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九章 回门 作者:弱颜 女生频道 从這天开始,夏二婶就有些怕了腊月。当然,后来這被证明是一件好事。 眼看就要過年,孙兰儿又怀了身孕,夏家可谓是双喜临门。 夏至跟孙兰儿聊天,问她感觉如何。孙兰儿就說除了有时候恶心,她并沒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孙兰儿還像从前一样操持家务,在田氏跟前伺候。 田氏敲打了孙兰儿几次,就是让孙兰儿别以为怀了孩子就了不起了,做新媳妇的该干啥還是得干啥。孙兰儿并不认为田氏這是敲打,她认为田氏說的很对。 面对這样的孙兰儿,田氏也跋扈不起来。她跟夏至說起孙兰儿的时候,也說不出孙兰儿有什么不对来。 “兰子還行,就是她那后娘……”田氏现在提到孙王氏都說是孙兰儿的后娘,两個女人之间曾经很深厚的友谊早已经冰消瓦解。 “兰子這還沒咋样呢,她倒先张狂起来了,总让她那俩小子来要這要那的。這還是当着我的面,背地裡不定咋跟兰子要东西呢……” 孙兰儿对自己的两個异母弟弟并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不過她并不是田氏那种刮婆家补娘家的人。但凡孙王氏和她的两個弟弟朝她要什么,她一般都是节俭自己来贴补,而且也不是孙王氏她们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孙兰儿疼娘家兄弟,但她更疼夏桥,而且对夏家人感情深厚。孙兰儿不会为了娘家人去做有损夏家的事。 对于這一点,夏至還是很有信心。 但孙王氏确实是個麻烦,夏桥和孙兰儿虽然现在更有主张了,但性子還是柔弱了些。 好在還有田氏。 “娘,這不還有你嗎。”夏至就笑着对田氏說。 這個时候,她们正在挑過年要用的蘑菇和木耳。 田氏就哼了一声:“要是沒有我,你哥他们两口子得让兰子她后妈给生吃了。”這么說着,田氏就有些得意。 “娘,你還得看着点儿,别让我兰子姐太吃亏了。”夏至又提醒田氏。 “我知道。兰子好歹是咱家的人。我可不像你那么不知道裡外,我能不护着兰子嗎?”田氏就說,话裡话外又带出来些她对夏至的不满。 夏至只是笑,也不跟田氏争辩。只要大事上不出错,田氏這样的抱怨和数落她都只当耳边风。 谁让這個人是自己的娘呢。而且夏至也发现了,這两年不知道是年纪增长的缘故,還是因为生病的缘故,田氏变得唠叨了。 夏家這個年過的自然是非常的热闹。 不過大家伙更期盼的是大年初二。 大年初二,夏家的新姑爷、老姑爷们都来了。 夏大姑、郭姑父带着珍珠,他们是和李夏、田觅儿一块来的。同来的還有月牙儿和刘奉采小两口。 刘奉采是第一次来大兴庄,夏家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所以,他们這一行人下了车,大家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到了刘奉采的身上。 刘奉采身量不高,還微微有些发胖,但人长的并不难看。他站在那裡面对夏家人颇为自若。 夏至暗暗点头,不论模样如何,刘奉采的风度還是可以的。刘先生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却颇有根基,儿子们自小都有严格的教育,這些都是不差的。 李夏被刘奉采比的都成了旧人了。他当然也不会争這個,還给夏老爷子、夏老太太等人引荐刘奉采。 大家簇拥着进屋,刘奉采和月牙儿正式跟夏家众人见礼。 這算是刘奉采和月牙儿第一次串门认亲。刘奉采跟着月牙儿称呼夏家众人,而且還带来了丰厚的礼物。 新姑爷第一次来串门,夏家的长辈们也得给见面礼。這件事都是夏至亲手操办了,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夏老爷子、夏老太太、夏秀才、田氏、夏二叔、夏二婶,還有夏三叔和夏三婶给刘奉采的都是些上好的笔墨纸砚。 這样的礼物不俗,而且還有很好有寓意。刘奉采是秀才,如今也在继续读书,希望能够在科举上更进一步。 除了长辈们,月牙儿在夏家同辈中的年纪最长,她和刘奉采還给弟弟妹妹们准备了礼物。 夏至得了小金锞子,還有两個鲜亮的尺头。她就笑着给刘奉采和月牙儿道谢。 夏家众人中,刘奉采跟夏至最熟。他也就笑着跟夏至說话。 “你姐总念叨你。” “姐夫,是你欺负我姐了不,我姐念叨我,肯定是想我给她出头呢。”夏至就說。 刘奉采忙摆手:“我怎么会欺负你姐。你姐是想你。” “你最好說的是真话。”夏至挑眉,带笑不笑的,“要是让我知道你给我姐气受……你该听過我的名声,我可不是我姐那样的好性子……”话语中威胁的意思非常明显。 刘奉采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他沒欺负我。”月牙儿红着脸,小声跟夏至說。 “我姐這么說了,那這次就放過你吧,姐夫!”夏至就笑。 刘奉采觉得自己背上的冷汗都快下来了。 夏老爷子就把夏至叫過去,跟她說不要对刘奉采那么凶。人家毕竟是新姑爷第一次进门。 “就是這样我才要凶一点儿。”夏至却笑着說。 這也算是一种下马威。虽然刘奉采和月牙儿看着相处很好,而且以后還有九姑太太照顾月牙儿,但夏至還是要让刘奉采知道,月牙儿的娘家有人,绝不是谁能随意欺负的。 夏老爷子就笑了笑,也沒再說什么。 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像新媳妇进门要面对考验,新姑爷回门,娘家人热情招待之余,也会表明表明立场。 至于是怎样的考验,以及怎样表明立场,那就看各家自己的情形了。 刘奉采這边被夏至给了個下马威,转過头去他就跟李夏抱怨去了。 “這么厉害,你怎么受的了!” “我觉得挺好啊。”李夏不以为意地道,因为看见夏至远远地走過,他就朝着夏至笑。 刘奉采觉得李夏這模样有些傻。然而他也還是年轻人,李夏的心情他是能够理解的。 這就是各花入個眼,情人眼裡出西施。 夏家人对刘奉采很满意。 夏老爷子觉得刘奉采是個读书人的样子,言谈举止一看就是有很好的家教。夏老太太觉得刘奉采性子温和,跟月牙儿处的来,不会给月牙儿气受。 夏秀才也觉得刘奉采是读书人,很对他的脾胃。田氏对刘奉采也沒有意见。 刘奉采对田氏很恭敬,一口一個岳母地喊。 “大哥家的姑爷一個赛一個。”夏二叔在东厢房裡跟夏二婶說。 “可不是。這老刘家沒有老李家那么有钱有势,那也是個大财主。你看人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再看看人家两口子身上的穿戴……” 刘奉采和月牙儿把五月、张坊给比下去了。 夏二叔和夏二婶還有些自知之明,从来不敢把五月、张坊跟夏至、李夏相比。 “一样的兄弟!一個娘生的,一個爹养的。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夏二婶斜斜地看了一眼夏二叔。 “嘿!”夏二叔冷笑,“我哥是秀才,我大字不认识几個!我哥人家定的是漂亮媳妇。我定的就是你這個歪剌货!那我也沒让你光着饿着。要不是我,二柱、五月還不如现在呢。” 外面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夏二叔和夏二婶两口子也沒继续相互挖苦。 “五月该来了吧。” “是应该来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们话音刚落,大门外又是一阵热闹。 五月和张坊来拜年,然后六月两口子也来了。 夏家更加热闹了。后院上房东屋坐不下,就有往西屋挪了坐的。夏至就带了月牙儿、田觅儿,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到前院孙兰儿的屋子裡說话。 大家先是给孙兰儿道喜。然后话题就转到了月牙儿的身上,有的就问月牙儿有沒有身子。 月牙儿的脸立刻又涨红了。虽然成了亲,做了媳妇,但月牙儿還是那么腼腆、爱脸红。 “沒,沒有。”月牙儿红着脸回答。 “哪儿那么快的,月牙儿姐這才成亲几天啊。”孙兰儿就說。 “還是得快点儿怀上。”田氏也跟了過来,她正色地教导月牙儿,說她年纪大了,再不早点儿怀上孩子,往后就更困难了。 不仅是怀的困难,生的时候也艰难。 而且月牙儿是去做填房的,就更加需要早点儿添個儿子傍身。 “你看你奶能在咱家立住,那就是因为添了你三叔。”田氏還說,根本就不介意腊月還在。 “娘啊,我姐夫她们都在后院呢,你不過去看看啊。”夏至好說歹說地,就把田氏给推到后院去了。 田氏不在场,大家的话题就轻松了。 “姐夫对你咋样啊?”大家都抢着问。 “挺好。”月牙儿回答。 不论大家怎么问,月牙儿都是這两個字。大家都拿月牙儿沒法子了。 夏至就问月牙儿刘家在府城的宅子整理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這個话题月牙儿很有的說。她跟刘奉采来大兴庄之前就去過府城的宅子。“就再添置点儿摆设就够了。” 那就是收拾好了。 摆设之类的,到时候九姑太太会又不少陪嫁。她的屋子裡,当然要摆她喜歡的东西。 “等我回去也過去看看。到时候我带人帮你收拾屋子。”夏至就对月牙儿說。 月牙儿点头,对于搬回府城生活很是期待。 “姐,你在那儿還习惯嗎?”夏至就小声问月牙儿。 月牙儿想了想:“還行。” 哪能那么快习惯呢! 夏至就明白了:“我姐夫那大嫂子,好相处嗎?” “還行。”月牙儿還是這两個字。 夏至不高兴了。 月牙儿一看夏至的脸色,忙就补充:“說话也挺好的。我也不管家,我也不管事。我還啥都用不着她的。往后我也是跟九姑一块過。” 夏至察言观色,就知道刘家那位大当家奶奶定然是個棘手的人物。 但也正像月牙儿所說的,妯娌两個井水不犯河水,刘家大奶奶难缠,以月牙儿的性子,就离着那位刘大奶奶远些好。 就是有什么,還有她,還有九姑太太呢。 “我姐夫怎么說……”夏至又悄悄地问月牙儿。 “他跟我說,让我跟他大嫂客客气气就行。他還跟我說,他大嫂說啥,让我别往心裡去。他……他是护着我的。他大嫂說话不好听,我不会回嘴,他帮我怼回去了。” “哦,哦……”夏至问清楚了细节,心中对刘奉采便也欢喜起来。 只要刘奉采知道护着月牙儿,刘家大太太之类都是浮云。毕竟月牙儿是要跟刘奉采過日子到老的。 她们說着话,小黑鱼儿和小树儿就带了大青跑来,說是要带田觅儿出去玩。 田觅儿来大兴庄的次数多了,庄户人家小孩子能玩的,小黑鱼儿几乎都带她玩了個变。 但田觅儿也一天大似一天。而且夏至觉得今天特别冷,就沒让田觅儿跟小黑鱼儿出去。 “就在屋子裡玩吧。”夏至說。 夏至的话,比夏老太太的话還管用。 小黑鱼儿虽然不满地嘟囔,但也沒有反抗。他和小树儿跑出去一会,就用油纸包托了几团黑乎乎的东西进来。 那东西還冒着热气,闻着還挺香。 “烧的家雀,可好吃了。”小黑鱼儿笑着說。 這個可以吃。 结果就是夏至、田觅儿,月牙儿几個把烤的麻雀都给吃了。孙兰儿跟着吃了一口,竟然也很喜歡。 “一会我跟我哥說,让他逮家雀给你烤着吃。”夏至就笑。 “你别跟你哥說。你哥从来不会那個。”孙兰儿忙就拦道。 夏桥小时候就特别的斯文,从来不像其他庄户人家小子那样爬树上墙的。庄户人家小子小时候都特别痴迷的弹弓子他都不大爱玩。 “我侄子要是像我哥的话……”夏至放开了想象的翅膀,然后就笑了起来。 夏桥知道了孙兰儿想吃烧家雀。他虽然自己不会逮,但他也有他的法子。孙兰儿怀孕期间沒少吃烧家雀,這当然就是后话了。 夏至請的戏班子今天也来了,就在搭好的戏台上吹奏弹唱了起来。 大家吃過饭就在戏台下看戏。 李夏和夏至相距不远。趁着中间的人走开,李夏探過身来低声地說了一句:“差点儿忘了,田括明天不能来了。”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