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与东家不清不楚
“废话,自然是你活着她死了。”徐映蓉话裡带刺,說完就是一记白眼:“白莲花,装什么装?”
把话撂下她就走了,并沒有等他们一起的打算,宋沅盯着她,心裡极其不悦。
這個徐映蓉对自己的敌意实在太大了。
“走吧。”周野看着巷口:“廷尉府的士兵应该发现你越狱了,不赶紧走,等下撞上了,可就不好走了。”
他向宋沅摊开手掌,全然不管徐映蓉方才的警告。
“嗯。”宋沅本能的避开他的手,虽然周野对自己照顾,但她对這個人并不熟悉,何况,這還是管雁的同党,他所有的善意,都因为管雁,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必定是翻脸为敌。
见她如此,周野也不在意,缩回手在前领路。
宋沅跟着他,却是心事重重。
她可以扮演管雁取得這些人的信任,但不能一辈子都扮演管雁。
跟着周野拐過几條巷子,一座烛光璀璨的花楼赫然出现在眼前,這個时辰了,仍旧笙箫鼓乐不止。
這种地方鱼龙混杂,是藏身的好地方。
进了花楼,避开寻欢的客人来到最顶层,周野這才摘下面巾,這裡灯光明亮,宋沅彻底看清他的模样,紫铜色的皮肤,五官硬朗,眉眼深邃,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风沙磨砺的痕迹,一看就是個稳重可靠的男人。
“他在裡面。”周野漫不经心的用下巴一指就走了。
他?宋沅猜测是那位‘东家’,心裡顿时紧张。
东家与管雁的关系不同寻常,她必须小心。
在门外驻足许久,宋沅這才推门而入,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屋裡帷幔垂落,入眼只有一方矮榻与一张四海折屏,空荡荡的沒有人气。
“雁儿。”
宋沅刚准备绕去折屏后头,就被人喊住,寻声看去,只见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青年从屋裡出来,他眉眼疏朗,生的相貌堂堂,只是眸色沉郁,如无底寒潭藏尽心思,肩披鹤氅,身着锦衣,立在门前冷傲矜贵,贵不可攀。
宋沅认得他,渭庭侯府世子,梁鹤。
当年跟随父兄到京兆,自己被东宫的几位堂兄为难,還是梁鹤替她解得围。
他竟然就是那個东家。
宋沅着实吃了一惊,在她昏睡的两年裡,管雁竟然与梁鹤有了不浅交集,看他朝自己快步過来,宋沅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却被梁鹤一把拽进怀裡:“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沅懵了一瞬,卯足了力气把他推开,自己也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满脸的抗拒。
什么玩意儿?刚见面就搂搂抱抱,当真是世风日下。
“雁儿?”被推开的梁鹤一阵错愕,仍是上前虚环着她,低头靠近耐心轻哄:“抱歉,你身上那么多伤,是我大意了,怪我。”
他一股脑的把過错揽在自己身上,无视宋沅的抗拒,自己就替她找好了理由。
這样的梁鹤实在陌生,宋沅记忆裡的梁鹤清寒孤傲,冷冰冰的像块绝情绝欲的老寒铁,是半点容不得女子近身的,如今的梁鹤却是眼裡盛放占有欲,腻腻歪歪搂着她岿然不动。
他也被鬼上身了?
“你从未对我甩過脸色的。”梁鹤垂了眉眼,一副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子:“這次必定是怪我了。”
宋沅心裡‘咯噔’了一下,想起徐映蓉的话,大概猜到了管雁的脾气,必定是個温柔顺从的软面团,那自己的表现,岂不是要露馅?
想想后果,宋沅立刻变了脸,捏着嗓子可怜兮兮:“我差点死在牢裡,還不能怪你了?。”
說這些话的时候,宋沅浑身不适,纵使她逢场作戏的功夫早已经炉火纯青,可她自幼充作男儿教养,学的也是男儿那一套规矩,长這么大头一次用這种调调說话,实在别扭。
失落的梁鹤瞬间心疼无比,轻轻环着她自责:“我若是早些回来,就能早点救你出来了,怪我,都怪我。”
他轻轻揉着宋沅后脑勺的头发,宋沅被這個亲昵的动作揉的全身一麻,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
“去請大夫。”带着体温的大袍兜头罩下,清冽的茶香混迹在鼻息中,宋沅迟钝的感受到温暖,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外头有人应声,梁鹤揽着她坐下,细心的替她拢了拢大袍,又把旁边的汤婆子拿過来让宋沅抱在怀裡,见她头发脏乱松散,也毫不嫌弃,而是耐心的替她别到耳后。
這番动作温柔细致,宋沅几乎可以猜到管雁往日是如何与他相处的,不由的蹙起眉头,身上仿佛有蚂蚁爬一样坐立不安。
梁鹤却探手到她耳边:“在我面前,无需再戴着這东西了。”
宋沅想要阻拦,可转念一想,這张面具都是梁鹤给的,這些人裡,见過自己真容的也只有梁鹤一人,在他面前藏着掖着反倒让人起疑,也就随他的便把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捧在手裡,宋沅才得以看见這张面具的真容。
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也灵秀美貌,徐映蓉說這是一副烂大街的模样,只怕是嫉妒心作祟。
揽着她的梁鹤则是一言不发的盯着她,怀裡的人儿肤光胜雪,眉眼灵秀,一副好相貌让冠有美名的他都能生出三分惭愧自认不能相配。
梁鹤犹记得两年前中山王抵达京兆,率先在勋贵名门传开的,便是九公子宋沅那一副举世难寻的好相貌,人人都赞他天生灵秀,唇红齿白的模样比画上仙童都要出尘几分,当时他還不信,直到自己亲眼所见。
“霍英有霍阎王之称,刑讯逼供手段残忍,你落到他手裡還能活着,必定是要查你的来历。”梁鹤捧着她脏兮兮的手,目光扫過她褴褛的衣裳,被上面的血迹刺的眼疼心疼,恨不得替她受了這份苦楚。
看着他满眼实打实的心疼,宋沅感叹,管雁竟能让不近女色的渭庭侯府世子动了真心,着实有两把刷子。
“霍英知道我是穿越者?”宋沅再次诧异:“他是怎么知道的?”
這样神神叨叨的事,若不是亲身经历,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可偏偏霍英信了,還在追查,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