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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郡主蹬几

作者:蜡笔疯叔
唐宽曾经說,让苏瓶放开手脚办案,即便得罪他和四叔唐炯也无所谓,反正不久后苏瓶就会离开国公府,到那时就說是因为得罪了四公子导致的结果。那么,四公子的面子也就找回来了。

  這個找回面子的办法,是最简单的办法,但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唐宽常年混迹风月场所,阅女无数,通過与唐梅一番对话,便看出唐梅的心思。他觉得小妹对那赘婿好像有些情愫。既然如此,那他就收回要說的话,只是与苏瓶說了些關於祁昱的事。

  祁昱一案,竟然惊动到皇帝,這是唐宽始料未及的,不過這对于唐宽来說却是一件好事。這样一来,他再去与万花楼谈判,就更有筹码。

  告诉你们這帮开艺馆的,在這洛阳城裡就沒有我唐四郎办不成的事。区区祁昱何足挂齿,老子能把這事捅到天上去!沒错,這案子就是我办的,我让咱家姑爷,一個小小的从九品捕快办的。办完之后,我又给他疏通关系。如今他已是刑宪司八品督捕主事。

  随后唐宽就高兴地离开沁香小筑,离开之前,還刻意当着唐梅的面,夸赞苏瓶一番。

  ……

  齐王世子等七人提亲,连续被唐梅拒绝之后,就有人說唐梅心裡有人了,她是不想放赘婿走了。据观察,赘婿那裡鼓鼓囊囊,应该是很大。当消息传开,就有人骂唐梅不要脸。肯定是先跟了太子,又跟了小白脸,真是個贱婢胚子。

  不過這种风言风语,一时传不到唐梅耳朵裡,沒有人会当着唐梅的面說這些。

  已经是第二天,想起四哥夸赞苏瓶,唐梅依然高兴,可高兴之余又有些不满。昨天让苏瓶提亲,可今天他不着急办提亲的事,竟然跑出去办案。而且這般时候了,他還不回来。

  “被皇帝封赏,他是不是发财了?有底气了,翅膀硬了?”唐梅猜测着說。

  见郡主脸色不妙,王嬷嬷道:“他能有多少钱?就算有,那還不都是郡主的?若郡主不放心,让老奴去他屋裡翻翻就知道了。”

  苏瓶刚从永康县令西门堪那裡获得一百两银子,其中十两送给梅染。虽然梁朝的“斤两”与后世不一样,但一百两银子带在身上也是蛮重的。所以他只揣十两在兜裡,剩下的八十两留在蜗牛小居。

  “蜗牛小居”是他给起的名字,现在只对朱桃、冯蝶两個小丫鬟說過。不過那两個小丫鬟已经把這個說法传开了,现在唐婉、唐婷都知道。

  今日薛侍郎让苏瓶继续调查關於黄炳煊的案子。给苏瓶一种感觉,薛庞非要把黄炳煊弄死不可。

  他为什么如此针对黄炳煊,苏瓶不清楚,但侍郎大人吩咐的事,当然要去办,而且這黄炳煊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還有,那個木楼尸体是怎么回事?景行坊逃掉的嫌犯是谁通风报信?平康坊突然冒出来的那群蒙面杀手又是怎么回事?這些問題不搞清楚,苏瓶心中也不舒坦。

  可是在提审黄炳煊的时候,竟然在监狱裡碰到一個打官腔的副典狱长。若不是亮出颇显圣眷的银鱼袋,還不知道要跟他磨蹭到什么时候去。

  要知道,天德年间发的御赐金银鱼袋,在新帝登基之后就不让戴了。而万隆帝刚登基,新发的金银鱼袋一共不超過十個。這小子竟然能戴着御赐银鱼袋,可见与皇帝是亲近人啊,把小老头给吓到了。

  为避免尴尬,他故找理由,重新看過那张文书,只說自己眼拙,刚才沒看清楚。于是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连眼眵都不见了,赔笑着,亲自去监牢裡提出犯人,供苏大人审问。

  在他改换面孔的一瞬间,梅染沒忍住笑出声来。苏瓶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她才咧嘴不笑了。

  苏瓶认为,虽然這小老头不值得尊敬,可人家毕竟已经开始配合工作,就不要再踩人家一脚。做人,要低调。对方客气,自己要更可气。对方不要脸,再跟他高调办事。

  经過一番审问,其实也沒审出什么要紧。苏瓶看得出来,黄炳煊上头還有人。即便换了新皇帝,那個人還在位置上。但這個人是谁,他不肯說。苏瓶只是把他的女儿的住处给审了出来。

  通過他和付道彤的口供,得知她女儿黄小娟是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络人。

  那去找他女儿。

  找到他女儿,看起来是一個非常朴实的姑娘。她会干一些针指活儿,认识几個字,平时到处打短工,過得清贫。嫁過人,因为不生孩子,或者說因为黄炳煊倒台,被婆家休了,轰出门去。

  一番审问,又把四邻找来询问,沒发现她身上有什么疑点。

  天已经黑了,苏瓶把梅染送回刑部公馆,便骑马回家。在路上,苏瓶陷入沉思。要說黄炳煊上头那個人,不够哥们意思。黄炳煊替他办了不少事,如今黄炳煊倒台,他何以忍心让黄小娟過這般清贫日子呢?

  难道說,那人地位已经高到不害怕黄炳煊咬一口的地步?相反,若黄炳煊敢咬他一口,反而死得更快更惨,甚至会连累他的女儿?

  案情毫无进展,苏瓶闷闷不乐回到家中。

  “苏宝玉,你又鬼混一天!”

  刚走进二道院,就听唐梅站在窗边吼了一句。苏瓶抬眼去看,唐梅表情有些怪。不是那种责备表情,而是带着一抹坏笑。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瓶背着手站在下面,仰头看着二楼的唐梅:“我說郡主阁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

  唐梅眼帘低垂:“我又沒說当官不好,只是我让你提亲,這事你办了嗎?”

  苏瓶耸了耸肩:“沒钱。”

  唐梅眯了眯眼睛:“雇媒婆,很贵嗎?”

  “你玩够了沒有?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装作不知?”苏瓶无奈地道:“我去找媒婆,我对媒婆說,我是八品官,我看上国公府裡的二品郡主了,你去给我提媒。你猜那媒婆会不会把我赶出门去?”

  唐梅忍不住笑了:“這倒是真的,媒婆断然不会接這挨骂的差事。”

  苏瓶沒說什么,向后院走去。

  可刚走到后院月门处,又听沁香小筑的后窗被推开了,唐梅唤道:“你晚上吃了嗎?”

  “還沒吃。”

  “那你上来,我這裡有些剩的。而且我還有话要跟你讲。”

  一個人回家晚了,吃家裡人剩下的饭菜,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比如父母妻儿吃剩下的,苏瓶不嫌弃。哪怕是隔壁小丫鬟朱桃冯蝶吃剩下的,若是好心邀請苏瓶来吃,他也不嫌弃。可是见人用趾高气昂的口气命令吃剩饭,苏瓶觉得不爽。瞪了唐梅一眼,扭头走了。

  楼兰郡主高鼻深目的脸庞犹如羊脂般白皙,可此时却满脸通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脖子上。

  “刁民!不可理喻!”

  见苏瓶如此表现,郡主气得咬牙切齿,转過身去,一脚踢在几上,几案翻滚,菜盘子打翻,各种肉片丸子撒落一地。

  其实那不是剩饭菜。贵族们都是分餐制,唐梅吃自己的,苏瓶的饭菜一直放在一张小几上。如果苏瓶不吃,這些好饭菜也不会浪费。可以赏给家裡的奴婢们吃。

  這一脚踢出去,本是为了泄愤。可這一脚踢跐了,是用小脚趾把几案踢翻的……

  那钻心的疼痛,可想而知。

  不過现在疼痛感尚未发作,因为郡主的脚麻了。

  要等麻劲儿過去,才能感觉到疼。

  是不是应该赶紧揉一揉?可屋裡還有两個大丫鬟在,若自己表现出很疼的样子,会不会很丢脸?

  此时甄平儿王锦儿正愣在那裡。她们先是见郡主站在窗边等赘婿下班,等了好久,赘婿终于回来了。唐梅故意找茬,与苏瓶說话。說了两句,她又推开后窗,邀請赘婿来吃饭。当时气氛和谐,一切都好端端。可突然她就火了,转回身一脚踢翻几案。

  然后她就不动了。

  原本怒红的脸,很快恢复白皙,又很快变得惨白。

  “呦,這是怎么了呢?”

  甄平儿先反应過来,過去扶着唐梅。可唐梅却一摔胳膊,大踏步走回卧室。

  回到卧室,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告诉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然后她把鞋甩掉,痛苦表情倒在被窝裡,手捂着渐渐浮肿的脚趾。

  落到地板上的那些肉片丸子被甄平儿和王锦儿,還有郡主的大胖橘猫分食了。

  随后甄平儿让王锦儿在楼上照顾着,她去到后院,来见苏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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