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面目全非 作者:未知 他确实沒有要帮我的理由。 我虽然和他合作,但却是各取所需。 我們的目标一致,他虽然一步步给我下了套,让我往他设的局裡面钻,但說到底,也沒有逼着我。 和他联不联手,最终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咬紧了嘴唇,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取其辱,但许芮对我来說,意义不一样。 如今我的父母都出了国,项家的人也出了国,如果蒋正南和裘钧扬想要控制我,控制许芮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我如今又這么久沒露過面,裘钧扬连蒋澄都能下的下去手,我有理由怀疑,许芮已经到了他手上。 這让我很不安。 江钦离见我不出声,又朝着我逼近了半步,啧了一声,轻笑道:“要不,你也陪我一夜?說真的,蒋正南和裘钧扬能這么惦记你,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楚悄,你知道你這個样子,很勾人嗎?” 他說着,用手指挑起我垂在身侧的头发,附在我耳边:“让人很有欲望。” 我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眼底的神色却冷然料峭,气极反笑,眼眶却红了。 我說:“江总果然是不怕得病的人,可我怕。” 我冷冽的笑了一声,想說什么,却最终沒有說下去。 我转身下了楼。 转身的瞬间,我看到江钦离的眸光倏地闪了闪,眸色深沉,那模样,像是透過我,看到了别人。 后来我才知道,這一刻,他在我身上,确确实实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那個人也曾在他身边,被人逼入了绝境,却挺直着脊背,仿佛這個世界上再多的重压,也压不垮她的脊梁骨。 我們都是在绝境中谋求生存的人。 只是我比她更不堪而已。 我下了楼,又将电视打开,电视裡刚好在播放本地新闻。 我的声音调得很小,隐隐约约听到楼上江钦离打电话的声音。 但很快,我就再也无暇顾及。 因为本地新闻,正在播放一起车祸事件。 一辆车,因为失去控制,不顾一切,冲出了防护栏,掉下了悬崖。 那一刻,我浑身冰冷,像是有人一把遏制住了我的脖子,等反应過来,我的眼泪却比我的思绪来的猛烈。 我认出来了,那是蒋澄的车。 有那么一分钟,我甚至忘记了呼吸,整個人觉得窒息。 电视新闻裡,女记者還在报道:這起车祸的主人,還是個学生,年龄未满十八岁,据說是因为在路上毒瘾发作,眼前出现了幻觉,导致车子失控,人已经送往医院救治……” 后面的话,我半個字也听不进去。 我颤抖着手,拿了一根烟,去到落地窗前抽,可拿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他才十六岁。 刚刚上高一。 他前段時間才为我挡過烟灰缸。 冷静的告诉陆曼,在整個事情中,我并不是始作俑者,我也不過是個受害者。 他甚至今天還将我从蒋家别墅裡带出来,神色冷静的递给我银行卡,叮嘱我,不要用自己的卡。 我的眼眶充血,觉得有什么狠狠的挤压着我的胸腔。 我目光死死的看着落地窗裡反射出来的我自己的影子,那個仓皇的,满面泪痕,却又故作冷静的我。 我蹲下身,忍不住无声的狠狠的哭起来。 在报仇的這條路上,我走得太久了。 走得又累又痛。 渐渐的,我麻木得连我自己都开始认不清了。 我也开始变得冷血,变得像個沒有多少感情的冷冰冰的机器。 在报仇的這條路上,我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我明明有机会救他的。 只要我不经意间将他的情况透露出来,蒋正南必定会带他去强制性戒毒。 可是我却当做一個旁观者,冷静的告诉我自己,這一点也不管我的事。 我咬紧嘴唇,却发现怎么也哭不出声。 我恨蒋正南,恨不得他死,可蒋澄他有什么错?他不過就是個孩子。 裘钧扬的心到底有多歹毒,才能对着這么一個孩子下手? 我又有多狠的心,才能假装视而不见?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是项远,就算拼了命,也会将這個孩子救下来。 夜色渐渐深沉下来,我才觉得心裡那种排山倒海的痛慢慢平静下来,我站起身,又开始颤抖着手点烟。 打了几次火,才将烟点燃。 抽烟的时候,我又想起了蒋澄对我說的那句对不起。 越想越觉得心裡发痛。 蒋澄出事尚且如此,我根本就沒有办法想象,如果许芮一旦出事…… 后面還会有谁出事? 我根本就沒有办法预料。 不知道過了多久,楼上响起了脚步声。 江钦离换了一身衣服,下了楼,看到站在落地窗边抽烟的我,愣了愣,道:“我刚刚让人去许芮的住处看了。” 我心裡狠狠一紧,就這么一句话,我就觉察出了心裡的害怕。 我甚至不敢往下问。 “她的住处现在全是裘钧扬的人。”江钦离道:“我的人根本进不去。” 我也不敢随随便便给许芮打电话。 我咬着烟的身体一僵,深深的害怕和恐惧笼罩上来,我哑着嗓音,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能不能叫人给她打個电话?” “沒用。”江钦离道:“刚刚打了,电话关机。” 我浑身冰冷。 眼眶更加的红。 “不過我的人刚刚得到一個消息。”江钦离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沙发靠背,一字一字的道:“蒋正南的儿子,出了车祸,被送进了医院,成了植物人,医生說,活的几率不大。” 我的心裡一阵阵的紧缩。 “据說是因为吸毒。” 我身体一僵,眼睛裡像是进了沙子一样,动一动就磨得疼。 “哦。”我像是根本不在乎一样,近乎麻木的道。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蒋澄的這场车祸。 就像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杨雪梅的死。 江钦离却好像对蒋澄的這场车祸完全沒有任何同理心,他轻轻靠在沙发靠背上,曲折一双修长的推,反而漫不经心的道: “有意思的是,蒋澄死的时候,蒋正南正好破了一起案件,据說是前阵子,一個十岁的小女孩,被人玷污,用绳子勒死后,丢进了下水道,刚刚法制节目還在播,小女孩儿的父母一边哭一边朝着他道谢,你說有沒有意思?” 直到听到這個消息的时候,我整個人才像是恢复了一点点生理机能。 我虽心裡难受至极,可又忍不住恨恨的想,蒋正南這么不把人的性命当性命,如今他唯一的儿子就在他被人感激涕零的那一刻,躺在了重症监护室裡,生死不明,让他也尝一尝,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让他也尝一尝剥骨剜心一样的痛。 尝一尝被他害過的那些枉死的人的家人所尝過的痛。 真是天道好轮回。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将烟按灭,丢进了垃圾桶。 我刚一转過身,江钦离愣了愣,站起身,扣住我的下巴,啧了一声,道:“不是吧,還哭了?” 我抬起眼看他一眼。 “啧,真是可怜。”江钦离說着,用手帮我擦了擦眼泪,道:“不就是不帮你找人去看着许芮嗎?這么点气量?” 我沒有任何心情和他周旋,我道:“我想洗個澡。” 江钦离眯了眯眼,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說着又给我找了一條新的浴巾,和一件男士衬衫過来:“我這裡沒有女人的睡衣,凑合一下?” 我只接了浴巾。 江钦离无所谓的将男士衬衫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期间的时候,他敲了敲我的门。 我关了水,沒出声。 江钦离道:“给你买了内衣内裤,這個总要换换吧?” 我围了浴巾,刚想出来,江钦离却已经转动了钥匙,打开了浴室的门! 我眼底沒有任何温度,冷冰冰的看他。 他伸出手将一個袋子递给我,目光毫不掩饰的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像是我围着的浴巾完完全全的不存在似的。 我拧了拧眉,刚想出声,江钦离却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穿着衣服不觉得,脱了還挺有料的。” 我气极反笑,伸出手接過他递给我的东西,刚想让他滚,他却仿似不经意间,将我脱下来的衣服碰掉在了地上。 一瞬间,浴室裡的气氛变得有些冷凝了起来。 江钦离啧了一声,沒有任何歉意的道:“沒注意,抱歉。” “看来江总是真的对我的身体感兴趣的。”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看着他:“我前阵子才随着裘钧扬一起去体检中心,医生建议我隔几個月再去检查一下,因为怕有窗口期,既然江总這么想和我上個床,也不怕得病,就尽管来试试。” 江钦离眯了眯眼,继而轻笑一声,他朝着我逼近了一步。 浴室空间小,又因为刚刚我放了热水,而显得有些燥热。 他就在這狭小的空间裡,附在我耳边:“楚小姐确定要在這种地方和我讨论上床的問題嗎?我可不是個能忍得住的男人。” 我冷冷的看他。 江钦离见我不說话,大概觉得沒意思,转而又拉开了距离:“生气了?” “不就是一件衣服嗎,沒了我赔你就是了。” 他說完,又将那间衬衫递给了我。 其他什么也沒有。 衬衫堪堪到我的大腿,我笔直的长腿就露在外面。 我在浴室裡站了一会儿,最终還是穿着衬衫出了浴室的门。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江钦离朝着我看了一眼,眸色暗了暗。 是那种让人心惊的暗沉,仿佛要吃人一样。 我将头发扎了起来,身上還带着水汽,冷冷的看着他。 他像是很久才回過神来似的,继而整個人的气场变得有些压抑。 我這样穿着,根本就沒办法和他待在一起,刚想问他我睡哪個房间。 江钦离却将一個视频递给我看。 我有些疑惑,却還是沒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 待看清上面的內容,我整個人沒来由一愣。 视频上面,是记者在采访蒋正南的画面。 记者的问话,犀利而尖锐:“听說您儿子是因为吸毒才出的车祸,是真的嗎?” “听說您今天才破获一起儿童x侵案,請问您是从案发现场临时赶過来的嗎?” “請问您知道您儿子吸毒嗎?您作为一名刑警,儿子却和毒品沾染上关系,对此,您有沒有什么话說?” “……: 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锐。 而视频裡的蒋正南,阴霾着一张脸,从未有過的低气压让那些记者甚至不敢离他太近。 “被公关得很快。”江钦离道:“網上现在几乎看不见相关信息了。” 我死死盯着蒋正南那张脸,良久,我道:“害蒋澄吸毒的人,是裘钧扬。” 江钦离动作一顿,转头看我,眼底藏着锋利的暗芒,直直的逼视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不愿意拿蒋澄說事,但有时候就是這样,你处在這個位置上,就身不由己。 我道:“他上上個月的时候,去過盛世,那时候我刚好在盛世。” 我知道,我這個消息告诉江钦离,江钦离一定会找人把這個消息传达给蒋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