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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继续

作者:流晶瞳
曾经有這样一种說法,人生就像一场牌局,有人拿了一手坏牌,有人拿了一手好牌。而大多数人拿到手的牌,是好坏参半。那么這时,手上有几张什么样好牌就至为重要了。 殷如行发现,她目前手中最大的一张好牌是:她有一具年轻、健康、充满活力的身体。 一觉醒来,周身的酸痛已消失了大半。拉伸一下身体,甚至可以感觉到骨骼伸展开的欢愉。曾经她也有過這般精力充沛的时刻,十八岁到二十七岁,彼时不觉得年轻有多珍贵。然而在她青春渐老,爱人离去,唯剩一张被浮华世事堆砌出的精致面皮时。她被落得待价而沽,只能于深夜孤寂中追悔曾经流逝的青春。 简单的穿戴完毕。浅杏色缎面短曲外衫,橙色衣缘,橙色腰带。袖口比内单衣断了一寸,露出浅黄色的内单衣袖。下身是墨绿色长裤,裤脚镶了一道黑色阔边。這是因为裤脚处容易沾到尘土。头发用橙色发带绑好,想了想,取出两只点翠金丝蝴蝶簪在两侧发髻。 在柳氏送来的一套据說叫‘头面’的首饰裡,比之完全沒有用武之地的耳坠(殷姑娘沒有耳洞)、叮叮当当的步摇(据說真正的淑女走路时不可听见步摇发出声音)、碍事的手镯、卡着指头的戒指,也只有這么两只蝴蝶小花钿最不碍事。 吃完早饭后,她用毛笔蘸了清水在桌子上复习新学的字。写了一会儿,绢儿過来传话:“如儿姐姐,忠管事带了人在外头找你。” 忠管事名叫苏忠,乃是苏府外院的总管事。居然亲自過来带人,殷如行估计是苏晨要找她去问话。 果然,苏忠领着她来到正屋思醒堂的一间朝东厅堂,苏晨一脸高深莫测的放下手中的书本,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殷如行茫然着眼神,维持同样的面无表情任他打量。实则是她想不出這时候该用什么表情。 苏晨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军营中可住的惯?” 殷如行实事求是:“吃的還行,有荤有素。两個馒头一份菜,稀粥米汤随意喝。晚上的被子也很暖和,沒什么味道。”關於這一点,她是非常满意的。在一個沒有女人的地盘裡,她都做好满屋子臭脚丫子味的打算了。沒想到不光房间裡清清爽爽,就连小亲兵抱来的一床被子居然都很干净干燥,散发着一股被阳光晒過的味道。可见他们平时就很注重卫生。 “真是很想不到……”她补充說明,“二公子的亲兵很能干,将他照顾的很好。” 苏晨脸上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缓缓的道:“听說你让雷儿教你骑马?” 殷如行连连点头:“是的。二公子问我,‘可会骑马’?我不会。可又一想,前头那位姐姐应该是会的。便說我想学。二公子……”她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起先不愿意,后来拗不過我,开恩让我骑了一会儿就送我回来了。” 大老板,我不是沒有争取,实在是任务太艰巨。难以速成。 苏晨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略略点头:“他能让你骑一会儿,已是不错了。”沉吟片刻。既然投其所好這條路有效果,就不妨试试。道:“靖儿和倩儿每日上午都会在持思堂读书。倩儿刚刚开蒙,正在习字。你就跟在裡头一块儿学。习武么,下晌的时候你去演武场,靖儿初学武艺,你跟着一块儿练练就是。” 殷如行一脸惊喜,欢欢喜喜的道谢:“多谢大公子。” 這等对苏晨来說不费吹灰之力的安排,对她却是天大的改变。這就是阶级差距。 殷如行出了思醒堂,继续朝柳氏的院子裡走。身为女眷,她還得给当家主母报告這個消息。以示不藐视二把手。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难能可贵。只有当上了文盲才知道九年制填鸭式教育也是美好的。 持思堂是坐落在苏府偏东角的一处建筑群。說到這裡就要說一下苏宅的建筑结构。天元之州其它富贵人家是怎样殷如行不知道。不過以苏府来看,虽有前后院,内外宅之分。却不是以高墙相间,严格划分。而是以花园作为分界线。 确切的来說,整個苏府就是一座巨大的公园。地盘之大,古树之多,令人咋舌。(对此,殷如行深表妒忌。苏晨深表不满:只有别院才会是這种结构,城主府就不是這样……)。各种类型的建筑群坐落其间。大花园的前端中心坐落着一组建筑群,這是正屋思醒堂。苏晨的居家办事处。内有两棵千年古树,并其它花花草草。在此正堂附近散落着一些其他的小型建筑群。为一些幕僚、主事所居住。說是附近,以殷如行来看却是非常之远。步行十多分钟的距离居然還是附近!更别說走完一個正堂所虚耗的時間。 然而以整個苏府的面积来看,這個距离就是附近。地广人稀這個词,只到穿越了才深有体会。 苏府大公园的前半段,建筑群较多,建筑风格以庄严大气为主。后半段就不同了,各类精巧华美的房屋掩映在古树繁花间,绿竹猗猗、流水潺潺、小桥轻架、假山堆叠。其中最靠近前方的一座大院子就是当家主母柳氏所居住的眠云居。她的一双儿女苏靖和苏倩,目前尚为年幼,仍旧跟着她一同居住。后园除了眠云居以外,還有两处住了人。其中袅音院裡头住着苏府蓄养的歌姬和舞姬。至于苏晨的几個姬妾,则统统住在落霞院。 再有就是厨房、水房、炭房、针线房等办事机构了。這些机构前后园都有,几间房屋一個小院,散落在苏氏公园中。 以殷如行的眼光来看,扣除水电不便,就是专管柴火木炭的炭房,其居住环境都比现代社会的豪华小区来的强。 持思堂的位置正好在前园东北角,靠近后园。苏晨的這一儿一女每日去上学的路程非常之近。然而对殷如行来說就远了。苏雷的默思居,她目前的临时宿舍,地处前园西北角。地方也很大,分了左右两個院。东院不算大,作用为起居,内有丫鬟数個。大半的房子都在西院,作办公用。殷如行只知道裡面住着几個小厮,其他還有什么人就不清楚了。 回头的路上,她特意绕道看了一下持思堂的位置。估算了一下脚程。至于演武场,一般的丫鬟仆役是不可以随意靠近的,只能看明日苏晨怎么安排。 苏府实在是太大了。大早起来就這么走了三处地方,午饭都差点错過。 心裡存了希望,行事也明快起来。回到默思居后,紫苑又是一阵习惯性的冷嘲热讽:“這是去哪儿攀高枝了,攀的高也不怕跌得重……” “扑哧——”,殷如行不由的笑出声来。笑容十分真心,惊的紫苑后半截话差点出不来。這人难不成疯魔了? 紫苏扯了扯她:“你少說两句,到底是公子的人。” “怕什么!”紫苑恢复了伶俐,高声在院裡道:“左右她不是第一個,這院裡前后进了多少,還不是都撵走了!公子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识文断字的人多了,還不是照撵不误!沒那個命,就是费劲心机学了认字也是沒用!” 殷如行津津有味的坐在窗下听着她的叫骂。话說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居然高门大户裡头還有這等泼妇骂街的行为。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感慨一声,要是苏雷见着自己温柔可人的丫有這么一副泼妇嘴脸,不知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紫苑的這等行为,她十分不能理解。要是喜歡苏雷,直接朝這方面努力好了。抛媚眼啊,送香囊荷包啊,穿着暴露的色诱啊,都是办法。对着她冷嘲热讽的有什么用?难道沒有她苏雷這院裡就不再进女人了嗎?真是理解不了,非常理解不了。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饱觉。夜裡,殷如言沒有入梦。第二天一早醒来,殷如行的心情非常大好。快手快脚的穿戴洗漱完毕,风风火火奔到厨房吃完早点,在一众丫鬟婆子诡异的目光中兴匆匆的冲向持思堂。沒办法,苏府太大了,脚程不快可不行。 “你有沒有觉着如儿很怪啊。”大清早在扫院子的绸儿悄声对着绢儿道,“昨天紫苑姐姐那么說她,她還笑咯咯的。是不是這儿。”她指指自己的脑袋,“不大对劲了?” “就是。”绫儿也拿着抹布加入聊天小团体,“原本紫苏姐姐安排了我给她送饭,结果她天天到了饭点就去厨房吃。自己去茶房提热水,连洗澡水都是自己烧。我瞧着,她還真是個傻的。生的好有什么用,不過是见不得世面的傻子!” “呸!”绢儿啐了她一口,“分明是你懒。拖着不愿做事。” “那又怎么样?”绫儿很不屑的道,“她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這是二公子不在家才被大公子安排了的。以前又不是沒有過。二公子回来后收用過谁?還不是都打发了。到时候,她也和我們一般是個丫头罢了。若不是這样,大夫人为何连個小丫头都沒给她配上?只送了些布料首饰。” 绢儿叹了口气,不再說什么。兴许如儿就是這么想的吧,所以才将姿态放的如此低。 被一众小丫头议论的殷如行此刻正拿着新到手的笔墨纸砚笑颜如花。果然,昨天去向柳氏汇报工作是明智的選擇。似苏晨這类大老板,只会注重决策性命令。具体办事的還得看部门总管。昨天她将事情对柳氏一說,柳氏就很爽快的表示了‘夫唱妇随’的当家主母素质。给了她每月笔墨纸砚和书本的份额,以及课间点心的银钱补贴。临了又敲打了她一番,言语裡不外乎一個意思,不可带坏了少爷和小姐。尤其是前者,要时时刻刻保持距离。 殷如行无言以对。夫人,您家儿子才七岁,您這是太看得起我呢,還是太看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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