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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陈年旧事

作者:青铜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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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氏在操办祈允靖婚事的时候,祈木兰也跟着她从旁打下手,她如今越来越乖顺,琉璃說什么,她就记什么。琉璃疑心她是不是真的整個儿转了性,可是又发现,她骨子裡那股执拗還是会在别的地方表现出来,比如說下人们面前,不過已经不是当初任性地与段文蕙跑到她屋裡来闹腾的那個执拗的她了,而是变成了对阳奉阴违的下人们的不依不饶。

  這日吴子薪又来给琉璃請平安脉的时候,正好祈木兰也在旁,琉璃就道:“县主也略有些小毛病,你给她也诊诊吧。”

  祈木兰略有些窘,但是有了上回琉璃给她吃奶羹那回,倒也坦然了,遂把手伸到桌案上。

  诊完脉,吴子薪给她开了方子,交代了些宜忌。琉璃随口道:“太后這些日子怎么样了?”

  吴子薪道:“太后娘娘乃是因为先帝驾崩而思虑過度,伤了肝脾,近来调理了一段时日,倒是又好多了。今日召了永乐夫人进宫說话。”

  永乐夫人是骆太后的姐姐,原本荫封南阳乡主,后来夫死寡居,骆家便把她接回了京城,陆诏登基后便封了她做永乐夫人,享朝廷俸禄。骆太后与娘家人不太亲近,往年也甚少听說她召娘家人进宫,如今忽然又想起這位姐姐来,不知是什么心思。

  不過這不关琉璃的事,她听過也就算了。

  吴子薪走后,祈木兰见琉璃无事,便抿着唇說道:“這永乐夫人原来的丈夫,似乎是叶王妃的哥哥。”

  琉璃再淡定,听到叶王妃三字也差点沒跌了手上茶杯。永乐夫人的丈夫就是叶王妃的哥哥?她们之间還有這层关系?祈允灏竟然从来沒說過!

  “你怎么知道?”她看向祈木兰。

  她严肃起来的时候祈木兰還是有些发怵,于是忙說道:“我小时候听爹爹跟先帝說话时无意中听到的。永乐夫人嫁给叶家舅舅后沒几年,叶家舅舅就過世了。似乎本身就身子不好,后来又因为叶王妃的死伤心過度,就一病不起了。”

  琉璃盯着门槛看了半日,又道:“你還知道什么?”

  祈木兰想了想。再道:“叶家跟先帝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叶家之所以举族退出京城回到南田祖籍,跟先帝有些关系。”

  琉璃单手撑着榻沿,将覆在膝上的薄毯扯开来。

  她早就怀疑祈允灏身为叶家的亲外甥,叶家這么多年来对他却不闻不问其中必有内情,如果祈木兰的话无假,那至少說明叶家有可能不是因为绝情薄义而置祈允灏不顾,而是有别的无可奈何的原因。可是叶家既然跟皇家渊源這么深,那很应该与陆家关系格外稳固才是。先帝究竟又做了什么。使得连世代与皇家联姻的叶家都举族退了出去?

  琉璃首先想到先帝会不会是又给叶家施加了什么罪名。可是一想,南田叶家到如今還贵为朝中第一大世族,族中也有许多子弟仍在朝中为官,只不過都不在京罢了。如果先帝有心打压。莫說叶家别想還有如此风光逍遥,就是朝中也会传出点风声来,這几年她可是从来沒听到有关先帝降罪叶家的只字片语。

  這又是为什么呢?

  当然,祈木兰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就算她不是有意撒谎,可她听這话的时候年纪尚小,也有可能记错。所以琉璃琢磨了片刻,就還是把這事放下了。

  不過晌午祈允灏回来,她還是问了他一句:“你有沒有想過去南田走走?”

  祈允灏很意外。說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琉璃摇摇头,“我就是想,我們成亲的时候叶家沒有来人,到现在为止也一直沒有联系過。那毕竟是你的舅舅和外祖,真的不需要走动走动嗎?”

  祈允灏有些迷惑,想了半天,說道:“這么多年沒联系,我都不知道怎么走动。叶家的人我也一個都不认识。太冒昧了,還是算了。”說完他隔了片刻,又道:“其实我小时候是写過信给他们的,可惜他们都沒有理会我,我就再也沒想去找他们了。”

  琉璃挨着他坐下,摸摸他的头,“好了,不說這些了。”

  祈允灏将头搁在她肩膀上,像小猫一样地蹭了蹭。

  祈允靖因是二婚,规模总比不上娶元配之时,所以酒席只设了六十八桌。穆氏独挑大梁,祈木兰未出阁,不好抛头露面,便就在内宅看顾看顾。而琉璃這日的任务就是与梅氏一道陪客,今日不是朝庆堂办宴,他们与二房关系也沒那么好,所以客人一律都在荣熙堂与永庆堂招待,朝庆堂倒是空下来留给孩子们疯跑。

  梅氏久未露面,各府裡又都知道王府如今是琉璃掌着中馈,于是来府的女客倒是都先跟琉璃打起了招呼,而将梅氏排在了之后。梅氏看在眼裡,便就漫不经心与琉璃道:“這裡人多,仔细肚子,你還是回房裡歇着去罢。”

  怕她磕着肚子,是硌应着她抢了她的风头吧?她真依了她回房裡歇着,好叫外头這些人当她傲慢么?琉璃便也就面色不动說道:“夫人的好意我倒是想心领了,只不過我要是回房了,我就怕夫人撑不住场,底下人沒個使唤得动的,回头丢了王府脸面,外头都知道我在当這個家,可夫人却推托說不关您的事,那样就沒法收拾了。”

  梅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甩袖去了别处。

  琉璃叹着气,打起精神又去与来客们周旋。

  不是她想逞這個强,真的是這后果她担待不起。不過冲梅氏這股按捺不住的劲儿,琉璃估摸着她也快完蛋了。

  午宴完后,来客们就陆续散了,晚宴基本上只开了亲近的几家,這些都有穆氏去办,琉璃收了礼金册子跟吴忠点完数,就转回了朝庆堂,连晚饭也沒吃。

  祈允恪觉着奇怪,问穆氏:“大嫂怎么了?”

  穆氏看了他一眼,說道:“夫人今儿让大嫂回房歇着来着。”

  祈允恪一愣,琉璃是当家主母,梅氏叫她回房歇着,這不是明摆着让她沒脸嗎?当着穆氏,顿时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好道:“那你让人送些饭菜去长房。”

  穆氏道:“早叫了,可大嫂屋裡人已经给她做好了呢。”

  祈允恪点点头,便就罢了。

  翌日依然有新妇敬茶的规矩。琉璃挑了套与当初给穆氏差不多的的见面礼给了李芙,李芙大方地道谢接了。祈允靖一直含笑看着她。

  看起来祈允靖对新娶的這位妻子還是很满意的,也沒法儿不满意,真正要从闺秀堆裡挑出位李芙這么样的人来還是相当艰难的,难不在别处,而在于她的善解风情。当初为了如何将她伪装成处子,琉璃還让徐原拜托川蜀当地的名医费了不少功夫呢。

  琉璃全程含着笑,等定北王出来,她也抱着礼金册子跟了出来。进了书房院子,她把册子给定北王道:“王爷請過目。”

  定北王接過放在一边,說道:“有什么問題嗎?”

  琉璃道:“倒也沒别的什么,就是梅府裡此次送的礼金不在册上。”

  “那在哪儿?”定北王下巴一抬问道。

  琉璃道:“這個儿媳妇就不清楚了,梅氏裡确实来了人,但是收礼的时候是夫人带去帐房的,也不知是舅老爷舅夫人忘了還是怎地。”

  “胡扯!”定北王道,“哪裡能有忘了登册的事?”說完他倒是也冷静下来,既然是梅氏带去的帐房,那就多半跟梅氏有些关系了,指不定是暂且放在梅氏手上也未定。他虽然知道梅氏有些小心眼儿,但至今還沒有把她往很坏裡想。

  “先放這儿吧。”他决定回头问问梅氏。

  琉璃点头,告退了。

  如此過了两日。這日琉璃从后园子裡逛了回来,才进了穿堂,银瓶迈着小碎步走過来,說道:“二爷跟夫人杠上了。”

  這么快?她住了脚步。

  银瓶道:“夫人怪二奶奶今儿早上去請安請得晚了,要二奶奶立规矩,二奶奶不肯,夫人便要罚她的跪,二奶奶不得已跪了,但是暗地裡又让素馨去告诉二爷,二爷去荣熙堂给二奶奶說情,夫人生气了,就骂二爷娶妻忘娘,大为不孝。二奶奶起身替二爷說话,二爷又护着二奶奶,這不,两方就顶上了。”

  琉璃问:“二房裡那两個呢?”

  “眼下倒安静着,想是观望着罢。”银瓶道。

  琉璃嗯道:“那就让她们闹去。二奶奶吃不了亏的。只要不禀到咱们這儿来,咱们就当沒听见。”

  银瓶嗯了声,說道:“不過三奶奶听见這事儿,已经去荣熙堂劝和了。”

  “她去了?”琉璃眉头一皱,面色沉下来。這又关穆氏什么事!片刻后,她却又释然道:“她去就她让去吧,前儿這么大的事被她一人操办成了,难免心底有些飘飘然,让她過去吃几個瓜落,压压心气儿也好。”

  银瓶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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