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叔炖老鸭子 作者:未知 我家住在四川西南的一個小山村,說是小山村其实也不恰当,那是一條不大的街,整個街可能也就大半裡长的样子,是整個乡的中心地带。我們這個乡叫做吃水乡,這名字可能有点老土,但据說从清朝的时候這名字就一直有了,到了后来的民国再到后来的新中国,顶头换天好几回,這老土名字一直都沒有更改,沿用了下来。 吃水乡由七八個村子组成,我家所在的那條街其实也叫一個村,街村,倒是比较贴切,每逢一四七都会赶集,其余村子的人都会来到街上赶集,买卖一些生活用品。而我的故事,就从這個小地方开始了。 我叫王澈,清澈见底的澈,听爸妈說我還沒生下来的时候,爷爷就帮我准备好了這個名字,只给男孩用,至于女孩,那是压根就沒想過。 我爸還好,我爷爷那是从头到尾的重男轻女,我妈怀着我的时候,爷爷就整天兴奋的不行。我是我家第二代的长孙,那时候整個家都在围着我妈转,不光我爸,還有我三叔,每天都被老爷子安排任务,什么老母鸡啊,补药啊,只要是這個小地方能够找得到的,都被我爸和我三叔搞来,然后进了我妈的肚子。 那时候我妈压力那是相当的大,平时就是出去一会儿,我爷爷都会到处找,在某個小店铺裡面找到正在打麻将的我妈之后,轻言细语的跟我妈讲道理,一直在旁边唠叨,什么身体要紧啊,什么动了胎气之类的,然后我妈是麻将也打不成了,只好跟着老爷子回家。 等我爸拿着到某处买来的老母鸡之类的东西回家之后,爷爷逮住就是一顿训斥:“你這個瓜娃子,你媳妇怀着娃娃到处走的时候你在做求?我孙子就不是你儿子。有点啥子老子铲死你。”有时候甚至会拿起抵门棍对着我爸就是一顿好打。 我爸還好,大多数時間都被爷爷安排在家裡照顾我妈,由于“尽心尽力”,被爷爷說的少一些。 至于我三叔,那段時間可谓相当的凄惨,不仅负责大部分补我妈身子的东西,每天的家务活也包了個七七八八,往往出去买回来的东西在经爷爷检查以后又是一顿好骂…… “你给老子看看,這是三年的老鸭子么?看這年份,两年都沒有,怎么就出了你這個猪脑壳。” “我不是看着這鸭子瘦么?一看起码三四年的老鸭子。两年不到?狗日的张笼包整我,我弄死他。” 三叔這时候往往会辩解几句,十回有個两三回会吃到爷爷的抵门棍。我爸爸那一辈是四姐弟,我妈怀着我的时候,我大姑已经到外地上班了,至于我小叔也在外地读书,平时很少回来,家裡就剩下我爸妈,爷爷,還有三叔。 家裡在街上有一個门面,我老爸大专毕业之后就回家开了一個小卖部,自己也在村裡面挂了個职务。至于我三叔,据說我奶奶去世的那一年就辍学了,此后一直待在家裡,顺便照顾爷爷,在我记事起,三叔每年都会消失那么两三個月,也不知道去做什么,直到后来,我才直到,在我家看似普通的生活背后,隐藏的那一些不普通。 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在爷爷,老爸,三叔的望眼欲穿中,我终于来到了這個世界,看是個儿子,我妈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负众望,我爸和我三叔也终于是脱离了“苦海”,我爸当时高兴坏了,从县医院回来之后,爷爷抱着我就不撒手,我爸在旁边一個劲的說:“爹,是個小子,這张相一看就和您是一個模子印出来的一样。”三叔也赶紧在旁边附和道:“对,对,我說怎么這娃刚一出生就生的怎么好看,不愧是我老王家的孙子。” 爷爷看也不看我爸和三叔一眼,眼睛始终放在怀裡的我身上,谈谈的說着:“你们两個瓜货,我早算到是個儿子,還用得着你们這马后炮,老子的孙子不像我像谁?什么脑壳,会不会說话?” 之后又是接着說道: “文仲,這段時間好好照顾好你媳妇,她生完孩子,身子弱。至于文秀,孩子乖是吧,那小澈以后屎片片就都归你了。要洗不干净,就拿你的衣服来给小澈包尿。” 我老爸在心中暗喜,三叔则是满脸苦色,但又不敢說话,只是在心中长叹,這刚刚松口气,這又是漫漫长路无止境。 我小时候所有屎片片(尿布)据說都是三叔洗的,至今回忆起那段悲惨的岁月,三叔脸上都会抽搐。 我从小就爱哭,特别是几個月的时候,每到晚上都是哭的稀裡哗啦,一般這個时候我爷爷和我三叔都会有一個人不睡觉,守在我身边,說来也怪,每次只要他两有一個守在我身边,我立马就不哭了,那时我晚上不跟着爸妈睡,就跟他们两個中的一個睡。 所以经常是我爷爷或者我三叔半夜抱着我去敲我爸妈的门…… 爷爷会說: “小澈好像饿了哟,赶紧给老子起来,饿着孩子,文仲老子铲你。” 三叔则会說: “哥,嫂子,小澈在哭,估计是饿了,我赶紧给抱過来了,老爷子醒了就麻烦了。” 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后来,直到我两岁的时候,爷爷给我带了一個玉佩,說: “以前孩子小了受不起這個,需得人陪着才能够挡住阴气,两岁带它应该沒問題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块一直陪伴着我直到现在的玉佩是多么的重要,只不過這是后话了。 从那以后我晚上一個人睡觉也几乎不怎么哭,小时候夜裡哭的原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各位留点悬念,我在這裡就不說了,只不過等我知道原因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了。 一转眼我已经6岁了,在乡裡面的小学读一年级,我妈则是那個小学裡面的老师。我小时候特别的顽皮,一到放假经常是漫山遍野的跑,我爸也成了街村的“街长”,就是和村支书差不多的位子吧,那個时候乡裡面的公社還沒有撤,我爸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公社裡面处理一些事情。 三叔就开始守起了家裡的小卖部,爷爷平时也沒什么事情,就是喜歡钓鱼或者是和其他老人下象棋,他老人家的棋下的不怎么样,但脾气那叫一個火爆,换句话說就是棋品极差,不過老爷子似乎也知道這情况,所以经常在茶馆裡面帮别的老人付茶钱,为自己下棋攒了不少人品,一群老人倒也不是很排斥他。 那时候正好是学校放暑假,我几乎每天都会和两個和我一般大的小孩到外面玩,一個叫朱三娃,他老子是村裡面杀猪的,他也跟他老爸一样,六七岁就长了一身肥肉。 另外一個叫奉宇,长的比我两都高,奉宇从小话就很少,但我和三娃都知道這小子是“焉巴坏”,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是属于闷着来那种,肚子裡面的“坏水”一点也不比我和胖子少。 這天下午,我們三個又像往常一样在街边的一個小巷子裡面聚头,约好了要出去弹鸟,那时候的弹鸟都是用弹弓,一個皮子包着小石子,两头捆着小卖部买的那种橡皮筋,固定在一把用铁丝弯成的弹弓或者是一個树杈做的弹弓上面,威力還比较大,一般的那种两三米高的“唧唧雀”,只要是打中,沒有不嗝屁的。 石子早就在头天捡好了,我們三個聚头之后就往田野裡面出发,胖子一边走一边对我說: “老大,奉宇昨天在小荒村发现一個鸟窝,应该是還沒有蛋,只不過好像那村子的一群瓜比也发现了,狗日的,好像也在等。” 我一听,顿时来了劲,对着一旁的高個奉宇說道: “在树下做了记号沒有?做了记号那就是我們的,谁也抢不走。” 奉宇点了点头,胖子却抢着回答:“做了做了,我和奉二在那树干上面用红墨水画了好大一個叉叉,小荒村的那群小子只要敢去爬那棵树,有一個我铲一個。” 我总算是放心,于是三人又继续赶路。 我家乡大多都是那种小丘陵地带,一個小山坡一個小山坡的连在一起,地势低的就是水田,地势高的山坡大多都是土地。在距离街村三裡的地方,倒是有那么几座大山,叫做虬龙岭,山上全都被树子覆盖着,裡面很容易迷路,以前還失踪過人,所以我們一般都不去大山那裡玩,最多就是在边上晃悠一下。 我們三個在山上的埂子(小路)一边走一边眼睛到处看,随时注意周边的情况,终于,十多分钟之后,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了我們的耳朵。 一群唧唧雀(那种比较小的麻雀),估计有二十来只的模样,在一片橙子林裡面跳来跳去,看起来好不欢快的样子。 我們三人一时高兴的不行,胖子小声嘀咕:“狗日的,還挺乐呵,等着吃老子的弹药吧。” 奉宇沒有說话,眼中也是颇为兴奋,我小手一挥,做了個上的手势,三人顿时弯着腰向着那片橙子林前进。 就要接近的时候,一声“咔”的声音响起,一群鸟儿顿时受惊,飞出橙子林,向着另外一個山坡飞去。 原来是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半片瓦片上面,直接将其踩碎了,发出了之前的那声“惊天巨响”。 “你個哈儿?” 我顿时怒不可遏,胖子尴尬的嘿嘿两声…… “老大,這不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么?” 我們正准备向着那群另外一個山坡追去,就在這时,我突然觉得這橙子林中似乎温度陡然下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