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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苏若

作者:悠悠忘忧
正文 书名: “姨妈,药煎好了,我扶您起来喝药吧。全文字閱讀” 屋帘掀起,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孩儿端着药碗,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 床榻上,躺着已過年過四旬的中年妇人,妇人的脸色有些潮红,显然是患了病,不时的還抬起帕子捂住嘴低咳几声。 “蕊儿,這些事,让丫鬟们去做就好了,你何必亲自动手呢?瞧瞧,這才几日的功夫,手都变糙了……” 任凭女孩儿取過软枕,妇人起身半靠着躺下,抓着女孩儿的手怜惜的說着,眼中,還带着几丝疼爱的歉疚。 “姨妈,一点儿小事罢了,累不到我的……” 抿嘴笑着,被唤作“蕊儿”的女孩儿径自从袖中取出一條丝帕,衬在妇人的下巴下,端起药碗喂着她喝完了浓稠的汤药。 陪着妇人說了会儿话,见药劲上来妇人又有些昏昏欲睡,蕊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内屋。 回到耳房,将药碗递回给小丫鬟,又吩咐了她们去厨房准备午膳,蕊儿才坐下来喘了口气。 “表小姐,這些日子,可多亏了您了,要不然,我們夫人的病,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想及前些日子的凶险,妇人的贴身丫鬟绿枝满面感激的說道。 “绿枝姐姐這话說的可就太客气了。她是我嫡亲的姨妈,如今,又是我在這世间仅剩的亲人,姨妈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好,我自然也会好好侍奉姨妈,应当的。所以绿枝姐姐,以后,這样的话莫要再說了,否则,我心裡可要难過的。” 俏皮的說着,蕊儿冲绿枝展颜一笑。 随即。却有些落寞的說道:“也不知道大表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他在家,姨妈的日子,也会好過些,那些人,便休想踩在姨妈头上。” 闻言,绿枝的脸色,也渐渐的黯了下来。 病床上的那名妇人。是山东薛家二房的正头夫人,人称薛二夫人。 薛二夫人当年怀着身子的时候,薛家的老太太身子不好,又因为老太太一向疼二夫人。所以二夫人便拖着笨重的身子在身边照料。 后来,薛老太太病好,薛二夫人也到了临产的日子。 许是一直以来太過劳累,薛二夫人生产不顺,最后难产诞下了薛家二房的大少爷,也是那次,薛二夫人伤了身子,再难有子息。 不過有薛老太爷和薛老太太的疼惜,薛家上下对這位二夫人也是敬重有加。不過,這样的情形,也只维持到两位老人去世的时候。 服完了孝,薛二老爷相继纳了三位姨娘进门。 二姨娘娄氏是当地知县家的庶女,颇有才名,薛二老爷到娄府拜见娄知县时恰巧见了一面,当即惊为天人。最后,以贵妾的身份将其迎进了门。 相继诞下了两個儿子一個女儿,有娘家的依仗,和薛二老爷的偏宠,薛家二房的掌家大权,渐渐的落到了娄氏的手裡。 及至娄知县官运亨通的一路升到了知府,娄氏在薛府的身份愈发水涨船高,薛二夫人愈发不被人放在眼裡了。 薛二夫人生性柔弱善良。再加上伤了身子再难有子息,自己便觉得低人一头,這么多年下来,如今,便连二房的下人,都谄媚的称娄氏一声“娄夫人”。若不是還有薛二夫人从娘家带去的一众下人,以及薛家老太爷和老妇人留下的一众老人,薛二夫人在二房,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薛二夫人唯一的儿子,考中了进士后被分派到了远方一個贫瘠的小县城裡当县官,人都說,是他不知变通,沒有事先打点好上司,所以才被发配到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止是外人,便连薛府的人都暗地裡說,薛府二房的大少爷,這辈子是沒什么出头之日了。 是故,自儿子赴任后,薛二夫人在二房的日子愈穎枘眩甑挠粲舨换逗投远拥牡牵Χ蛉酥沼诓〉搅耍嗖¢绞拢∏槿从现兀懔蠓蚩垂家⊥凡灰选 只不過,自打表小姐韩蕊到来,薛二夫人的病情,却稍稍有了些好转,這无疑让薛二夫人身边几個贴心的下人高兴不已。 “绿枝姐姐,后院的梨花开了,我們去摘几只回来做插瓶吧,姨妈醒来瞧见,也会欢喜的。” 轻蹙着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韩蕊站起身,牵着绿枝的手朝外走去。 绿枝心下一顿,点了点头,转身交代了几個小丫鬟各自做好手头的事,跟着韩蕊去了后院的梨林。 正是四月,桃花未谢,梨花却已开的烂漫,韩蕊和绿枝一前一后的走在梨林裡,偌大的梨林,便只余微风吹過的沙沙声响,和两人的轻蝒挪缴 走到梨林中央,警觉的四顾着看了一眼,一览无余的林子裡并未瞧见有人,韩蕊转過身,一边抬手折着梨花树枝,一边压低了声音冲绿枝說道:“绿枝姐姐,我怀疑,姨妈的药裡,有人动了手脚。晌午,我已经和大夫說過,他为姨妈瞧完了病,开下药方交给我便好,到时候,让姨妈身边亲信的下人去抓药吧,不可假手他人。另外,以后熬药的事,绿枝姐姐也多费心。” 韩蕊的话,顿时让绿枝神情一怔。 可绿枝跟在薛二夫人身边這么多年,豪门大户裡的腌舎事2凰导模惶模率嵌涠计鸺胱恿恕 再联想到娄氏在薛府二房的猖狂,和她对薛二夫人越来越不恭敬的态度,绿枝的心裡,顿时明白了。 点着头,绿枝愤恨的咬着唇应道:“表小姐,绿枝记下了。夫人病未好之前,屋裡的事,奴婢全听您的,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夫人能好起来,奴婢当牛做马报答您。” “绿枝姐姐客气了,姨妈的身子能好才是顶顶要紧的事。” 轻声說着。韩蕊抬眼看了一眼开的花团锦簇的梨花,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 薛二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好,身边下人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看着已经能下床在院子裡走动几圈的薛二夫人,韩蕊的眼中,尽是雀跃的欢喜。 “好孩子,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薛二夫人看着温顺的搀着自己的韩蕊,柔声說着。 “姨妈。蕊儿不委屈,只要姨妈能好,蕊儿便开心极了。” 娇声說着,韩蕊扶着薛二夫人回了屋。 春去秋来。一转眼,韩蕊到薛府已经三年了。 三年,韩蕊已褪去了当年的稚嫩青涩,变成了一個窈窕明媚的少女。 “蕊儿,又为大夫人熬药呢?啧啧啧,瞧你,小脸都热的通红了,让表哥我看见,心都疼了……” 张开扇子为蹲在药炉前的韩蕊扇着。一肥头大耳满脸麻子的男子一边說,一边還侧着身子朝韩蕊身边凑去。 贪婪的吸了一口韩蕊身上散出的淡淡清香,麻脸男伸出手去想摸韩蕊的脸,却被韩蕊闪身避开了,“二表哥,請自重。” “自重?” 哈哈笑着,麻脸男站直身子。朝前走了一步贴近韩蕊說道:“二爷学了那么多本书,偏偏沒学過什么叫自重。” 伸手想要抓韩蕊的手,却见她端起了煎药的紫砂小鼎朝自己递了過来,麻脸男情不自禁的朝后退了一步,转而恶狠狠的看着韩蕊說道:“小贱/人,别不识抬举。你若是从了爷,爷就纳你进门做姨娘,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否则……” 顿下的半句话未說完,麻脸男却一脸笃定的看着她說道:“你觉得,你能逃得出爷的手掌心嗎?都十五了還沒许配人家,等及笄過后,你也只有做妾的份儿了,到时候。我去跟我爹說一声,把你许配给我,還是抬举你了,你以为,靠一個病秧子的姨妈,护得住你嗎?哼,敬酒不知吃罚酒……” “韩蕊克父克母克夫,這是庙裡的大师算過的,韩蕊早已在佛祖面前立下誓言,此生不嫁,侍奉姨妈终老。二表哥若是不怕韩蕊克死你,尽管去跟二姨丈說好了。” 丝毫不畏惧麻脸男的要挟,韩蕊面色沉着的說着。 旋即,见麻脸男落荒而逃,韩蕊面色得意的转身径自忙碌起来。 可是,看着浓稠如墨的药汁从紫砂小鼎裡流进碗裡,韩蕊脸上的光彩,却渐渐的黯了下来。 每年一到春秋之际,姨妈就会缠绵病榻,长此以往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熬空了啊。 轻蹙着眉头,韩蕊端起药碗进了屋。 沒過几日的消停日子,麻脸男再次惬意的摇着扇子来寻韩蕊,可這一次,他再也不提要纳韩蕊過门做妾的事,只动手动脚的占韩蕊的便宜,便连绿枝過来替韩蕊抵挡,也被麻脸男掌掴着踹了出去。 “你一個孤女,沒有娘家的依仗,又有克父克母克夫那样的名声,你以为還嫁的出去?做姑子倒是容易些,可是表哥舍不得啊?好表妹,你从了哥哥,即便沒有名分,哥哥保准让你過的比正头夫人還风光,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一世无忧,如何?” 将韩蕊逼退到了厨房的角落,看着面前佳人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麻脸男吞咽着口水,语调轻佻的說着。 原以为,說出了“克夫”的话,他就不会打自己的主意,可如今,那人竟无耻的做着這样的美梦,韩蕊顿时有些慌了,悔不该把平日都揣在身上的剪刀放起来。 “你……无耻至极,滚,滚……” 大力的喊着,韩蕊只觉得心裡无比惶恐,可话未說完,下巴便被麻脸男捏在了手裡。 “贱/人,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想许配了好人家,告诉你,你即便能嫁的出去,爷也定然要先睡了你。” 狠声說着,眼见韩蕊面色泛红的挣扎着,麻脸男的脑海裡,却浮现出了另一幅春/意缭绕的画面,顿时,有些难以控制的凑了過来。 “畜生……” 身后,响起了妇人愤慨的话语声,麻脸男只觉得脑后一疼,顿时失去了知觉。 韩蕊怔怔的抬起头。便见只穿着一身中衣的薛二夫人,手裡提着一根粗大的柴火棍,脸上,仍旧是一副狰狞的愤懑。 “蕊儿,蕊儿……” 丢下柴火棍,将韩蕊拢在怀裡,薛二夫人颤声唤着,下一瞬。怀裡的韩蕊发出了呜咽的痛哭声。 回到屋裡,薛二夫人当即唤了绿枝,让她带着小丫鬟,把韩蕊的铺盖都搬到了正屋和自己一起睡。一边交代了韩蕊的贴身丫鬟言桑,任何时刻都不得离开韩蕊身边一步,一旦见到娄氏的几個儿子出现,立刻去唤她。 许是心中有了一口气,薛二夫人的病竟渐渐的好转了起来。 及至過了端午,听得官府的衙役瞧着铜锣在各家各户通传要送秀女进宫参选,薛二夫人的心裡,当即便有了计较。 唤来了韩蕊,薛二夫人柔声說道:“蕊儿。姨妈的身子,這么多年了都不见好,便是去了,姨妈心裡也沒有牵绊,毕竟,你大表哥已经成人了,他又是個男儿。以后的路,都要他自己去走。可是,唯有你,姨妈這心裡,是如何都放心不下的,所以,姨妈送你去选秀,如何?” 好人家。有谁愿意把女儿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可薛二夫人知晓,宫裡便是再远再苦,比起在薛府的日子,也要好的太多,韩蕊便不会受如今這样不明不白的委屈而无处哭诉。 坚决的摇着头,韩蕊铿锵有力的說道:“姨妈。蕊儿不去。蕊儿在佛祖面前立過誓的,此生,一定要侍奉姨妈终老,否则,蕊儿会下十八层地狱。” “傻孩子……” 眼中的泪潸然而下,薛二夫人将韩蕊拢在怀裡,不忍的說道:“你父母早逝,叔婶蛮横霸道占了本该属于你的家产,你自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吃的苦多,便是遭报应,也是那些薄待過你的下人,不该是你,好孩子,以后不许再這么想。” 哭的不能自已,薛二夫人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抚着韩蕊的鬓发說道:“你娘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我答应過她,要好好待你,护你周全的,你若是這样,姨妈便是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你死去的爹娘?好孩子,听姨妈的话,啊?” “姨妈,我舍不得你,若是连蕊儿都不在你身边,你更沒有贴心的人了……” 思及幼年的事和死去的爹娘,韩蕊的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起来。 “好孩子,你放心,姨妈不会有事的。” 取出帕子为韩蕊擦着眼泪,薛二夫人强颜欢笑的說道:“姨妈等着你大表哥为姨妈挣個诰命回来呢,所以,姨妈不会有事,啊?” 說着,薛二夫人满眼疼爱的看着韩蕊,“你大表哥不在,這几年,都是你陪在姨妈身边,姨妈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可是,姨妈拖了许多人,费了许多心思,都沒有人愿意娶你当正头少奶奶,要么,便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商人和不学无术的人,姨妈哪裡舍得你去受那样的苦楚?可你如今已经十五岁了,难不成给好人家去做妾,一辈子抬不起来头?不,姨妈不许,那样的话,姨妈宁可送你进宫参选,当妃嫔也好,当宫女也罢,只要你老实本分耐得住寂寞,一辈子的平静生活,总是有的。好孩子,听姨妈的话,别让姨妈去了都不能瞑目,好嗎?” 听薛二夫人說這样的话,韩蕊的泪愈发汹涌,“姨妈,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好儿的,你要等着大表哥给你挣個诰命回来啊。” “好,姨妈等着,姨妈一定等着……” 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了一眼亮堂堂的窗外,薛二夫人安慰着韩蕊說道:“薛家好歹是山东的大户人家,都城裡,還有老忠国公府的嫡支在呢,所以,薛府做不出丑事来。宠妾他们做得出来,灭妻却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娄氏在二房再嚣张,姨妈再不得势,她终究越不過姨妈,做不出過分的事来,所以,你莫担心姨妈,知道嗎?” 见韩蕊似是听进去了。薛二夫人再接再厉的說道:“老忠国公府的小姐,你要唤堂祖母的那位老太太,她儿子是咱们大梁的宰相,到时候,姨妈送你去慕府拜见他们,多一條路,总是好的。到时候,姨妈便是腆着脸去求她。也定然不让你再回到薛府来,被那些畜生欺侮。” 沉默了一会儿,韩蕊点了点头,“蕊儿听姨妈的。可是,姨妈要答应蕊儿,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让蕊儿担心。” “好,姨妈答应你。” 舒心的长出了一口气,薛二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薛二夫人要送韩蕊参选的事,被薛二老爷回绝了。 娄氏早已吹好了枕边风,要将韩蕊嫁给城东杨老太爷做第十八房小妾,只等着六月韩蕊及笄了。如今,酬金都收了,她怎么舍得将到手的银票再送回去? 得知消息的时候,薛二夫人气的面色铁青,却未对韩蕊說,只唤来了绿枝,暗裡准备了几日。 等到韩蕊知晓实情的时候。已经在疾驰着朝都城而去的马车上了。 车厢裡,薛二夫人一脸轻松的安慰韩蕊,“到时候姨妈回来,木已成舟,他们也不能拿姨妈怎么样,你放心。再說了,都城裡的人家,都极重规矩礼仪。更别說是宰相府那样的人家了,到时候,姨妈虽是孤身一人返回,他们必定会差人送姨妈回来,他们就更不敢穒湮伊恕! 见薛二夫人說的一脸笃定,韩蕊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偎在薛二夫人怀裡。韩蕊轻声呢喃道:“姨妈,以后,您就当蕊儿是亲生女儿吧。蕊儿改名叫苏若,跟您和娘亲姓,姨妈,若若会像从前一样,当您是亲生母亲一般孝敬。” 薛二夫人闺名苏落梅,韩蕊的生母闺名苏若梅,如今,韩蕊更名为苏若,便是想告别以往的一切,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薛二夫人自然替她高兴。 待到进了慕府,见处处都规矩森严,慕老太太和当家的慕夫人都对姨妈无比的亲和,韩蕊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听到那個温婉娇俏的慕府小姐說,梦裡她便识得自己,還叫自己“蕊姐姐”的时候,韩蕊的心裡,着实诧异了一下。 韩蕊确信,她是不识得慕嫣然的,而她从前叫做韩蕊的事情,慕嫣然是绝无可能知道的。 既如此,那便果真是两人冥冥之中的缘分。 韩蕊如是想着。 参选的過程,顺利至极,只因对牌上那個“慕府之女苏若”。 慕宰相权势滔天,家中只有远亲苏若一人参选,宫廷初选的内侍也好,终选的后/宫妃嫔也罢,谁能不卖這样一個人情给慕府? 八月十二,殿选结束,同届秀女,苏若的位份最高,被封为玉贵人。 受封的那日,苏若到毓秀宫给皇后娘娘請安时,請求封自己的姨妈,薛府二夫人为七品安人,皇后沉思了一下便答应了。 早在初选时,出类拔萃的苏若,便得到了皇后的注意,苏若家裡的情况,皇后早已掌握的一清二楚。 而妃嫔为母亲請封也是常有的事,苏若母亲早亡,是姨妈抚养她长大成人,封赏薛二夫人也說得過去,這样,既能拉拢苏若,還能给慕府卖個人情,皇后乐得为之。 七品的诰命夫人,虽在都城裡算不得什么,可在薛府,也算是举足轻重了,自此以后,姨妈的日子能好過许多吧? 那娄氏,便不足为患,再也不敢在姨妈面前耀武扬威了吧? 如是想着,听闻封赏的诏书从内务府发往山东,苏若的心裡,长出了一口气。 皇上不重女色,除了昔日常伴在身边的几個妃嫔,不大宠幸新人,而慕嫣然已是长公主伴读,得闲的时候就会来陪苏若說话,苏若觉得,日子从未有過的惬意安然。 慕嫣然对苏若,有股莫名的亲近,苏若进宫前慕府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爱,对慕府,她是心存感激的,所以,慕嫣然的示好,苏若愿意掏心掏肺的回报。 两個女孩儿的友谊,日渐深厚。 听她时常提起六皇子,想起那個面色俊朗却眼中总是带着一丝清冷的少年,再想起自己进宫以后听到的那些传闻,苏若的心裡,有些感同身受的怜惜。 莫名的,苏若便极愿意亲近宛贵妃。 宛贵妃,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所在,可却随和泰然的如同邻家姐姐一般的一個人,只见過几次,苏若却已经能够明白,为何她会得到圣上的专宠。 在她身边,便是心裡有再多的烦闷,也会一扫而光。 而這样的一個女子,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无虞的长大成人,宁可冷落他让自己内心受到那样深重的煎熬,该是多么痛彻心扉的一件事啊? 想到此,对這一对母子,苏若的心裡,都满是疼惜。 往漪兰宫去的多了,久而久之,苏若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歡上了那個让自己觉得惬意舒心的宫室,還是喜歡上了那裡的人。 那日,照旧去给宛贵妃請安,远远的,苏若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六皇子。 俯身請安未见声响,苏若抬眼去看,便看到了泪眼婆娑的他,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忧伤扑面而来,苏若竟觉得,心裡似是被利刃刺到了一般,心口一痛。 自那以后,心裡的一個角落,便软软的陷进了一個角落,一個永远也不能对人言的角落。 可是,寂静无人的夜裡,只拿出来想想,苏若都会觉得,心中一片幸福。 原以为,幸福就是這样了,可是,老天爷待她,实在太過优厚。 年终的百官考核,她那勤勤恳恳的大表哥,终于苦尽甘来,升任为正五品的知州,大年初一,因为她对圣上的坦白直言,又被封为良媛,恩惠再次涉及姨妈。 菩萨保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吧? 苏若从未如此感谢過神灵的保佑,果然,先苦后甜。 再听嫣然說起他,见嫣然的脸上有些落寞,有些黯然,苏若便感同身受,替她难過起来,可回過神来,苏若却会软语安慰她,六皇子吃了那么多的哭,老天爷会疼惜他,所以,他一定会安然回来的。 知晓他凯旋而归,继而受封为宣王,又被赐婚,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苏若的心裡,满是欢喜。 那么优秀的他,那么美好的她,又彼此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彼此,還有什么,能比這更让人觉得美满幸福的? 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 看到那個可爱到让人心都会化了的孩子,甜甜的唤她“玉姨母”,苏若的心裡,那股母爱便不可抑制的泛滥开来。 原以为,此生,她都与母亲這個字眼无关了,可是,老天爷仍旧听到她虔诚的祷告了嗎? 所以,她感谢他,也感谢嫣然。 默默的守候在一旁,注视着他们的幸福,守候着自己的平静,直到许多年后,看着他和她子孙满堂,苏若仍旧觉得,尽管从未得到過,可這一生,她的心裡,尽是美满幸福的回忆。 喜歡一個人,看着他幸福,自己也会幸福。 喜歡一個人,看着他难過,自己会比他更难過。 喜歡一個人,与那個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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