到家父头上。西境那次…更是找不出他半点错处。”

  话音未落,便听得谢剑南冷哼一声:“蒋淮秋這么多年不肯升他,朝中上下议论纷纷,都道這位兵部尚书不近人情,陈平這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戏码,演得确实不错。”

  “心裡有数的人還是不少,不過事不关己,自然也不在乎他的差事办得怎么样。”谢旻允理了一理這一整日的事情,长叹一声,“只要将最需要明白的那几位糊弄過去了就行了,至于他们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還是信以为真,都无所谓。”

  “云京的人…真是…”关月听了這许久,终究沒忍住轻叹一声。

  谢剑南听见了,轻笑一声才道:“军中的糟心事也多着呢,不比云京好多少,日后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话說完了,谢旻允一出门见白微還跪着:“不是让你回去嗎?這事不是你的错,在這儿跪什么?起来。”

  白微還是不肯,只道自己不够谨慎,给他们添了麻烦,一定要领罚。

  谢旻允沒法子,思来想去,才同他道:“行了,罚你三個月俸禄,起来吧。”

  這桩事闹到如今,已是满城风雨,陈平虽只是小小一個员外郎,可這桩事裡牵扯的都是神仙,随时能上达天听。

  京兆府尹是聪明人,侯府和陈平相比,该向着谁,他清楚得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看着就能睡個安稳觉了,侯府中白微领罚的消息又传了出来,起起伏伏好几日,终究惊动了云端之上的人。

  侯府中连着几日,将府中人上下亲缘查了個遍,仿佛是在找某個嘴巴不严实的下人。

  坊间传言愈烈,朝堂上渐有攻讦之势,谢剑南就如同默认了此事一般,不作争辩。随后白微自行前往京兆尹府,說身涉命案,請府衙查办,京兆府尹傻了眼,关了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关月就如同根本不知道這事一般,日日上兵部的门,问北境招募新兵的事和今年的军饷如何调配。见着陈平时,心情很不错的问一句陈大人好,随后继续逮着蒋淮秋不放。

  温朝更闲些,日日往傅国公府去,偶尔有人问起這些事时,总要停顿片刻才出声,仿佛真的认真思索過一般:“你說谁?谢小侯爷?不熟。”

  日日就這么過,定不了白微的罪,更结不成案。除了陈平折腾些,旁的相关人等都悠闲得紧,只這位京兆府尹日日睡不好,就差在屋裡烧香拜佛求這事赶快到头。

  二月十二,局面依旧如此,未有半分好转,陈平要的交代府衙查不出、白微仍有嫌疑、关月与温朝置身事外、谢旻允沒事儿依旧朝酒楼跑。

  蒋淮秋终于拟好了章程上奏,北境招兵一事定了下来,人多了,军饷不增反减。关月气的半死,朝堂之上不能发作,回了屋托着脑袋开始思索自己還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用来换银子,想来想去…

  …好像真的沒有。

  二月十三,云京飘了小雪,关月立在廊下,静静看這场雪。云京从未下過如北境一般的雪,薄雪下就是葱茏。

  云京的冬天就快结束了。

  “姑娘,陈大人和京兆府尹章大人一道過来了,正在前厅呢,你不過去嗎?”关月不应声,南星也不催,仰头去看雪,“云京很少下大雪,我小时候只有一回。从前下小雪的时候我們跑去院子裡玩,可积不住雪,弄了一身湿,被侯夫人拎回屋一人灌了一大碗姜汤。那时候小侯爷同我們一起玩,他总把川连的糖藏起来,我們都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

  “侯夫人沒說什么,可是后来那场大雪,小侯爷就站在廊下看着我們,直到雪化了,都不曾碰過,大约就是那個时候,我才真的明白,主仆有别,不可僭越。”南星收回视线,见关月在看她,“姑娘,你们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却肯让我們替子苓出這口气,我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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