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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如你所愿大结局

作者:未知
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 我一会儿想到江钦离的话,一会儿想到那個密碼箱。 一会儿又想到金三角這個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這次有可能走不出金三角。 如果走不出金三角,我沒有办法想象我的父母得知這件事的时候,会崩溃成什么样。 在扳倒裘钧扬的這條路上,我像個一往无前的战士,不敢回头,不敢停驻脚步。 我有时候甚至不敢听裘钧扬在我耳边的那些温柔缱绻。 第二天裘钧扬出门带上了我,這边接待他的,是一支军阀部队,我竟然不知道裘钧扬和這些人還有交情。 军阀的首领是一位年過七十的老人,脸上沟壑丛生,眉眼间却自有一股森然的鹰气,给人一种森寒的震慑感。 那是一种說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說裘钧扬表面上是干净夺目到让人心颤的学者气质,那這人就是彻彻底底的统治者。 這是两种不同的极端,但本质上并沒有区别。 区别只在于,两人的残忍程度有所不同。 首领的代号是老鹰。 看得出来他对裘钧扬非常器重。 他先是讶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裘钧扬,问:“這位是?” “我太太。”裘钧扬勾了勾唇,道。 我闻言,心脏忍不住狠狠一抽。 老鹰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不知道要谈什么正事,裘钧扬转头对我說:“闷不闷?要不要叫人陪你四处走走?” 他话一說出口,我就明白了,接下来的话他并不希望我听见。 我站起身,随着裘钧扬带来的雇佣兵往外走。 陪着我的一共两個人,刚开始都沒說话。 他们带我在這片地区上逛了一圈,這边地处半山腰,占地面积广,四周是茂密的参天大树,被开辟出来一处类似世外桃源的地方。 此处交通闭塞,山岚叠嶂,四周全是高低起伏的山脉。 而山脚下,是一片花海,就是這片花海,害得无数的人家破人亡。 我們走過一個绿化带,途中的时候,其中一個人因为肚子疼,去了一趟厕所。 我沒理会,正准备往前走,另外一個人突然开了口:“他们的交易在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八点的时候,裘总会带人出去一趟,我支开其他的人,你把资料给我。” 我心裡狠狠一颤,刚要准备回過头震惊的朝着旁边的人看過去。 “别转头,继续往前走。”那人却道。 “你是谁?”我心裡卷起了滔天巨浪,心跳的力度犹如擂鼓震天。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這颗心脏要突破我的胸腔,撞碎我的皮肉。 “阿辉。”阿辉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但在此之前,我明明听裘钧扬叫過他,喊他严森。 “這裡最初的发展,是早期战乱的时候,一個军阀部队逃难,来到這裡,为了养活自己和同僚,成为当时最大的毒枭,而他们扎根在這裡,每天进行最强力度的军事化训练,成为一支铁血部队,后来這支部队渐渐壮大,一代代下来,更新换代了好几次,而你刚刚见到的這位首领,就是前首领的幕僚,他将首领的位置取而代之,他是這一片最强的统治者,甚至亲自封了自己统治的辖区为辛立国。” 這些东西,以往的时候,都离我太遥远,以至于我听着,首先的感觉并不是震惊,而是害怕。 我是一個肉体凡胎,哪怕我曾经寻過死,可我依旧害怕可能威胁到我生命的任何东西。 那种害怕,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把刀抵住你的脖颈,而是无数的黑暗朝着你汹涌而来。 你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害怕的是什么东西。 這种威胁,已经超脱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 “這回我們是联合当地政f一起全面围剿,到时候我会先将你带出去,我們的人很快就会来,会有专门的人来保护你。” 他說這句话的时候,远处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我心裡激荡,久久說不出话来。 良久,我嘶哑着嗓音问:“如果我出不去,能叫你们的人给我带句话嗎?” “带什么话?” “告诉我的父母,說他们的女儿沒有给他们丢過脸,如果有来世,我還是想当他们的女儿,至于這辈子,让他们替我好好活着,把许芮当女儿吧。” 是的,哪怕我受人折辱,受尽苦楚,当初被逼得放弃所有的尊严,可我依旧堂堂正正的在往前走,沒有违背道德伦理,沒有因为仇恨而失去自我,做一個背德的人。 我沒有因此而失去同理心,也沒有因此而丧失我应有的善良和正义,哪怕我的心再冷再硬。 他们交给我的东西,依旧深深的扎根在我心裡。 阿辉沉默良久,道:“我会的。” 后来的一切,我在往后的岁月裡,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既觉得不真实,每每回想起来,午夜梦回裡,却又觉得惊心动魄。 当天晚上,我在裘钧扬出门的时候,将密碼箱裡面的文件偷了出来,交给了早就等在外面的阿辉。 外面的人已经被阿辉支开,他先带着我,躲开了這边部队的巡查和监控,然后隐入了树林。 他将時間掐得很准,我們离开還沒两分钟,不远处就听到了枪声。 一声一声,都像是响在我心上,我的腿都是软的,几乎要走不动路,途中的时候摔了好几下,這一切,既让我觉得害怕,又狠狠牵动着我的心。 這裡的地形层岚叠嶂,很难对付犯罪分子,但相对的,想要隐藏一個人,也可以說是轻而易举。 特别還是在夜晚。 他先将我带去了和一队人接应的地方,将文件给了他们。 而后转過了身,往回跑。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們這边的人一刻也不敢停留,将车往山下开,但由于道路太過颠簸,路又太黑,不知道哪一处就是悬崖,开得并不轻松。 我刚上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和自己的人取得了联系,但是我們并沒有轻松多久,大概只开了三四個小时的车,就发觉了不对劲。 后面有车跟了上来! 這边的人立马将情况报告给了上级。 我們這边有重要资料,那边不敢掉以轻心,立马增派了人数往這边赶。 话音刚落,我們的车身却突然狠狠一震! 后面的那辆车朝着我們這边撞了過来! 我們這辆车被撞得失去了控制,车轮陷入了一個深坑,开车的警官姓黄,叫黄蓁,立马打了火,坑太深,车轮却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车裡的呼吸都跟着停滞了下来。 這种时候,沒有人会不害怕。 而四周的黑暗就将這种害怕渲染到了极点。 可還不等我們做出反应,后面的人开了枪,一枪打在了车轮上。 车子又是一個颠簸,车轮被這一枪打得泄了气,再也沒有办法开起来。 “该死!”黄蓁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眼睛都红了,低声咒骂了几句,朝着我道:“坐好别乱动。” 說完迅速拿起枪,在黑夜的掩护下,和另外几人下了车。 四周只有车灯的光亮着能看到一点东西。 只消片刻,外面火拼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枪声,我猛地一回头,整個人狠狠一震,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上爬。 因为我隔着夜色,在外面看到了染血的裘钧扬! 他那一身白衬衫,上面全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别人的,在车灯下异常的刺眼。 我沒想到他会這么快追上来,而且位置找得這么准。 我們已经开了几個小时了,而且走的也不是那條大路,而是早就有人勘察過的树林。 他是怎么這么快就找到我們這边的? 就好像在我身上安了定位器一样! 双方的人都忌惮对方手中的枪,不敢随意冒头。 裘钧扬那边加上裘钧扬本人一共才三個人,但他带的保镖,全是雇佣兵出身,這边很快就打得吃力起来。 而且子弹已经不够了! 留在這裡就等于找死。 黄蓁寻得空隙,将我這边的车门拉开,朝着我道:“赶紧下车。” 我一刻也不敢停留,拿着资料,将资料递给黄蓁,立马下了车。 黄蓁掩护着我,想带着我往后撤,但在我下车的那一刻,裘钧扬那边的枪声却猛地停了下来。 黄蓁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想拉着我赶紧撤退。 可我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 刚刚一路颠簸,我的肚子已经隐隐痛了起来,脚下的路又不好走,跑得异常吃力。 黄蓁這边的子弹已经不够用,不敢随便开枪,而裘钧扬大概是顾及着我的存在,竟然也沒有开枪,但双方的距离却已经近到不能再近。 猛地,一阵细微的风声在我們耳边响了起来。 一声闷哼声从口中溢出,我猛地一回头,下一秒,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裘钧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逼近我們這边,他一脚踢在了黄蓁侧脸上,黄蓁被他這一脚踢得摔倒在地,但他的反应速度异常的块,整個過程還不到0.01秒,他在地上滚了一圈,人還沒停稳,已经一脚朝着裘钧扬的腿踢了過去。 其他人也扭打到了一起。 這边裘钧扬手中還拿着一把短枪,一刻也沒犹豫,朝着黄蓁开了枪。 黄蓁反应速度也快,往旁边一滚,子弹擦着他的侧腰,钉在了地上。 我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這样惊险的场面,可還是害怕得浑身发冷,我不敢在原地停留,影响黄蓁,只能迅速往后退去。 那边黄蓁避過了裘钧扬的子弹,整個人从地上一跃而起,飞身朝着裘钧扬的胸口狠狠踢了過去。 裘钧扬沒躲,双手握住黄蓁踢過来的腿,用力一拧,将他掼在了地上。 黄蓁口裡的血吐了出来,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双手箍住裘钧扬的脖子,将他狠狠往下一拉,裘钧扬身体失重,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但裘钧扬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几乎是在倒地的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屈膝上顶,一下子顶在了黄蓁的肋下。 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的手。 而且他是打手出身,对对方身上每一個致命的点都抓得极准。 黄蓁被他這一下顶得,半天沒有喘上气来,手上的力道一松。 裘钧扬立马挣开了他的钳制,一手卡主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掼了出去。 黄蓁被他掼在了一颗一人环抱的大树上,嘴裡吐出了血。 而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都不過仅仅几秒的時間。 我都還沒有来的及走出裘钧扬的视线,就听到了重物撞击的声音。 我猛地停住脚步。 就看到裘钧扬往旁边一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刚刚打斗過程中掉落在地上的枪捡了起来,整個過程,我甚至连他是怎么动作的都沒看清,等反应過来的时候,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黄蓁,缓缓站起身,朝着我看了過来。 那一刻,他的眼神异常的冷,我甚至有种死亡逼近的错觉。 而我和他,仅仅相隔了不到十米的距离。 隔着浓浓不清的夜色,我都能感受得到他浑身散发的冰寒。 周围還有打斗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過来。 “阿悄,過来。”在对我来說几乎是震耳欲聋的打斗声中,我听到裘钧扬朝着我一字一字的开口道。 我的心狠狠撞击着的胸腔,擂鼓震天,如洪钟轰然而响,向四周无线扩散,震耳欲聋。 我的眼眶红了起来,那一刻,我不知道我心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知道排山倒海的情绪涌进了我的心口。 逼得我的心是那么的难受,鼓鼓胀胀,却又摧天毁地一般的垮塌。 我一步步的往后退,被這样的情绪冲击得眼泪都跟着掉落了下来。 這是一次唾手可得却又失之交臂的机会。 我心裡知道,如果错失了這個机会,想要再扳倒他,那就只能是难上加难。 我不知道心裡那种排山倒海的感觉,是痛還是别的什么。 我只是忍不住掉着泪,道:“我不会過去的。” 周围的打斗声也都停止了,全部朝着我們這边看過来。 裘钧扬却只是勾了勾唇,他伸出手,推枪上膛,然后道:“你過来,他活着,你不過来,他死。” 我几乎要被他逼得失控! “你放开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一秒,又像是很久,我朝着他怒吼道。 然而裘钧扬动都不动,只是隔着浓重的夜色,固执的看着我。 我擦了一把眼泪,别开眼,最后還是往裘钧扬那边走了過去。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手拦着我的腰,一手将枪口对准黄蓁,我們一步一步往后撤。 直到到了车边,他将我抱上越野车的时候,我才看到,他身上全是汗,衬衫那裡的血不停的往外冒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中過枪。 上车以后,几乎是沒有人再敢說话。 车裡的温度都随着裘钧扬身上冰寒的气势而越来越低。 资料裘钧扬已经从黄蓁手上拿了回来,逼仄的车厢内,气压低沉得可怕。 在這样的低气压下,沒有人敢出声,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我转头看着车窗外,双手狠狠的捏紧成拳。 我的肚子越来越疼,但我沒敢吭声。 越野车开得并不算平稳,有一段距离,因为路面太過颠簸,牵扯到了我的肚子,我实在是沒忍住,闷哼了一声。 裘钧扬阴沉着脸,呼吸一起一伏间格外沉重,朝着我看了過来,那目光看得人几欲窒息,眼底像是有乌云滚滚。 但他沒說话,只是朝着前面开车的阿庆道:“前面找個地方停下来,先去找個医生過来。” 阿庆应了一声,大概开了四五個小时,我們在一处民房前面停了下来,這個时候天色已经完完全全亮了起来。 裘钧扬的白色衬衫已经被血染红,又因为出汗,整個人像是从水牢裡放出来的一样。 阿庆過去敲门,来开门的是個五六十岁的老奶奶,不知道阿庆和对方的人說了些什么,老人脸色惊恐,吓得不轻,却還是侧身让我們的车子进了院子。 阿庆将车子停好,我們一行人从车上下来。 屋子裡只有一個十来岁的小孩,看到我們,吓得躲在了老人背后。 阿庆一把拉過来小孩,用枪抵住小孩的脑袋,道:“去請個医生過来,如果敢报警,我就杀了他。” 小孩儿一下子被吓得哭了起来。 阿庆厉声的道:“别哭!” 可小孩哪裡止得住? “别别别!我這就去,這就去。”老人吓得浑身颤抖,眼泪都下来了:“你们别伤害大宝,你们想要什么,你们想要什么我马上去办。” “去請個妇产科的医生。”一旁坐在沙发上的裘钧扬這才沉沉的开了口。 老人一边恐惧一边往外面跑,期间的时候因为紧张,差点被东西绊倒。 阿庆去到外面车子的后备箱裡,拿了一個医疗箱過来,他先打了一盆水過来,放在一旁,又用酒精将火点燃,先给刀子消了毒,然后来到裘钧扬面前,将一根棍子伸到裘钧扬嘴裡,让他咬着,然后将他的衬衫撩开,拿着纱布将裘钧扬伤口擦拭干净。 我這才看到,裘钧扬腹部的地方,中了一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個伤口的时候,心裡狠狠一颤。 “你忍忍,我先给你把子弹取出来。”阿庆道。 裘钧扬却隔着阿庆,朝着我看了過来。 我這时候已经疼得额头上布满了汗,可我沒有任何慌张,我甚至想,這個孩子就這样沒了才好。 取子弹的過程,裘钧扬始终一声不吭,小孩儿被另外一個雇佣兵控制住,害怕得不敢吭声。 阿庆应该不是第一次做這样的事情,子弹取得到是很快,取完以后是止血,止完血他用纱布将裘钧扬的伤口简单包扎起来。 那個时候裘钧扬已经疼得差点失去了意识。 直到整個過程结束,我才听到他低低的喘了一口气,松开了嘴裡的棍子。 而這個时候,老人已经带着医生进了屋,是個女医生,在推门看清屋子裡情况的那一刻,脚步一顿,腿就是一软,想跑。 然而這种时候,裘钧扬怎么会让她跑? 他的人很快就将医生控制住,阿庆道:“去给她看看。” 医生被吓得浑身冒冷汗,可见阿庆一脸凶相,手裡還拿着枪,又不得不哆哆嗦嗦的进来,朝着我问了一些情况,又听了一下胎心,然后道:“有先兆性流产的征兆。” 裘钧扬猛地朝着我看了過来。 “有沒有带药?” 裘钧扬低哑着嗓音问? “带……带了。”医生慌乱的去拿自己带過来的药,边拿边忍不住道:“這种情况,最好還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好。” 裘钧扬脸上的神色已经极其难看,隐忍着磅礴的怒意,沒有开口。 医生只得先给我开了药,让我先吃着,吃完以后,裘钧扬的人也不准她走。 裘钧扬休息了大概半個小时左右,精神好了不少,朝着阿庆他们道:“出去。” 阿庆看了我一眼,带着老人孩子還有医生,去到了院子裡。 房间裡只剩下我和裘钧扬。 裘钧扬朝着我看了過来,我的心狠狠绷着,眼眶却越来越红。 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笼罩着我。 “我真是沒想到你這么大的胆子。”裘钧扬半靠着沙发,明明很劣势的姿态,可他整個人却因为身上透出来的寒意,而显得异常压迫人。 “什么时候和警方取得联系的?” “你逃不出去的。”我咬着牙,恶狠狠的道。 “逃不逃得出去,要逃了才能知道。”裘钧扬咬着牙,神色冷淡到让人不敢造次,朝着我问道:“你就這么想我死?” “我沒有一刻不想让你死。”他這句话轻易就点燃了我心裡所有汹涌的情绪,我整個人被這种情绪冲撞得眼前阵阵发黑,我道:“我只是觉得可惜,你沒有死在山上。” 裘钧扬神色一凛,他勾唇嘲讽的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我這次伤他伤得太深,我甚至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那是,祸害遗千年,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去死?” 我胸口剧烈的起伏,血红着眼,恨不得吃了他的肉,但随即,我又冷静了下来,我道:“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装的追踪器?” 他紧紧的抿着唇,沒出声。 要是這种时候,我還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真的是太蠢了。 我颤抖着手指,将我脖颈裡挂着的戒指取了出来,除了這個和子弹壳,我身上沒有佩戴任何东西,我不知道追踪器除了在這個裡面,還能被他藏在哪裡。 這一刻,我几乎有点想笑,我给我的体内注射追踪器,用来定位我的位置,好让警察来对付他。 而眼前的這個人,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来追踪我的存在。 我伸出手,将戒指狠狠一扯,然后往地上一丢,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表情只是瞬息之间,就产生了变化。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這么愤怒,這個人,从始至终,从来都沒有放弃過对我的控制,哪怕他和我结婚,哪怕他送我戒指,想的也不過是要将我控制在他的手掌心。 “定位器在戒指裡面?”我明知故问,我甚至不知道我是用着什么样的语气說出的這句话。 他沒有出声,我便知道我猜测的并沒有错。 “你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尊重人。”我冷静的看着他,无论眼神還是說出的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往他最狠的地方捅,我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這样,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顾你自己的意愿,你觉得你爱我嗎?可是你這样的爱,我光是想想,我就要透不過气来了,裘钧扬,你這样的爱,让我觉得恶心。” 我的话一說完,房间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有好半天,我甚至都有种他会掏出枪,一枪崩了我的冲动。 但是沒有。 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将一腔怒意隐忍着,沒有爆发出来。 只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昭示着他的怒火。 他伸手摸了摸,但什么也沒摸出来,又看了一眼阿庆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将衣服拿過去,从他口袋裡摸出了一根烟,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我能从他脸颊处紧绷的肌肉看出他的怒意到底有多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冷嗤了一声,又将燃了半截的烟摁灭,像是浑不在意一样,冷笑了一声,道:“你要恨就恨吧,恨着,总比我在你心裡什么印象也留不下的好。” 后来我們基本沒有說過话。 我們在這边呆了三天。 這三天裡,医生都沒有离开過。 我的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第三天的中午,阿庆慌慌张张的跑過来,到:“警察追来了這裡。” 裘钧扬皱了皱眉,猛地转头朝着我看過来。 我也看着他,朝着他冷嘲着笑了一声。 裘钧扬不敢在這边留太久,和阿庆他们收拾了一下,上了车。 我們刚走出去沒多久,后面就有车子追了上来。 一共三四辆车。 這回是裘钧扬自己开的车,他几乎将车开到了极限,每一帧,都像是电影裡的生死时速。 为了甩开对方,他根本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阿庆负责断后,枪往对方的车轮上面打。 這边的交通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地面上被车轮刮得尘土飞扬。 我系着安全带,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甩出车窗外。 沿途中,车子不知道撞碎了多少东西,有好几次,甚至差点从路人的尸体上碾過。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這一幕,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后来我实在红了眼睛,在车子进入一個盘山路的时候,猛地朝着裘钧扬握着的方向盘扑了過去。 “楚悄!”裘钧扬的怒吼声猛地响了起来。 但是我沒有松手,我握住他的方向盘,狠狠转了半個圈,刺耳的车轮刮地声响了起来,车子猛地失去了控制,朝着一旁的山根狠狠撞了過去。 整個车身猛地一震。 裘钧扬一脚踩下刹车,猛地回头朝着我看了過来:“你不要命了嗎!” 我胸口剧烈的起伏,双眼已经充血的红。 此时此刻,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做這件事的。 我的心都在跟着狠狠的颤抖。 后面的车很快跟上来。 這條路并不宽,下面就是悬崖,车子只要有半点闪失,就能粉身碎骨。 裘钧扬立马做出了判定,他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们追過来了!”阿庆道:“九哥,怎么办?” “你们先走,我挡着。”裘钧扬說着,将我从车裡拖了下来。 让我跟着他一起往前走,但爬過一個山坡的时候,我脚下的石头松动,我来不及有所反应,整個人朝着山脚下狠狠摔了過去。 就在這千钧一发之时,裘钧扬却猛地朝着我狠狠一扑,一把将我抱住,我听到一声闷哼声,我們一起朝着山脚下滚了下去。 “九哥!”阿庆的声音在上面响了起来,然而我們這边已经给不出回应。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被一颗大树拦住,裘钧扬的后背给我做了肉盾,他又是一身闷哼。 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得到,他身上已经全是冷汗,他低头看着我:“你有沒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心裡的情绪为什么来的這么澎湃,他们像是巨浪,一波又一波的朝着我的胸口冲击過来。 “我沒有要你来救我!”我几乎是用吼的。 裘钧扬愣了愣,苦涩的笑了笑,他吃力的将我扶起来,自己也坐了起来,垂下头,看向我的肚子,却沒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朝着我问:“孩子有沒有事?” 他的话音一落,我猛地偏开了头。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从眼眶裡凶狠的冒了出来。 那种无助的,像是被人一把攥住的痛感铺天盖地。 “很疼嗎?”裘钧扬的抢伤還沒有恢复,這一摔,不知道摔到了他哪裡,他额头上全是滚滚落下的汗。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個人不想哭,却被情绪支配,怎么也止不住哭的滋味這么难受。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转头看他,我道:“我身上有追踪器,裘钧扬,不管你把我带到哪裡,他们都会紧追不舍,你逃不出去的。” 裘钧扬的目光沉了下来,他好半天沒說话,只是看着我。 他越是這样,我就越是恨他,可越是恨他我就越是忍不住眼裡汹涌而出的眼泪。 “什么时候的事?在哪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缓缓的开口,开口的每一個字,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他那种像是被人在心裡开了一枪的痛感。 這种感受更是让我失控,我一点也不肯承认,他的语气给我带来的影响。 为了让這种感受消失,我說出的话变得更加尖锐,仿佛只有這样,才能截断我心裡排山倒海的情绪,我一字一字的道:“很早了,从蒋正南那裡出来,我就已经带上了,追踪器就在我身体裡,想不到吧?” 来這裡之前,我的每一样东西都被他盘查過,如果追踪器不是在我身体裡,根本就带不进来。 裘钧扬扯唇笑了笑,道:“你为了对付我,還真是够拼的。” “不拼怎么对付得了你?”我抿着唇,眼前却一片模糊,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 “别哭了,好嗎?”裘钧扬却突然伸出手指,修长的指腹一遍遍的抹我的眼泪:“你這么努力,不都是为了這一刻嗎?现在都已经要成功了,哭什么?不应该高兴嗎?” “我怎么会不高兴?”我的声音因为止不住的眼泪而颤抖起来,我道:“我做梦都想要你死,這种时候,我当然高兴。” “你在为我哭,对嗎?”裘钧扬嘴角却缓缓牵了起来,他道:“你舍不得我出事,对嗎?” “沒有!”我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声音甚至带了一丝控制不住的尖锐和急切。 裘钧扬大底是知道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像是要将所有能和我独处的時間都利用上来,他的目光越发温柔,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半响,他问:“阿悄,你有喜歡過我嗎?” 我只觉得有洪钟在我心裡轰然炸响,炸得我整颗心都跟着颤抖,回音阵阵,响彻天地,震耳欲聋。 我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角,唇角却缓慢牵起一抹冷然的笑意,我道:“沒有,从来沒有。” “那动心呢?” 我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我道:“這一年多,对于我来說,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都是地狱。” 我一字一字的道:“我每一天,想的都是替项远报仇,還他一個公道,這一年裡,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想让他清清白白的来到這個世界上,也能够让他清清白白的走,其他的,对我来說,都不值一提。” 裘钧扬嘴角的笑意缓了下来。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问:“如果我在遇到你的时候,从来沒有伤害過你,你会喜歡我嗎?会爱我嗎?” 我抿着唇,心裡的情绪却越来越翻涌,眼泪怎么也憋不回去,這样的时刻,我盼了一年多,从项远死的那一刻,我就开始盼起,我怎么会让自己轻易放弃? 我的心像是被人越攥越紧,良久,我道:“不会,就算你当初沒有把我送给蒋正南,沒有這么伤害過我,我也不会喜歡你。” 在這种时候,我甚至勾了勾唇,隔着朦胧的泪眼,却還是想要让他看清我眼底的残忍和决绝,我道:“像你這种人,我這一辈子,都不会喜歡,更不要說爱上。”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下来,他勾唇笑了笑,道:“也对,对你来說,我不過是個十恶不赦的人渣,做的全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我紧紧抿着嘴唇,沒說话。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伸出手,轻柔的将我的眼泪抹掉,他道:“别哭了,好嗎?” 然而他越是這样,我就越是止不住。 “如果有下辈子。”他将我抱在了怀裡,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在变坏之前遇见你,那我一定按照你喜歡的模样生活,做你喜歡的人,早点来找你,阿悄,如果有下辈子,你等等我,好不好?”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氤氲了一大块。 “不要。”我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的,哽咽到破了声,我道:“如果有下辈子,我只想彼此在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将我們的前尘往事断的干干净净。” 我說:“裘钧扬,我再也不想认识你。” 他伸出手,将我越抱越紧,腹部因为刚刚的一番动作,血渗了出来,染上了我們的衣服。 “你会留着小孩嗎?” 他问。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 我只是将他绳之以法而已,這一切,都是他应该得的。 “你觉得我会留着一個毒枭的血脉嗎?”我的鼻子被堵呼吸不了,我的眼睛胀痛到让我根本闭不上眼睛,一闭就钻心的疼,我道:“我以后要怎么对他說?怎么介绍他的父亲?我不会爱他,我又怎么会生下他?” 裘钧扬在我耳边笑了笑,因为拥抱的关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道:“這條路,踏上去,我就回不了头,如果知道会遇上你,会爱上你,当年就算再艰难,我也不会踏上這一步。” 他将我越抱越紧,恨不得将我嵌入身体裡,朝着我几乎是祈求的道:“留着他,行嗎?” 我沒有出声。 后面有警察的脚步声响起来。 我感觉到我的脖颈处,有滚烫的眼泪滴了下来,他将脸埋在我的脖颈处,良久,他道:“如你所愿。” “楚悄,我爱你。” —— 半個月后,一條新闻占据了各大头版头條,一名刑警队的副队长,被人陷害,成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一年以后,案子却突然被人平反,原来那起案件是有人故意陷害,年轻警官的照片一下子占据了各個版面的头條,被人疯转。 而与此同时,他生平事迹以及所有的丰功伟绩被人一件件挖了出来。 他终于在這样一個寒冬到来的季节,迎来了他死后的光明。 各地的普通百姓,为他送上了锦旗,祝他一路走好。 有人在评论裡一遍遍的哭道:恭喜平反,我一直相信,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 与此同时。 我从手术室裡出来的时候,萧以辰正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赶了過来,他将我狠狠一下掼在了墙壁上,血红着眼睛,朝着我吼道:“孩子呢?!” 我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冷静的看着他,道:“沒了。” “你踏马!”萧以辰红了眼眶,他配合调查半個月,最近才从警察局裡被放了出来,一脚狠狠的踢在了旁边等候区的椅子上,血红着眼睛道:“老子踏马就沒见過像你這么狠毒的女人!老子真恨不得一枪崩了你,黄泉路上也要让你永永远远的陪着他!” 我让自己像块沒有任何感觉的石头一样,低着头,冷冷的笑了一声。 萧以辰抬起脚,就要朝着我一脚踢過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被赶来的六六狠狠抱住:“九哥說過让你不要伤害她!” “這种沒有心的女人留着干什么!” “那你想干什么?让九哥到时候死也死不安心是嗎!” 我恍恍惚惚的站起身,不顾身体上的疼,往医院门外走。 “楚悄!”六六在后面叫我。 然而我像是什么也沒听见,一步步往外面走。 “楚悄!”六六跑到了我面前,喘着气,她看着我,道:“你就那么恨九哥嗎?” 我沒出声。 她将我的手拉過去,将一個金属质地的东西放在我的手心裡,然后将我的手握紧成了拳头,道:“這是他给你的。” 我垂下头,摊开手心,看到了一把钥匙。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這是我卖掉的那套我和项远准备用来结婚的婚房的钥匙。 “裡面的东西,他沒有动,所有的东西,還是原来的样子。” 六六說。 —— 行刑的日期定在12月1日,那一天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从天上浇灌而下。 我从西苑将那辆大众开了出来,在路边买了一束花,将车子开往了墓地。 墓地的地址,網上的人早已经传开了。 不断有人送花過来。 我却一直沒去。 我沿着石板铺就的路一步一步往上走,找了差不多一個小时,终于在一個不抬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墓地。 墓地上還躺着前不久别人送来的花。 项远死后,這是我第一次来到這裡。 我蹲下身,将手中的花放在他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穿着警服的项远,扯唇笑了笑:“我来看你了。” “那套房子,我還是卖了,钱一部分打给了艺涵,一部分捐给了慈善机构。” 說道這裡,我的眼泪不可遏制的,掉了下来。 我觉得我甚至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 我道。 “我要忘记你了。” 像你說過的那样,不会再记得你。 头顶的雨铺天盖地,我浑身已经湿透,我垂下头,将脸埋在手心裡,我道:“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哭了。” “往后,我就真的要忘记你了啊。” 我的眼泪越来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觉我面前的雨势突然小了起来。 一把伞撑在了我的头顶上。 我抬起头,朝着那人看過去。 江钦离蹲下身,看着我,道:“我的人告诉我,他已经在刚刚,被行刑了。” 我抿着唇,死死的压着牙。 我說:“哦,這不是很好嗎?” 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那颗子弹,穿透绵绵大雨,穿透時間阻隔,穿透了所有的前程往事,击在了我心裡呢? 我站起身,朝着他笑了笑:“江总也是来看项远的嗎?” 江钦离沒說话,只是看着我。 我又扯了扯唇,我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還是雨水,我道:“我想在這裡静静,江总要是看過了,就先回去吧。” “楚悄。”江钦离来到我面前,他伸手抱了抱我:“這是最好的结果。” 我笑了笑,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我說:“我知道。” 我感觉我的心脏,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完好无缺,一半腐烂成泥。 而如今,我要将他们硬生生的给挖出来。 我以为腐烂的那一块对我沒有影响,可原来,挖出来的时候,也是伤筋动骨的疼。 但所有的疼,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往后的日子裡,不管是项远也好,還是裘钧扬也好,我都会一点点的忘记。 我会像项远交代的那样,一直一直往前走。 我還是会爱,会结婚,会认认真真的生活。 毕竟,再也沒有比過去更艰难的日子了不是嗎? 再黑暗的路,也会有微光射进来。 我转過身往下走的时候,仿佛听到了一個声音,在我耳边,温柔的低喃:“我的女孩儿,你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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