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树林裡的人 作者:未知 第2章 树林裡的人 一股莫名的冷意升起,此时正是下午太阳最大的时候,橙子树不高,但以我們三人的高度却可以完全遮住我們,树荫之下虽然不像外面那么热,但也不至于突然這样,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颤。 “二娃,胖子,你们觉沒觉得突然有点冷?” 胖子一心想着那群唧唧雀,听了我的话,回答了一句:“哪裡冷了?太阳霍霍那么大,热得不行,你還說冷?老大,你豁(骗)我玩?赶紧下過埂子去追,要不然狗日的全跑了就。” 奉宇也是全部心思都在追鸟上面,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索性不去想這個,三人就要向着对面的山坡追去,就在這时,我眼睛一晃,似乎看到橙子林中有着一個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树下看着我們。一转眼,就又不见了。 顿时一股比刚才還要冷的冷意从心底升起,我浑身一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二娃,胖子,刚刚你们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就站在那裡。现在又不见了。” 我声音有些发抖,用手指着一個地方,胖子和奉宇转头看了看,胖子說道: “沒人啊。”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說道: “你不会是眼花了吧,老大。這林子裡面有個球的人啊。不過我听說這橙子林是這附近一家人的,好像那家人有個男的跟他婆娘赌气,后来就在這林子裡面喝农药死了。” 就在這时,我看到,那男人又出现了,還是站在原来的地方,面无表情,两眼泛黑,就那么的看着我,手裡還拿着個瓶子。 我再次用手指着那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他好像又来了。” 看着我的眼神,胖子和奉二娃再次看向了我手指的地方,胖子再次說:“真沒什么啊。” 這时他们似乎也有点害怕,赶紧催促:“听你說的我也有点冷了。赶紧追鸟去吧。” 于是我們三人连忙出了橙子林,我不敢再看那個地方,不過我却可以感觉的到,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我,直到我們走远。 那双眼睛就那么一直盯着我,我能够感觉的到,他沒有看胖子和奉宇,只是看我一個人。我在心理面暗骂,我也有些明白這是什么东西,一边走一边在心理面暗骂,這狗日的运气,今天弹個鸟都能碰上。 那天一离开有着橙子树的山坡,我就和胖子他们两個說我不想玩了,然后连忙往回走,回到家裡的店铺中之后,那种心悸的感觉终于消失。 我家小卖部打开着,只不過三叔却不知道去哪裡了,那個时候街上治安极好。在我看来,這不是源于大家的素质和觉悟如何如何的高,而是偷东西被抓住的代价实在是太大。 如果有人敢进别人的店铺拿了哪怕只有一次东西,一旦被抓住,消息就会瞬间传遍整條街甚至是整個乡,不仅家人会被戳脊梁骨,以后大家都会带着变色眼镜看他。每到傍晚,几個妇女聚集在街边又会以某种愤怒的声音叽喳着: “那谁谁谁,今天又在我恩(我家的)店子外头晃悠,我都想拿石头来扔他了,也不晓得他老汉上辈子造了啥子孽,硬是就出了這個祸害。” 人言在某些程度上比其他看似恐怖的东西更加厉害,人的嘴巴往往束缚了别人,更束缚了自己。就像那自杀的一代名伶阮玲玉在遗书中写道的一样:“我何惧之有,只恐人言可畏,人言可畏。” 如果在风险很小的情况下,就又不一样了,比如一個大妈外出割猪草,走在山头小路看到旁边结了一個溜大的南瓜,往往环顾一下四周沒人,就拿着镰刀一勾,然后把南瓜往装猪草的背篼裡面一放,再用猪草盖起来,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走,手法及其的熟练。 见三叔不在店铺裡面,我也收拾了一下心情,从铺着厚厚棉被的木箱子裡面拿出一根冰棍就开始吃了,一边吃一边想着事情。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经常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每次都被吓的不行,我們那裡的农村有一种說法,就是男孩子在换牙之前蹲在自己家的桌子下面,就可以看到那种东西,或者是在大晚上的倒立,也可以看到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但我不同,我不钻桌子,不用倒立,就可以看到。爷爷說我命裡什么四竖三横,又是出生在七月间,从小命裡就带着残,看见那些东西不用理会就行了。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曾经一脸严肃的跟我說,不管什么情况,我挂在胸口的玉佩一定要贴身带着,即使是洗澡也不能取下来。 我不懂四竖三横是什么意思,但爷爷的安慰就像是一根稻草一样,我紧紧的抓在手裡。三叔也知道這個事情,倒是经常打哈哈,也是叫我不用在意。不過三叔却教了我一個更加实用的办法,那就是一旦在外面碰到“板板”,那就赶紧回家,回家准沒事。 毕竟与其他人不一样,经常看到那玩意自己也憋的难受,有人理解自己相反会有一种依赖的感觉。三叔說的我记在了心裡,一旦看到“板板”,我就赶紧往家裡走,后来甚至是有那么一点阴寒地感觉,也不管看沒看到,我都要立马回家,這已经成了一种心理暗示。說来也奇怪,回到家裡,我心中往往会自己平静下来,而且从来沒有在家裡看见過“板板”,后来我才知道,我家那阵势,是绝不会出现那些东西的。 不多时三叔就回来了,看到我之后哈哈一笑:“小澈,今天怎么想着帮你叔我守店门?” 我沒精打采的回了一句:“本来說其弹鸟,玩不下去了,就又回来了。” 三叔见了我的表情,随后沉吟一会,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小子,又看恐怖片了?” 我沒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扭過头,继续吃自己的冰棍。 三叔丝毫不在意,一下就坐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腿翘起来很自然的放在柜台上面,随后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小子,别跟老子玩這一套,今天又是什么情况?赶紧从实招来。” 看着三叔那斜眉吊眼的模样,我心中嘀咕了一句,决定继续沉默,一個劲的对着手裡的冰棍撒气。 三叔看了我一眼,颇有些不以为然。 “哟呵?你這小不点還跟老子玩起了沉默是金?你那天带着那陈小花去马岭湾摘桑泡(桑葚)需不需要老子给你宣传一下?我告诉你妈你有了一個小女朋友,也好一家人乐呵乐呵。” 听了這话,我顿时急了…… “你……你什么什么时候看到的?” “老子吃的肉比你吃的米還多,你那点弯弯绕绕逃得過老子的火眼金睛?你们吃的那叫一個高兴啊,也不知道是谁,還帮那小姑娘擦嘴,哎哟,一個脸笑的稀烂。” “你别胡說,我們只是同学而已。” 陈小花是我在小学的同学,那個时候我当班长她当学习委员,关系還算不错,那一次去摘桑葚又不是只有我們两個人,胖子也在,還有两三個小孩,也不知怎么就被這货看到了。但我知道,這事儿要是被三叔這张嘴這么一說,那是裤裆裡头进了黄泥巴,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最终我哪裡是三叔的对手,老老实实的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三叔听了之后,脸上有些许异色,问道:“你确定当时是在下午大太阳的时候?会不会是人?你眼花了?” 我听了顿时气急,說道:“小爷招子亮着呢,会看错?不信算了。” 三叔悻悻的吸了一口烟,脸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猥琐…… “不是我不相信你,小澈,我知道你从来不豁(骗)人的,我這不本着实事求是的探索精神想要问明白点么?你還小,這点得向我学习。” 我一阵无语,索性决定不再說话,冰棍已经快吃完了,我站起身,正准备再去拿,一個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妈规定了一天一根冰棍,要再拿的话,小心吃你妈的笋子炒肉(就是挨打),到时候别說是老子告得秘。” 听了這话,我刚刚伸进箱子裡的手停了片刻,不過却依旧拿了一根。 “我也不怕,反正昨天我也沒看见你在柜台裡面拿烟,爷爷要是知道了,那根抵门棍,我可什么都不清楚。” “小兔崽子,你?” 我自顾自的又拆了一根冰棍,之前的心理阴影一扫而空,只觉得巴适的不得了,三叔看了我得瑟的样子,气的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分明听到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大中午的,就给老子敢出来晃,這事倒有些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