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居所
小客厅是一家人平时吃饭与讨论事情的房间,而法术室则专门被用来练习法术和祭炼法器。
王恒摸索着走出自己的小房间,向着记忆中的小客厅走去。
走廊裡并不像屋裡那样昏暗,而是挂着两排黑瓷青盏的油灯,明亮的火焰在浑浊的油脂上无声跳跃。
這些油脂来自于一种名为阴尸的妖物,其油脂所制的油灯有着长明不灭的效果。
行走在這不算明亮的房间中,王恒不由得觉得心情压抑。
這個世界曾经有着无比辉煌的修士时代,但却因为未知的原因沦落成如今诡异而危险的模样。
文明断绝,盛世不存,人族挣扎苟活,世界一天天沦入黑暗的深渊。
在那荒野中,有着数之不尽的荒坟野墓,是這個时代最为神秘的存在,沒人知道那些坟墓中埋葬着什么,或许一個毫不起眼的坟堆裡,便埋葬着一個曾经法力滔天的存在。
而這些坟墓虽然绝大部分都隐藏着种种邪祟恶鬼,但同样埋葬着上個时代深奥的法术典籍,又或者强大的法器。
如今這個时代的人们能够踏上修仙的道路,全都有赖于這些旧日的遗藏。
王家当年之所可以跨入修士的行列,也全赖当年王恒的爷爷获得血祭兽皮卷,从而改变命运。
来到小客厅的饭桌前,王恒很快就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了目光,肚子裡也不由得发出饥饿的抗议声。
四四方方的饭桌上,摆着两個不大不小的盘子,一盘是炒的黑乎乎的青菜,另一盘则是微微泛黄的馒头。
王蒙元和李云月夫妇二人已经坐在了饭桌前,他们身旁的空位前摆着一大碗夹杂着肉沫的稀粥,旁边還放着两個煮好的,已经被剥了皮的嫩白鸡蛋。
搁在前世娇生惯养,吃遍山珍海味的现代人,這点饭菜王恒就连提筷子的欲望都沒有,而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在這個世界,粮食都不够给人吃,每年村子裡都会有人饿死,更不用說留下多余的粮食蓄养牲畜鸡鸭了,故而這两個鸡蛋,已经是难得的大补之物了。
王恒坐在桌前,也不去动那馒头与青菜,捧起大碗便饮了一大口肉粥。
肉粥鲜香清甜,易消化,正适合王恒這种大病初愈的身体进补。
见王恒肉粥喝的香甜,母亲李云月不紧不慢的夹起一块青菜送到嘴裡,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温和道:
“腾儿,你這次偷偷跑到铁风峡,若非你父亲和你舅舅发现的早,及时去找你,你哪裡還能有命在,下次可千万不能如此鲁莽了。”
王恒闻言苦笑了一下,点头称是,顺带拈起旁边剥了皮的鸡蛋,一口咬掉了大半個。
王蒙元刚混着馒头咽一口青菜,筷子“啪”的一撂,冷哼道:
“那毒火飞颅是你爹我這几年来费尽心机捕来最好的妖物,只要将其炼成祭物,远比我当年第一件祭物鬼爪藤初炼成时還要强,你却偏偏看不上,看不上也就罢了,非要不知死活的去铁风峡碰运气……”
王家那卷兽皮卷上所记载的血祭之法,乃是一门极为少见的活炼妖物之法,此法殊为不凡,可祭炼某些特定的妖物化为护身杀敌的祭物。
而祭物的炼制,所选取的妖物越强,成形后的祭物也就越厉害。
王家在此地立足数十年,自然也发现了不少合适的妖物可以炼做祭物。
但在這些妖物中,最强大的,无疑是村外向西三十裡的铁风峡内生活的一群二翅飞刀蛊,這些飞刀蛊身如利刃,无翅而飞,速度快若闪电。
寻常修士如果沒有特定的器物护身,只要被這飞刀蛊环身轻轻一绕,根本反应不過来就会被斩成两段。
也因为這些飞刀蛊的存在,整個铁风峡都成为了绝对的禁区。
這本来绝非王家可以对付的厉害妖物,但谁知王家两代人运气都好的惊人。
爷爷王行舟大难不死,在大墓中得到了血祭妖物的兽皮卷,从此将王家变成了修士家族。
父亲王蒙元,十数年前路過铁风峡外围,捡到了一只不知因何原因受伤濒死的飞刀蛊,狂喜過望,将其血祭炼制成了祭物,从此一只飞刀蛊无往不利,在這村内八家修士中少有人能敌。
王恒自幼羡慕父亲的飞刀蛊,那毒火飞颅虽然威力也同样不凡,但在他心裡却根本及不上飞刀蛊半分。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又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被人怂恿刺激了几句,便偷偷溜出村子,想去铁风峡碰碰运气,說不定也能捡到一只受伤濒死的飞刀蛊,谁知铁风峡還沒到,便在路上不小心中了迷魂花的花毒,晕倒在地。
幸好父亲和舅舅及时赶到,为他解了毒,又除去了那已经刺入了他身体中掠夺精气的花须,不然此身早就被花毒腐蚀成了一滩脓水,化作花肥了。
白家兄弟。
脑海中浮现两道身影。
正是這两人,讽刺怂恿原主,才导致少年险些被迷魂花毒死。
当然了虽然主要還是因为少年王恒自己性情冲动,头脑简单,但原主之所以冒险出村,也与這二人的嘲讽挑拨有着直接的关系。
父亲王蒙元依旧在饭桌上严厉的训斥。
王恒丝毫不做反驳,任凭数落。
虽然做出這件事的并非他本人,但既然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就得为此身原主所做的事情负责才对。
不多时,一家人吃完了饭,李云月开始收拾碗筷,而王蒙元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王恒心中一动,他注意到王蒙元正往身上系着的三個绘制奇异纹路的兽皮袋。
這些兽皮袋大的有人头那么大,小的却只有拳头大小,其中最大那個還微微蠕动着,似乎装着什么活物。
那三個口袋裡就是王蒙元之祭物,分别是飞刀蛊、鬼爪藤以及魇魂鬼。
這三种祭物每一种都有其独特强大之处,可以說抛去咒法手段不谈,這三件祭物就几乎代表着王蒙元的浑身大半本领。
王蒙元对李云月說道:
“近日裡我和你哥祭炼那物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我這几天就住在他家了。”
母亲李云月点点头。
說着,王蒙元又看向王恒。严厉地說道:
“這次受伤,你少說也得在家修养一個月,但也决不可懈怠,這一個月内,需得将护身咒与流火咒中至少一样,练至意动即发的地步,明白了嗎?”
话罢,见王恒认真点头,面上并无半分不耐之色,王蒙元的脸色又难得的缓和了下来,心道自己這個平日裡倔强的儿子经過這次遭遇之后似乎成熟了许多,他又道:
“别怪为父对你严厉,实在是這個世道,纵然我辈修士中人,一個倏忽便也可能丢掉性命,平日裡多流一滴汗,将施咒的速度多提升一分,将来說不得就能因此从恶鬼的袭击下逃得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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