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地缚灵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這种深处繁华,却暗沉无光的地方,心裡就觉得压抑。
给我的感觉,整栋大楼都是潜伏黑暗中的恶兽,此刻正透過黑暗在监视着我們。
车子靠近,黄九就忍不住道:“博物馆的這些人四只眼睛都還瞎嗎?那么多路不走,偏偏走這裡?”
我视力不弱于黄九,也看到那货车周围有五個戴眼镜的男子,一個头发花白,另外四個都是三十出头,比较年轻,文质彬彬,一看就有文化的人。
可车子抛锚,拉着的棺材還流着血一样的液体,五人却一点都不怕。
忙前忙后,检查着棺材的情况。
看来,又是一群沒见過世面,信仰科学的人。
這种人請我們做事,不明摆着消遣我們嗎?
我跟二叔道:“都是些老学究,找我們估计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能处得成嗎?”
二叔道:“是让你来赚钱,又不是让你来处对象,只要他们愿意出钱就行,過去了你别說话,看我眼神做事就行。”
车子行驶到大楼下面,整條路都被覆盖在它巨大的阴影裡。
能被称为鬼楼,真不是空穴来风。
三十多层的大楼,从一楼开始,越往上阴气越重,到了中间位置,我的灵眼就开始模糊,再往上几层,看到的就是一片混沌。
我敲了敲猫包,问黄九道:“你之前說的话還算不算数?”
黄九不解,眼眨眼眨的看着我。
我把手伸出去,掂了掂道:“佛骨舍利,我现在要用!”
道家术士体内的道气对于阴邪之物来說就是克星。但水克火,那也得看情况来定。
我感觉這裡的事对我来說,那就是杯水灭大火,瞎忙活。
想要安全解决,還得是佛骨舍利。
二叔把车子缓缓停在小货车旁边,黄九才极不情愿的从屁兜裡扣出佛骨舍利递给我。
手握佛骨舍利,我心安了不少。
二叔下车和白头发的老学究交流,我沒有下车,只是透過车窗打量小货车。
棺材内渗出的红色液体,此刻已经顺着车沿缝隙流到了路上。
我眉头微皱。
黄九也道:“這事沒個几只老母鸡搞不定。”
我有些无语,同时也有些好奇,难道在黄九眼裡,五万块就等于一只老母鸡?
因为张颖她们给的那五万,它全部推给我后的要求就是一只老母鸡。
這时二叔和白发老头交流完毕,走回车窗前低声道:“老爷子只愿意出五万。”
果不其然,黄九立马就撇撇嘴道:“一只老母鸡,這活谁爱干谁干。”
我突然觉得這货太可爱了,简直就是爱老虎油。
不過五万,那真是有些少了,我道:“省博物馆那么穷嗎?”
我声音有些大,车上的一個中年男子听到,气愤地道:“张口闭口就是钱,掉钱眼裡面了吧?”
黄九想要怼回去,但被我捏住了嘴巴,小声提醒它道:“人家可是搞古物研究的,你要是开口說了话,也就在他们研究的范畴裡了。”
黄九一听,急忙自己捂住了嘴巴。
二叔知道我看事比他准,低声道:“五万不多也不少,做不做你說了算。”
我不是犹豫钱多钱少,而是在衡量自己的本事。
本事够了,动动手五万到账,那也不少了。
可要是拼命,五万就真的少了。
正当犹豫的时候,老头走了過来,看了车内的我一眼,然后道:“李先生,五万已经是我們的极限了,最近這几年博物馆的经费都用在保护文物上了,实在是……”
老先生尴尬的搓了搓手。
也就是他的這個动作触动了我,想来這個世上,如宋瘸子那样的人其实也不少。
不過我很好奇,问了一句道:“老先生,车子抛锚,你们就沒想過叫個吊车,换一台车子嗎?”
老头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道:“我們应该是碰上了地缚灵,棺内還进了阴气,换车也走不了。”
我嘴巴张成了“o”形,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头。
货车上的四人听见我們交谈,又看见我惊讶的表情,给了我一個沒见過世面的眼神。
我又问:“你们知道這事不寻常,不害怕嗎?”
這话问出来,我就意识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尴尬的反而成了他们五人。
车子上的一個中年男子忍不住道:“這种事我們见多了,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怕也沒用,总不能把文物丢這儿不管吧?”
他這话,我都想给他竖一個大拇指了。
难怪他们待在這裡不出事,孑然一身,心中无愧,阴邪恶鬼自然也就无法近身。
我二话不說,拉开车门背着黄九下来,绕着车子看了一眼,沒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才跳上货车。
棺是石棺,非常厚重。
上面還覆盖着一层沒清理完的泥土,现在被红色液体浸透,形成了“血泥”一样的东西。
四個青年男子也不說话,跟在我后面,像是在学习一样,神情和态度都十分的认真。
其中一人道:“以我們的经验来看,棺内应该是涨尸了。”
爷爷跟我說過不少稀罕事,但他也不是百晓生。
涨尸?
我停下来,看着青年男子。
他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给我科普道:“棺材深埋地下,就算浸泡在棺液裡,尸体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干瘪。但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就比如现在碰上了浓郁的阴气,渗透进去后就会出现涨尸的现象。”
顿了下,青年道:“用你们的话来說,那就是遇到尸变了。而且膨胀之下,棺材的密封性被破坏,棺液外流,不尽快处理,尸体就会破棺而出。”
另一人道:“从棺液的色泽来看,裡面应该是一具绿僵。”
我眼睛瞪得滚圆,有些自我怀疑。
分不清他们是道士,還是我是道士?
四人见我震惊的看着他们,都用看大聪明的眼神看着我。
不過他们的眼神裡,并沒有轻蔑嘲讽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认为我少见多怪。
白头老头探了個头道:“小先生,棺材的事我們能处理,不過這地缚灵,我是头一次碰到,你应该下车看看车底。”
我有些尴尬。
明白此刻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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