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觊觎
虽然救治无效,可她還提着最后一口气,将死不死。這时就有婆娘說,她是在等国公爷回来呢,国公爷不回来,她咽不下這口气。
那帮婆娘說什么,苏瓶不往心裡去,只是见人将死,心裡不是滋味。
安国公为什么会在路上耽误時間?
昨天晚上听唐宽說,安国公在路過函谷关时,竟然遭遇偷袭。安国公火了,下令捉拿。那帮人一看就是事先演练過的,他们并不正面对战,而是一边放箭一边跑,快速窜入民宅之中。
唐琼下令,把函谷关大门关上,一定要消灭這帮狂徒。
要說,這函谷关可是玄甲军的地盘,但安国公還是把大门给关上了,而且搜查三天三夜。可是三天過去,也沒逮到一個活口。死人倒是逮住几個,却沒人认识這死人是谁。
据說唐琼今天能回来,也不知是真是假,而這些事也不是苏瓶应该关心的事。昨天晚上,四公子唐宽给苏瓶安排一個任务,让他继续盯着那個姓祁的。
唐宽說了,這件事唐家亲自出手就显得很不合适,就需要苏瓶利用永康县官差的身份去办。
合着,赘婿不是唐家人?
赘婿去办這事,人家就不說是你们唐家人办的?
显然這是糊弄鬼的說法,就是要搞那姓祁的。而這也就是有钱有势的好处,瞪眼珠子糊弄你,你能怎的?
你姓祁的若還是京兆府的朝廷命官,或许這帮人還能给你三分薄面,如今下了驴,那可就甭客气了。
不過呢,那姓祁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在他当司法参军那几年裡,沒少收那帮地痞无赖的钱,而這也是导致洛阳城裡“墨家”蜂拥而起的原因之一。
老百姓被欺负得太惨了,江湖上自然有侠客冒出来,打抱不平。而這时,就有人利用老百姓的情绪,再利用侠客之名,建立各种教派。而這些教派的教义,多多少少都有些让皇帝看着不舒服。也因此,他们被扣上了“墨家”的帽子。
现在是扣帽子阶段,這就是给那些教派提個醒。赶紧收手解散,那就一笔勾销。若不知收敛,朕可就不客气了。
“我听四公子說,姓祁的勾结淮南势力贩卖人口。虽說允许贵族买卖贱民,可問題是他们不是买来的,而是抢来的。因此他们手裡的人都沒有户籍。而那些大馆子,都是手眼通天,可以给那帮孩子办户籍。不過呢,這价钱也就压下去了。”苏瓶坐在班房裡,与梅染小声說。
梅染道:“价格压下去,他们還冒险做這买卖?”
“薄利多销。”苏瓶把声音压得更低:“四公子說了,让咱们放开手脚去查证据,查到之后,人赃并获现场捉拿。至于上头的事,他会亲自打点,不用我們操心。”
梅染点点头:“看来唐四公子是個仗义的,那我們這次就好好干。”
“仗义什么?”苏瓶苦笑道:“他有他的打算。”
梅染道:“我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总之這是一件好事。我就要拿那姓祁的,解救受苦受难的孩子们!”
“你小点声!”
苏瓶今日上班,发现陈捕头用异样目光扫视自己,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說,可他却一句话也沒說。
而邢副班头则是一副躲避瘟神的模样,故意不与苏瓶见面。
张胜李贵那两個孙子,更是连面也见不着了。听說去西南六坊办案,也不知他二人能办什么案。
看来,苏副班头跟县令唱反调的事,已广为人知。
现在大家对苏副班头基本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過倒是有一個名叫沈括的小伙子私下裡对苏瓶竖大拇指。
苏瓶苦笑着,沒言语。
就說,苏瓶是包公一样的人物嗎?其实他不是。只不過现在苏瓶正要办几件大事,增加所谓的功绩。
不過苏瓶照比那些捕快混混還是强许多,不至于像张胜李贵那两個孙子一样,到处克拿卡要。他已算是捕快行当裡的清流。
要知道,在梁朝吃捕快這碗饭的,八成都是孙子。不是孙子,迟早要倒霉。比如梅染這种沒有后台而又刚正不阿的人。太正义、太勇敢、不知孝敬上官。她会被同僚排挤,被陈班头穿小鞋,被西门县令递折子剔除。当然,搞掉一個小小的从九品,那折子不是递给皇帝的,而是递给京兆府司吏参军。
“你打算怎么查?”来到街上,梅染问。
苏瓶道:“那你就甭管了,准备好肚子,跟我去下馆子。”
“下馆子?”
“对。”
巳初一刻,苏副班头再一次带着梅染来到乘风茶馆,他们刚来到這裡,就见到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大声說:“我要做什么,你甭管。這房子和地是我的!”
苏瓶不认识那人,但听姓张的账房称呼他为“乔二爷”。
能在平康坊裡有一座二层面铺,而且面铺后面還有两进住宅,這可就不是普通人了。要知道京城的房价高得有些离谱。二三百两银子,在武威能买好大一座宅子。可是在這京都中心地带,能买两间房就算不错了。
就在乔二爷高声叫嚷时,苏瓶对梅染道:“一会那姓张的账房過来跟我們說话,无论他是笑脸相迎,還是跟咱们耍横,你都過去给他一巴掌。”
梅染沒问为什么,而是问:“下多重的手?”
“把脸打红就行。”
“你们怎又来了?”姓张的账房刚送走乔二爷,正心气儿不顺,抬头看见苏瓶和梅染,他面带不逊之色地走過来:“我們祁老爷已跟县裡和四公子都打過招呼了,怎么着,那二位爷沒告诉你们嗎?”
梅染走上前去,一巴掌掀在账房的脸上,把那账房打得捂脸倒退。
茶馆小厮冲了過来,张账房立刻伸手把他们拦住,转過身道:“二位爷,难道是因为沒给你们钱嗎?哎呦,你看看,我可真是老糊涂了。那二位爷裡面請,我這就去找祁老爷說說這事。”
這时苏瓶冷眼看着梅染,高声道:“以后不要這么冲动,否则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梅染背過众人,冲苏瓶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才跟着苏瓶走进茶馆。
不多时,祁昱脸色铁青地走进来,手裡盘着一对珠子,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
他来到苏瓶面前,仰头看了看,沒行礼,而是直接坐到椅子裡。
苏瓶也沒跟他客气,自顾坐下,梅染也跟着坐下。
“我說苏副班头,你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合着,以为咱姓祁的什么也不懂,把咱当冤大头了?不瞒你說,也就是三年前,咱也是当過官的。官场上的道道,咱可都是门儿清。就說這件事,无论是西门县令還是唐四公子,可都說翻過去了。怎么着,在你這裡翻不過去了?那么你是比西门县令官儿大,還是比唐四公子底儿硬啊?如果我今天就不给你钱,你能把我怎的?”
苏瓶一笑道:“我今天来,不是来要钱的。”
祁昱冷笑一声:“我看還是少装蒜了吧,你不来要钱,难道是来我這裡喝茶的?”
苏瓶道:“昨天祁老板不是說,要請我們哥俩吃饭嗎?”
空气突然凝固了,祁昱倍感尴尬。
几個心跳的時間過去,祁昱笑了笑,站起身道:“這怎么话說的,原来苏副班头今天是来交朋友的……”
祁昱转過身,指着姓张的账房埋怨道:“你是怎搞的?连话都說不明白了?害得一场误会。”
然后祁昱做东,去一家還算体面的酒馆。苏瓶与祁昱推杯换盏,大吃二喝,从上午一直吃到下午,天南海北聊天侃地,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
梅染坐在一旁,简直要疯掉了。她实在搞不懂,苏瓶葫芦裡卖得什么药。
后来苏瓶对祁昱說,若有什么来钱道儿,希望拉扯拉扯。本班头虽权力不大,但管着西南六坊,紧挨着厚载门。這县裡武衙与城门卫多有通融,若是班头過车,通常不用交税。請城门卫吃吃酒也就是了,
所谓不用交税,也就是不用检查,祁昱当然心知肚明,可祁昱阴险地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看来,這老小子是不打算带着苏瓶一起发财了。但他知道,唐宽已经把消息泄露给苏瓶。可他并沒有因此提高防范,只以为苏瓶想在他這裡分一杯羹。于是他又开始诉苦,說自己各方打点,赚不到几個钱。云云。
“你竟然想跟他们同流合污!”
离开酒馆,梅染故作气愤地說。
其实她已经考虑到,苏瓶是在给祁昱下套儿,只是祁昱沒往裡钻。不過她還是想试探一下苏瓶,是不是真的要這样做。
苏瓶笑了笑:“我对那伤天害理的买卖不感兴趣,不過么……”
“不過什么?”
苏瓶看了看乘风茶馆,扭头走了。
“喂!不過什么,你倒是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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