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少爷,该出恭了 作者:不放心油條 余子清当然不知道,他绝地求生之后,带来的影响裡,還有一些好的影响。 荒原越来越冷,但那冷空气却不会懂事的只停留在荒原,大震本来就冷,就不說了,而大离和大乾,历年气候都算适宜,冬天最冷的时候,河面都不会上冻,但今年与荒原接壤的部分,自然而然的比往年冷不少。 带来的结果,必然是全方面的,冬耕的庄稼,必然减产,或者干脆冻死了,再加上取暖等一系列問題,那些家裡除了留种之外,根本沒有多少存粮的穷苦人家,怕是很难熬過今年冬天,就算熬過了冬天,明年怎么活也是個問題。 往日裡,那些高高在上,从未俯瞰過人间疾苦的上位者,很多都只有在饥荒、瘟疫、旱灾、水灾之后,引来动乱之时,才会低下头,往那些乱民身上看一眼。 今年,那些普通的穷苦百姓,至少不用担心会熬不過去,会饿死了。 因为那些端坐在金台之上,锦衣玉食的家伙,多少還是有点怕了。 他们曾看到過饿鬼之王的出现,更看到過数不尽的,犹如潮水一样的饿鬼,在荒原上出现,他们知道那些饿鬼可不是饿鬼之王凭空变出来的,他们清楚的知道那些饿鬼是怎么来的。 這個时候,他们才会惊诧不已,表示震惊,原来這裡曾经饿死過這么多人啊,原来這裡曾经有這么多人啊。 往年,饿死之人,临时时遭受的折磨,内心的绝望和不甘,怕是比那些遭遇横祸、遭受酷刑而死的人,還要高的多,所以饿死之人,化作饿死鬼的概率极高。 而饿死鬼被无尽的饥饿折磨疯之后,很多都会主动寻死,斩杀饿死鬼,還能低眉感叹几句,自己做了好事,帮他们解脱了。 现在,做這种好事的机会,怕是会越来越少了。 不考虑陷入沉睡的饿鬼之王,也要考虑那些饿鬼了。 起码要保证,疆域范围内的草民,一個低到尘埃裡的简单期许:不被饿死。 因为他们不敢去赌,饿鬼的数量越来越多,多到一定程度之后,会不会又把那位大爷唤醒了,甚至于他们生出這种想法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不提诸多顾虑,繁多思量,這也算是收拢民心,壮大国力基础的好事,赶紧动起来吧,别让那些底层的草民真的饿死了。 有一点,饿鬼跟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别让更多人饿死了,這也是饿鬼出现之后,所有人直接默认将饿鬼和普通鬼物区别开来对待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次的事,带来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很多政策大方向,都因此更改了,总体来說,是有利于底层平民的好事。 但這些,余子清却都不知道,知道了也只会叫好,不管那些大人物有什么想法,起码算是办了件好事。 他现在正揣着一個干饼,捻一点点碎渣,放到嘴裡抿着,随时保持着嘴裡有东西吃,却也不会吃太多撑到。 因为他现在有個严重的后遗症,肚子吃撑了也会感觉饿,好饿,随时随地的想要吃东西。 饼渣掉在土裡,都恨不得趴下来,把饼渣连同泥土一起吃了。 看到二憨吃饭的时候,跟猪吃食似的,扒拉到碗外面一些,都恨不得跳起来把二憨的脑袋锤爆,也得亏二憨耐揍,能让余子清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当然,他揍完二憨,裡长又揍了二憨一顿,就跟别人沒关系了。 曾经的绝望深渊,已经化作域,被恻恻纳入体内,原本的山坡却留了下来。 余子清此刻正蹲在山坡尽头的悬崖边,向着下面漆黑的深渊望去。 “你說之前這裡连通着另外一個地方,有個很强的家伙,将你困在此地,让你帮它收拢生灵神魂,鬼物则更好?” “是的,少爷,不過,它当时拦着我,不让我走,我又要用道标去唤醒少爷,就沒有使用道标,然后鬼王被激怒,将它打伤之后,顺带把它的老巢都给烧了,现在不知道它死沒死,我已经感觉不到了,联系也彻底断开了。” 余子清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槐树林,在风雪中依然生机勃勃,难怪之前那些树中饿鬼,根本沒敢扩散到恻恻的绝望深渊。 這裡曾经存在的一個小通道,也彻底消失了,原本根本看不到底的漆黑深渊,如今白天的时候,天光也能将裡面微微照亮,隐约能看到底部了。 “现在沒联系了,通道也毁了,既然知道了,以后有机会了再說吧,或者你自己足够强的时候,再碰到了自己去打死它,也能彻底出口气。” “少爷,我已经不在意了,它恐怕已经死了。”恻恻依然是面带微笑。 但這话說的,余子清觉得,挺像他的,务实。 沒能力的时候,就是我不在意,我要過好我自己的生活,练好我自己的级,与世无争。 有能力的时候,别给老子机会,不然头给你锤爆。 “村子裡的食物不够了,那些家伙炼体之后,一时半会也很难饿死,再减少分配,也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必须去外界采购了……” “少爷,這件事沒得商量,我可以去,少爷就在村子裡好好休养。”恻恻的语气十分坚决,一双凤眼定定的看着余子清,大有我是逼不得已,只能把你绑回去的意思。 “行吧行吧……”余子清摆了摆手,长叹一声:“我找点别的事情干,我去安顿一下那些饿鬼,总行了吧。” 恻恻不說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余子清身后,随时保护着他的安全。 走了沒一会儿,地下忽然钻出一個脑袋,那少年从地下钻出,抱着一個木桶走到余子清身前,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眉眼裡却满是倔强。 “少……少爷,该……该……” 少年结结巴巴了半晌,硬是忘了那個词该怎么隐晦点說出来。 “该如厕了,不然太撑了会伤身的。”恻恻在一旁接了一句。 少年眼巴巴的看着余子清,连连点头。 余子清面色如土,有点想逃的意思,那少年眼疾手快,一個闪身就抱着木桶,挡在了余子清面前,今天无论如何,余子清都逃不掉了。 余子清仰头望天,满心纠结不知道怎么說了。 那個固执的饿鬼,怎么转职之后,還跟头驴一样倔,而且怎么就好死不死的,還有一個伴生之物。 而這個好死不死的伴生之物,怎么就是一個恭桶了。 不然至于现在一天被人追三次,追着他让他如厕。 他站着不动,那少年就抿着嘴,微微昂着头,仿若在做什么神圣的伟大事业,不可动摇,就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說什么都逃不掉了。 “行吧……” 少年放下恭桶,周围的风雪自动卷起,化作一個简陋的单间,他還贴心的给余子清打开了门,等着余子清进去。 余子清沒辙,走进去坐在那恭桶上,這恭桶還会随他心意,自动变化样子,确保如厕时的体验。 体内的五谷轮回之物,顺畅的冲出,拉完之后,干净的连屁股都不用擦,当然,为了预防余子清有心理上的需要,旁边還贴心的准备了干净的厕筹。 他其实不反感這样,他醒来之后,完全无法控制的想要进食,他的牛肉干却沒有了,以至于别的食物,根本沒法让他的嘴巴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感觉到挠心挠肺的饿,哪怕他的肚子已经吃撑了。 不解决的话,在将要撑死的情况下,依然会觉得很饿很饿。 他只是觉得,每天被人追着如厕,外面還有俩人侍候着,两辈子都沒享過的這种福,着实让他有点尴尬。 片刻之后,余子清提裤子站了起来,腹内胀胀的感觉也消失了,有些顶住的胃,也重新恢复了正常,吃下去的食物,在那诡异力量的作用下,被他急速消化掉,化作他体内积攒的能量。 例行回头看了一眼恭桶,裡面什么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臭味。 有一說一,要是换個场景,余子清绝对会非常喜歡這种超好用的恭桶。 走出了简陋的冰雪茅房,少年立刻将恭桶盖上,重新抱起来,对着余子清行了一礼,沒入地下消失不见。 紧跟着,那简陋的冰雪茅房,也随之崩碎,重新融入到大地上的积雪裡。 余子清回头望了一眼村子。 “也是個可怜的孩子,十几岁就被饿死了。” “是啊,還挺倔的。”恻恻感叹一声,跟着道。 “他生前其实有机会活下来的,他生前那個村子裡,都是些很好的人,那些人把活着的希望留给了他,想让他活下来,让他带着尸体投奔锦岚村,路上也有一线生机,起码不会饿死。 他很倔,沒有听村裡人的话,如同那些人一样,他觉得這是不对的,所以宁死也沒有去吃一口白肉,最后饿到极致,已经快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抱着恭桶,用秽物让自己吐到再也沒心思吃白肉为止。 最终他也饿死了,然后化作了饿鬼,不知道怎么的,来到了我們村子,而且沒有如同其他饿鬼一样,化作了树中饿鬼,住在槐树裡。” “他叫什么名字?他想起来了嗎?” “想起来了,叫巫双格。” “姓巫么,那倒是少见。”余子清听着恻恻的话,神情有些恍惚。 曾经,他也见到過很多有這般坚持的人,沒什么文化,甚至大字不识一個,但他们就是觉得宁死不食白肉,乃是天经地义,沒什么可辩驳的。 “有机会的话,找到他生前的村子,将他生前的亲友都安葬了吧,也告诉他的那些长辈,他以后都不会挨饿了。” 余子清伸手一翻,一個木碗凭空出现在他手裡,他手持一根槐树枝,沾了一些木碗裡的甘霖,向外挥洒。 甘霖落地之后,顿时有一颗颗槐树拔地而起,每一颗槐树,都是一個饿鬼的安身之所,在這裡,他们也能借助槐树的力量,免受饥饿之苦。 但這一次,跟此前的那些树中饿鬼不一样,他们会得到余子清亲自布施的第一口食物。 种出一大片槐树林之后,余子清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他的恻恻。 “要不,你出去看看能不能采购,或者搞到一些粮食,我自己安顿這些饿鬼就行,不用你陪着了。” 恻恻只是笑着看着他,那意思是你继续說,但凡我听一個字就算我输。 相关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