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廢棄的一切
他的神色非常嚴肅,我嘗試着好幾次找他說話,他都沒有理我。
唐木舟直視着前方,手裏緊握着方向盤。
看他緊閉雙脣,我也不再找他說什麼,坐在一旁的副駕駛位子上,看着兩旁的建築,我突然發現,雖然還是在青神縣城裏,但周圍的一切,看起來很陌生。
往前行走的時候,街上的每一個人,見了這車子,都像是發了狂似的。
他們跟之前那些人一樣,立刻就朝我們的車子撲了過來。
有人跑得很快,撲上了我旁邊的玻璃。
看着他貼在我玻璃上的臉,牙齒是尖利的,上面還閃着光。
只見他趴在窗戶上,對我呲牙咧嘴。
唐木舟瞥眼看了看他。
隨後車子猛的一別,那人就被甩了出去。
車子終於開到了城外,追趕我們的人也少了,唐木舟看了一眼後視鏡,人看起來輕鬆了不少。
行走在鄉村公路上,唐木舟不停地左右張望着。
過了一會兒後,他突然指着某處問我:“唐小飯,那個地方,是不是上次我們喫蛇肉的那個農家樂?”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觀看過去。
我看見那邊有一個碩大的燈光牌子,上面“柚子園”三個大字非常明顯。
唐木舟開車進入了農家樂。
下來之後,我們發現,這裏居然很安靜。
我還記得上次我來的時候,停車場幾乎都沒位子了,賓客盈門的感覺,讓我很羨慕。然而此刻的冷清,更之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但是現在,這柚子園停車場,更像是一個荒廢了的農場。
不過兩個多月沒來,到處雜草叢生。
我跟唐木舟往飯店那邊走去,一路上,柚子園的樹木都枯萎了,有的甚至被連根拔起倒在一旁。
我們一直往前走着,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我們的神色都越發的凝重起來。
來到飯店門口,擡頭,我看見柚子遠那三個字,LED燈光的閃耀下,略微還能看得出幾分往日熱鬧的場景。
進入飯店裏,我們發現裏面也是人去樓空了。
桌椅板凳什麼的,東倒西歪地放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髒兮兮油乎乎的地面上,還有很多破碎的碗碟。
吧檯上,除了厚厚的一層灰外,害散落着一些碎掉的紙片。
我拿起那些紙片看了一下,上面是一些數據。
紙片實在是太細碎了,但從那上面,我跟唐木舟都無法判別那到底是什麼。
吧檯後面的酒櫃上,很多飲料瓶子都是空的。
我剛想問唐木舟什麼,還沒出聲,只見他衝我“噓”了一下,隨即指着廚房那邊跟我說:“唐小飯,我們去那邊看看……”
我點點頭,跟着他過去。
我們走得很輕,飯店裏安靜很怕人。
偶爾踩到地上的碗碟碎片,會出一些“咯吱”的聲音。
整個飯店裏,混着這樣一點點的聲音,反倒顯得更加寂靜可怕。路過包間的時候,門都是開着的。
我伸長脖子,往那包間裏一個個看去。
裏面都是亂七八糟的,有的房間,還佈滿了蜘蛛網,一些桌子上,還有來不及收拾的碗碟。
一切,都看起來是那麼的匆忙。
看起來,所有的人,都像是突然撤走的。
廚房的門簾已經被人拉下了一半,唐木舟撩開了纏繞在上面的蜘蛛網,他正要進去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點兒動靜。
那聲音“噼裏啪啦”的,很有節奏感。
這聲音很熟悉,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是敲打鍵盤的聲音,這動靜很迅速,而且非常有力。
跟在西門車站辦公樓裏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唐木舟好像也聽到了。
他頓了一下,又看了看我。
看他的動作和表情,似乎是在問我聽到了嗎?我點了點頭,指着廚房裏面,示意這聲音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我們站在門邊聽了一會兒。
那聲音一直在響,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節奏感一直很強。
又過了幾分鐘,唐木舟好像是忍不住了。
他衝我點點頭,輕聲說道:“唐小飯,我們進去!”
我嗯了一聲,跟着他就進了廚房。
“柚子園”的廚房,我進來過。上次我抓到那條小蛇後,我把它送進廚房之後,見識到了殺蛇的整個過程。
當時,那個廚師熟練的手法,我現在都記得很清楚。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而現在,當我進去之後,發現廚房裏已經是大變了樣。
之前那些工作臺,櫥櫃什麼的,都不見了。
整個廚房空空蕩蕩的。
牆、地板、天花板,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內壁裏,還有很多光透進來。見到這場景,我突然就緊張起來,我不自覺的朝唐木舟靠近了些。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
“唐小飯,你怕了?”
我點點頭。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我在,你別擔心!”
雖然唐木舟說得很認真,我心裏卻越發慌亂了。
之前唐木舟突然消失,他去了哪裏,我一無所知。
而且,恍惚中,我還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唐木舟的身份,我跟他十幾年沒有見面了。
他突然來了,說是我的堂哥。
這期間,沒有任何人向我證實過他的身份。
到底,他是不是唐木舟?
我,真的是無從查找……
想到這裏,我脊柱上一陣寒意,看着一旁的唐木舟,心裏有些發毛。
越往前走,我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唐木舟的步子邁得很大,他神色非常的凝重,因爲在這明晃晃的空間裏,我們分明又聽到鍵盤敲擊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從外面傳來的。
它就在這屋子裏面盤旋着,繞樑三日的感覺。
我們圍着廚房走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
那鍵盤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大。
我們幾乎是摒住呼吸,仔細尋找那聲音的來源處,終於在廚房的某處角落裏,我們能清楚地辨別出來,那聲音是從這裏穿出來的。
我跟唐木舟互相看了一眼。
隨後,我們對着那個角落仔細看着。
鍵盤敲打的聲音,越來越大。
隱隱的,我們看着的角落處,有一個陰影漸漸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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