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花香
优美的文字,可惜只看到了地域之美,却沒看到這片土地上的杀戮和悲壮。
而电影《西西裡的美丽传說》裡,那個穿着高跟鞋扭动着腰肢,妩媚地走過沿海长街的西西裡女人,是章片裘的性启蒙对象,但显然她也与19世纪的真实的西西裡毫不相关。
此时的西西裡女人,在沒有出嫁前,一定是处女。
正如此刻,端着水果上来的不会是老教父的女儿,而是他老婆一般,他的女儿在有外人时,只能远远地在宽阔大理石门廊后,好奇地张望。
這儿来了個唐人,黑头发黑眼睛,与西西裡人一样,但面部轮廓却截然不同,還拖着辫子,实在是有趣。
章片裘瞥了眼。
许是西西裡的阳光除了催熟柠檬,也会催熟女人,老教父的小女儿饱满得像一颗挂在枝头汁水最多的葡萄。
庭园一角,放着公元前的巨蛇石像,此时,小羊正在上面蹭毛。
章片裘又瞥了眼。
与伦敦的女人喜歡穿蓬蓬裙不同,西西裡的少女穿着简单许多,只是一條紧身的绿裙子,包裹着天真无邪又充满了阳光下肉欲的身躯。
见章片裘看向她,少女怔在原地,又害羞又好奇,极少见到外人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老教父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
……
“抱歉,您女儿实在是像阳光一眼耀眼。”章片裘說着,看着翻译的礼扎家小儿子,“請务必翻译清楚一些,我沒有冒犯的意思。”
虽說谁都喜歡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但此刻却让那惨白的七只手有些无地自容。
难道那小孩儿那么镇定,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老教父心想。
“古董,是文化类生意,我們合作,您的女儿就不再只是黑帮的漂亮女儿,而是文化人,是艺术投资家的漂亮女儿。”章片裘說着,手往怀裡掏去。
“别动!”礼扎小儿子斥道,枪立刻对准了他。
而李的枪显然更快一些,对准了对方。
“别紧张,我送個礼物。”章片裘看了眼李,命令他将枪放下,他单手很不方便,颇为费力地把衣服微微敞开后,看了眼温默,“帮我拿一下。”
“我?”温默愣了下,她看了下他衣服裡头,裡衣裡头缝了個口袋,裡面鼓鼓囊囊的,她拿,倒沒什么,只是要贴着他的身体伸进去。
她想說男女授受不亲,但显然如今不是說這句的时候,又想要李拿,可李现在双手握着枪跟個斗鸡似的,看向谢寻吧,好家伙,這小子见她看過来,目光低垂着,跟睡着了一样。
咬着红唇,沒什么,尸体都摸過好多次了,這算什么。
手探了进去,只觉得裡头温热,不,炙热,男人的身体怎么這么热,這和尸体可不一样,伸到口袋裡,掏了半天又有些扯不出来。
是個长條形的东西,硬邦邦的,包了好几层。
“小心点,是好东西。”章片裘抬眼看着她,說道。
温默沒言语,立刻将头别過去,不看他,耳朵尖有些烫,掏出来后递给了老教父。
這是一根极其精美的首饰,像像开屏的孔雀尾巴般,周身纯金,上头镶嵌了12颗红宝石,還有圆眼、尖喙,孔雀的头部前倾,脖颈处弯曲。
“這是什么?”老教父举了起来,夕阳微弱的光都反射得人眼睛得眯起来看。
“发簪。”章片裘說道,“大清国的发簪。”
“发簪?”
“盘在女人长发上的。”
章片裘站了起来,从老教父手中接過发簪,走到了温默身后,左手控着发簪,一挽,乱七八糟地插到了她的头上。
“笨手笨脚,我来。”温默觉得实在是好笑,抬起手摸到了章片裘的手,她的手立刻弹开,章片裘便将发簪放入她手心。
她先将头发打散,又拿着发簪行云流水地挽了几下,头发就极其听话地盘上了,发簪晃动,漂亮极了。
“這么多红宝石,還有蓝宝石呢,好漂亮啊。”一直缄默的教父夫人通常不說话,但此刻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价值不菲吧?”
“不仅是工艺、宝石价值不菲,且很有收藏价值,這是明代的。”章片裘說道。
“明代?”礼扎小儿子愣住了,显然,他不知道如何翻译這一句。
“明代是一個時間段,你不知道很正常,但对于鉴定古董而言,這些知识就很重要了。礼扎先生,我并沒有觉得您只是一個打手,仅仅是出于生意上的考量,還是那句话,我們各自做各自领域擅长的事,我擅长鉴定、与那些唐人打交道,而您擅长保护。”
章片裘說着,从温默头发上拔下发簪。
失去了发簪的支撑,她的黑发如同瀑布般倾斜而下。
他瞥了眼。
又顿了顿,理了理思路继续往下說,“当然了,我有一些自私的目的,比如,我不太愿意在很短的時間内就卖掉收藏的东方古物,我觉得,至少得我們的下一代再出手。”
“所以,我才会說,哪怕是我买入,您也有分成,其中利润的风险我来承担。”
他的语调很徐缓,說话的时候不像其他西西裡人一样,像吃了炮仗,每說一句话,他总会微微停顿下,细细思考下一句說什么,极其稳重。
“但做生意,光买不卖,怎么维持?”老教父提出了疑问。
“卖,我們不仅买东方古物,還买其他国家的珍品。”章片裘回答得有些模糊。
“其他国家的……恕我直言,现在市场已经被他们占据了,利润也很薄。”老教父說道。
“对。”章片裘点了点头,“但您别忘了,我强调過,我可以鉴定。”
“哦?”老教父认真地看着眼前這個年轻人。
他意识到,這個年轻人的有备而来,比他想的要充足得多,不仅仅是抛开东方古物的大方向,不仅仅是买卖底下這波油水,也不仅仅是发簪。
鉴定,是個好方向,也是老教父沒有想到過的方向,他想听听细节。
“东方古物协会会有鉴定师,但他们的鉴定师只会为协会服务,民间……虽然民间也会有,但很零散,不成规模。如果我們将這一块抓住,垄断,這将是一笔大收益。。”
今天的风,都是钱的味道,老教父笑了起来。
“您要单独垄断民间鉴定,很难,毕竟东方古物的鉴定难度远远高于其他国家,而我要单独垄断,也很难,可如果我們联手,那就不一样了,還是那句话,双赢。”章片裘笑道。
“這個方向不错啊,章先生,這是不是你之前說的,我們也成立一個协会,或……同盟,不如就定为东方古物鉴定联盟。”礼扎小儿子兴致勃勃說道。
“這也是我要和你们家合作的原因。”章片裘朝着礼扎小儿子拱了拱手,“老教父,您太高瞻远瞩了,送您儿子去外面学习,您看,這個建议就很好,我都沒想到這一层,对啊,定为东方古物鉴定联盟,很好。”
眼前這個唐人,真是個聪明人,老教父心想。
他怎么可能沒想到建同盟呢?从开口說垄断鉴定时,這就是计划中的事。聪明,能忍,又能让,這個人還好是個唐人,若是西西裡人,恐怕会是教父中的教父。
“朋友,你和我們西西裡人很像。”老教父伸出右手。
“垄断鉴定這條线,您做主,我负责招募、培训鉴定人员,這個领域,我给您打下手。”章片裘說着,抬了抬自己受伤的右手,伸出了左手。
老教父连忙改成左手,两人握手。
朋友二字,以及握在一起的左手,宣告了這场谈判的成功。
“嘿,朋友,你的手……怎么伤的?”礼扎小儿子问道。
“我之前提了一嘴,另一家礼扎……和我合作的那個礼扎,這是我和他友谊的见证。”章片裘抬了抬右手。
友谊?
显然這是章片裘很优雅的說法。
老教父微微皱眉,“需要我搞定嗎?”
“搞定……倒沒這么严重,不過的确需要您派個人和我去一趟黑猫酒馆,這样,他们的牌子撤下来,挂上您的牌子。当然了,如果您亲自去,就最好了。”
章片裘說出這個請求时,他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不用他說,礼扎一定会派人去黑猫酒馆调查他,哪怕此刻他们嘴裡說着‘朋友’,哪怕老教父的确对這合作动了心,会加入。
西西裡经历太多波折了,這让這片土地上的人极其谨慎。
“好。”果然,老教父立刻答应了,“我年纪大了,不便远行,由我的小儿子索力.礼扎,和大儿子凯德.礼扎,和你一起去。”
暮色降临,院子裡有些凉意。
老教父安排了住宿,原本是四间房,一人一间,但章片裘担心安全,让李、谢寻住一间,他和温默一人一间,但是紧挨着。
老教父住的应该是某個男爵的庄园,古罗马风格的房子很是漂亮,很像是从庞培城废墟裡的那种古老结构,宽敞的大理石门廊和希腊式廊柱,走道附近盘着凋谢了的花藤。
老教父還是很警惕的,时不时有人拿着枪巡逻,看得出,平时他们不会巡逻住所裡头,有点鬼鬼祟祟的调性。
“沒睡?”温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坐在躺椅上的章片裘回過头,只见她简单地穿上了西西裡姑娘的便裙,有些略紧身。
如果說,白天看到的教父的女儿像一颗被阳光催熟了的葡萄的话,此时的温默身躯似乎也像一颗葡萄,快要涨破皮肤。
她更白皙。
不,不是葡萄,像一颗快要被汁水涨破皮的水蜜桃。
章片裘连忙回過头,不再看她。
他看着黑夜裡不远处的柠檬树,又连忙找寻白天看到過的立在廊角的公元前的巨蛇石像,他压根看不清,眼睛有些花。
脑子,嗡嗡嗡地响,像被电打了。
“心裡有事?”温默躺到了旁边的躺椅上,看了他一眼后,猛地坐起来,靠近他,压低声音,“有危险嗎?你這么紧张。”
真是奇怪。
這個瞬间,就是温默靠過来,风吹着她温热的体味扑過来的瞬间,章片裘仿佛闻到了整個西西裡所有的花香。
沁人心脾、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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