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簡莫的身份（1）
“小、欣、欣、我、們、來、跳、舞、吧。”清秀的女人擺着音樂盒裏人偶的姿勢一動不動。
“哈哈哈，我死而復生了！”一個頭發灰白的男人仰天長嘯。
“小姐姐，別走，救我救我。”臉上佈滿溝壑的男人緊緊拉着她的衣袖，祈求的望着她。
……
“你是來找我的？”男人坐在電視機前，看着今早的世界新聞。
“曹老師，早上好。”簡欣按下牆上的一個按鈕，椅子自動出現在她身後。
“隔着圍欄很不尊重人啊！”曹聖依然背對着她，絲毫沒有轉過頭的意思。
“因爲我膽子小。”
在這已經一年多了，從最初的害怕到現在的麻木，她感覺在這裏待得越久她越接近死亡，她已經感受不到自己情緒的波動。
他們被關在‘病房裏’，而她何曾不是被關在這裏，他們至少還能看電視，而她的房間裏除了一張牀再沒有其他物品。
這裏的研究員很少和她說話，她唯一的聊天對象就是這裏的‘病人’。
她和他們的區別就是她能自由的活動，外加一月一次的外出日。
每次離開這裏她都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又活了，今天她應該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吧，明天的畢業典禮她一定要去參加。
“你膽子可不小，膽子小的人來這裏恐怕早就瘋了。”
曹聖終於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坐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卻讓人感覺不到溫暖。
“已經離瘋不遠了。”
時不時她會和人偶姐姐跳舞，一跳就是一整天不知疲憊。
有時候她會和大叔一起仰天嚎叫，不斷重複這那幾句話。
有時她會在這條走道匍匐前進，渴求有人能救救自己，每當這種時候他們或笑話她或冷漠的看着她。
“你想瘋，但是你不會瘋，就像一個渴求生病得到關注的人，你註定失敗。”
她來這裏的前一天呂亞傑來見過他，無非是讓他好好照顧她，他覺得她不需要照顧，她就像一條變色龍，處在什麼環境僞裝成什麼模樣，躲藏敵人。
這裏沒有真正的瘋子，不過是躲到這逃避現實，每個人都在裝瘋賣傻。
簡欣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曹老師，今天新聞上說了什麼有趣的事。”
“沒什麼重要的。”不過是白咖有小的暴動。
“明天是我的畢業典禮，您說我的實習是不是該結束了？”
當初呂老師讓她來這裏實習，她以爲能學到很多東西，她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但她突然對這一切麻木了。
不知道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其他同學早早回到學校準備畢業答辯，而她所有一切都是在這裏準備的，僅是答辯那天回到了學校。
即使她獲得了優秀，論文被刊登在著名的雜誌上，她還是想離開這裏，因爲她發現她越來越漠視生命了。
“結束不了，說不定你會永遠待在這裏，連你那可憐的假期也會消失。”
這裏一部分人是因爲沒有經過考驗而留在了這裏，包括他。
“怎樣才能離開？”沒有人告訴她答案，她問了很多人。
“想要我告訴你嗎？”曹聖誘惑的說道。
“我只是自問自答。”簡欣朝他露出燦爛的微笑。
曹聖一愣，搖搖頭：“人心險惡啊！你這僞裝的本事比那些人強多了。”
他往上指了指，簡欣順着他的手指往上看，沒有什麼特別的。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裏還是有好人。”她忽悠到了答案。
“你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曾無數冊不小心聽到他們真誠的告訴她‘答案’。
“我不聰明，但是不笨。”能離開這裏的內心都很強大，所謂出淤泥而不染，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在傳播人性黑暗信息，一不小心就會讓人深陷其中眼睜睜看着自己淹死。
世上本沒有真相謊言說的多了也就變成了真相。
簡欣只能確定自己找到了答案，但自己內心的真實狀態她也不是很清楚，黑還是白，有時候沒那麼重要。
“離開這裏後有什麼安排？”曹聖對於她能離開還是很開心，其實他也能離開，只是他不想走，在這裏住慣了。
“聽從安排吧！”
她習慣了被人安排的人生，大學以前的生活是爸媽決定的，大學以後的生活是基地確定的，而她自己唯一做過的選擇就是她的大學和專業。
“真是個聽話的乖小孩。”
這樣的小孩怎麼會進入基地，真是讓人想不通，他們可不需要絕對聽話的人。
簡欣覺得聽從安排並沒有什麼不好，她真正想要的生活不過是喫飽穿暖有個家，可惜出現了意外，使她的生活偏離了軌道。
但她不會離開d區，他們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幫過她，如果不是他們，她現在哪能坐在欄杆外，她應該坐在欄杆裏，大學只會成爲遺憾的夢。
“曹老師，我今天來是和您告別的，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簡欣站起身，朝他鞠了一躬。
曹聖站起身，背過了身。
簡欣收回椅子，朝四個方向鞠了一躬：“謝謝各位的照顧，我要離開了。”
喧鬧的走廊瞬間安靜了，安靜得讓人耳朵裏出現了其他迴響。
“歡迎你再來玩。”木偶姐姐僵硬的揮動着雙手，臉上掛着詭異的笑。
“有機會我會再來的。”簡欣頭也不回的從來時的路離開。
“造物者是偉大的，爲了生命的的延續，造物者將繁衍固化爲生物的本能，可是隨着意識的發展，越來越多的生物個體遺失這樣的本能，尤其是生活在這個紛雜世界中的人。”
曹聖的自言自語在安靜的空氣裏無比的清晰。
“無法滿足的，將會讓人類逐漸走向滅亡。”
簡欣腳步有一瞬的停頓，她沒有回頭，微微勾起脣角，離開了。
她覺得作爲人不可能沒有，即使是造物主恐怕也是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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