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们配嗎? 作者:未知 這样子的我面对他未免太狼狈,就好像他的话对我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似的。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冷淡的看着他。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做到在這种时候還扯唇对他笑起来的,我笑得异常的讽刺,道:“裘总還有什么事情嗎?” 他目光紧紧盯着我手中的药片,呼吸深重迟缓,薄唇紧抿。 怒意蒸腾在那双漂亮到让人窒息的眼睛裡。 片刻,我恍然大悟,朝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避孕药,忍着翻滚的情绪,在黑夜裡笑得生动又体贴:“裘总不认识這個嗎?要不要我给裘总科普一下這個药的功效?” 裘钧扬不出声,将目光从我手中的药片移动到我的脸上,他的尾音压下去:“你一直在吃這個?” 我心裡痛到快要窒息,又觉得十分可笑,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我仰头看着他:“要不然呢?我不吃這個,难不成還等着怀上你和蒋正南的骨肉不成?” 裘钧扬面色更加阴沉。 他胸膛起伏得分外明显。 他這样发狠盯着我的样子,让我心裡害怕,却又痛恨得无以复加,還有一种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我站起了身,狠狠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逼问:“你们配嗎?” 說完我笑得更加冷艳,而后转過身,又抠出几粒药,再次塞进嘴巴裡,将药片丢进垃圾桶,越過他,头也不回的往小区裡面走。 第二天正常上班,去的依旧是公司租赁的临时办公场所。 我尽量不去想昨天的一切会生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裡還沒几個人。 见我进来,各個都神色各异的看着我,有轻蔑,有嘲讽,有好奇。 李亚见此,朝着我招了招手:“悄悄,過来。” 我走過去。 李亚家裡出了事,沒办法出差,后来被调到了這個项目,她已经年近四十,看起来却依旧很年轻。 她穿一身职业装,非常干练的模样,将我叫到一边,关心的问:“昨天沒什么事情吧?”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摇摇头:“沒事。” 她道:“昨天看裘总的脸色,怕你出事,一直很担心你,他沒为难你吧?” 我相当难堪,手指搅紧,摇摇头:“沒有。” “沒有就好,好好工作,什么都不要想。” 李亚道:“男未婚女未嫁,就算真有什么也不关他们的事情,好好的男女关系因为地位不对等,有的人就爱乱嚼舌根,再說了,有些人想和裘总套近乎還套不到呢,前几天我們公司就有人想借机爬裘总的床,沒爬成,她们都不怕难堪,你怕什么?” 我心裡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公司裡的人看到的,不過是我经历的冰山一角,如果他们知道我背着所有人,被逼着从事的是哪些肮脏的勾当,不知道会怎么想。 這层窗户纸在裘钧扬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让我身败名裂。 但李亚說的话也是话糙理不糙,我点点头:“谢谢李姐。” 李亚道:“他们有的人不一定是在议论你,沒有人会看不起你,你工作出色,比什么都强。”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 李亚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又突然蹙眉:“怎么這么烫?” 我不明所以。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买個温度计给你量一下,应该是发烧了。” 李亚說完,转身往办公室外面走。 我道:“谢谢。” 公司楼下就有药店,二十四小时营业。 李亚很快就提着药和温度计上来,我坐在李亚办公桌旁,接過李亚递過来的温度计,夹在腋窝。 我想了想问:“李姐,你以前遇到過這样的事情嗎?” 李亚转头看我,笑了笑: “你李姐遇到的事情可比你多了去了,当初還有人以为我是爬了老总的床升职的呢,都怼到我脸上来了,场面难看得都让人做不下去了,我們那老总還不像裘总长得這么帅,肥头大耳的,我要是在你這個位置上,别人說我和裘总有一腿,我才不会在乎,這么帅的人,多少人想睡睡不到,就我能睡到,倒贴钱我也愿意,沒什么好怕的。” 她說這么多,其实還是在安慰我。 我沒忍住笑了笑,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一直在升职,直到结婚怀孕了才主动辞职,卡着那個造谣的人让她两年都沒升過职,牛气吧。” 我笑着点点头,又道:“李姐放心,我沒什么事情的。” 李亚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就对了,放宽心,好好工作,理那些人干什么,生活是你自己的,過成什么样要别人操什么心?你就想着,他们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裡,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我艰涩的点点头。 “温度计拿给我。”李亚朝我伸出手。 我将温度计拿下来递给她。 “39.8,要挂水了。”李亚甩了甩温度计,拿着大衣站起来:“烧這么高怎么不說?還来上什么班?真的要把命都搭在工作上才甘心么?” 我有些发愣,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只是觉得浑身疼,又疼又软。” 我還以为是昨天给吓出来的后遗症。 “走,带你去挂水。” 我愣了愣:“我自己去吧,现在這么忙,你哪裡還有時間。” “忙连命都不要了嗎?去踏马的加班,不加了,休息半天。” 李亚不由分說将我塞进了她的车裡。 车子开到医院,排队挂号,医生建议扎個手指,结果出来拿去给医生开药。 李亚去缴费的时候,我受不了医院裡的沉闷和吵闹,去了大门口,看到医院对面的商铺喜庆洋洋的,才想起来快要過年了。 心裡百感交集,不知不觉,项远走了都四個多月了,都快要半年了。 去年的今天,我在做什么呢? 那個时候我刚刚换了一份工作,项远给我送了一辆车,我們還抽空去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裡那個女孩儿朝着北上一望无际的铁轨,嘶声力竭的喊:“我們从新来過好嗎?” 那句话像是穿透了時間,穿透了光阴,穿透了過往一切重重阻隔,重重的击在了我心上。 我紧抿着唇,掏出一根烟,颤抖着手点上,重重吸了一口。 我不再去想项远,可绕過项远,我又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项远的妈妈。 项远的妈妈已经出院了,效果不怎么好,我的钱他们一直沒动,医生建议做康复,他们沒听。 因为钱不够。 项远去世的时候,他们为了给项远买墓地,钱都用光了。 這些我都是找人打听才得来的。 往年的时候,我和项远都会先在项家過年,然后回我家。 這個年,项家要怎么過? 我简直沒有办法想象。 我打了一個电话给陈奇深——用他给我的号码。 陈奇深接到我的电话,有些诧异,喊:“楚悄?” “你今年去哪裡過年?”我哑着桑子问。 陈奇深问:“怎么?” 我道:“如果你沒有地方過年,能不能……” 我有些說不出下去。 能不能替项远照顾一下项家,可是谁又能真正替代谁? 我迅速挂了电话。 电话立马响了起来,我犹豫片刻,還是接了起来。 陈奇深道:“我会去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半天說不出话,良久,我道:“谢谢。” 他說:“沒有什么好谢的,這是我的本分。” 他顿了顿,又說:“我已经告诉了项伯父,我会为项远翻案的,我不会让他成为一名污点刑警。”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挂了电话,我又狠狠的抽起烟来。 “感冒了還抽烟!你要不要命了!”李亚交完费,沒看到我,出来找我,一看到我抽烟,伸手将我的烟夺了過去,碾灭后丢进垃圾桶。 “高烧成這样,還抽烟,你真是……” 我笑了笑,笑得很痛,大概是這么久以来,我一個人在這條看不见头的道路上走得太久了,在這一刻,面对强势的李亚,心突然就脆弱下来,我抱着李亚,嘶哑着說:“心裡难受,不知道怎么办。” 李亚拍了拍我的背:“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和我說說嗎?” 我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說什么,脆弱這個东西,一旦开了一道口子,就如洪水决堤,收不回来。 我摇了摇头,又努力将那一丝脆弱收敛起来,我抬起头来,朝着李亚笑了笑,道:“沒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李亚揉了揉我的头发:“你才多大,什么都会過去的。” 我点点头。 输完液已经到了中午,烧已经退了下来,我和李亚去外面吃了东西才回办公室。 李亚說:“要不你就休息一天吧?” 我摇摇头:“沒事,忙過這阵子应该会好点。” 我們公司和裘氏集团签了一年的合同,负责部分区域的广告和策划,這一年,都不可能会太轻松。 李亚叹口气,沒再說什么。 快下班的时候,收到了公司的請帖,公司的年会要在28号举行,年会過后,還要上一個星期的班,才会放假。 李珈发信息给我:【悄悄,年会的請帖收到了嗎?】 我回:【收到了。】 【下班去买小礼服嗎?一起去吧?】 我回:【好。】 下完班我和李亚打了一声招呼,下楼准备去总公司和李珈碰头。 站在路边等红绿灯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我面前。 我往后退了一步,车子却按了按喇叭。 我被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吓了一跳,朝着车子看過去,待看清车型,心裡倏地一紧,下意识朝着车窗往裡看。 蓉城的冬天黑得早,不過七点左右,巨大的黑幕已经笼罩下来。 但在這黑色夜幕笼罩的车子裡,透過降下来的车窗,我還是一眼就认出了车子裡坐着的人。 是蒋正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