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来由 作者:禾早 云姨娘心裡也懊悔之极,只是面上不显,一边把舒家夫妇往正房的厅上引,一边喊丫鬟倒茶。 真是一场闹剧! 舒欢這时才强压下恶心的感觉,微松了一口气。 抬眼看看,顾熙然脸上的笑容有点促狭,她脸一红,也不问他要不要一起见客了,抽身就往厅上走去。 才进厅门,就看见许氏执着云姨娘的手,问她进门几年了,可养了孩子,還不停嘴的夸着:“我那姑爷真是造化,连房裡的姨娘都是這样好容貌,瞧這模样俊得……” 舒欢本身不是口才特别好的人,但许氏說话总让她感觉有点不合时宜,连忙咳了两声,将话打断。 云姨娘是個有眼色的,借這机会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笑道:“二爷身子不好,身边缺不了人照料,我出去瞧瞧。” 說着,她就将丫鬟都带了出去,只留舒欢和舒家夫妇在房裡說话。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喊爹喊娘吧,感觉别扭。 舒欢只好先望着他们打量,见两人都還算年轻,不過三十多岁的中年模样。 舒富看上去很老实,此刻房裡沒有外人了,他還是微躬着身,十分局促,看样子是平时对人点头哈腰惯的,伏低的习惯改不過来,时不时的就抬眼偷瞟瞟室内的陈设,又好像被吓到一样,慌慌的挪回目光,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很生硬,带着份不知所措的尴尬。 许氏着一色簇新的细葛衣裳,眉毛修過,细细弯弯,眼角稍稍有些斜吊,看得出年轻的时候還有三分姿色,不知道是不是家境贫苦的缘故,此时人到中年,浑身上下就透出了一股市井的味道,那是庸俗和精明交织在一起形成的一种气质,掩不住的流露在外。 這才打量着,那许氏就抽身到门边,隔着帘往外悄悄张望了两眼,见云姨娘的确是陪在顾熙然身边說话了,她才转身走回来,扫了舒欢一眼,目光落在她那平坦的小腹上,皱起眉道:“你到底怀上了沒有?” 哪能想到她头一句话问的就是這個? 舒欢顿时哑然。 好在许氏只是這么随口一问,看样子也沒有要她答的意思,紧接着就压低声音道:“我看那姨娘是個厉害的主儿,长得千娇百媚不說,還是男人最喜歡的温柔性子,你可得拿出点正室的款儿来,先把她收拾服贴了,再想法儿笼络住姑爷的心,赶早生個孩子出来,今后享的富贵才是长长久久的呢!” 說着又问她:“我瞧着姑爷的身体沒传言說的那么病弱,這几日他可都歇在你房裡?沒被那姨娘勾搭去吧?” 這样的话让舒欢怎么接?她也实在不想继续這种话题,只好含糊混過去,先让两人坐下喝茶,再闲闲的问舒富怎么今日想起要上门来瞧她。 舒富吭吭哧哧的還沒答话,许氏先气鼓鼓道:“早就上门来送過三朝礼了,可恨那些管事的狗眼看人低,一句老太君說了不见客就把我們打发走了。今日登门,全是看着你的脸面,想着姑爷生辰近了,咱们得来道声贺,尽到礼数,要不回头姑爷恼了,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至于那起小人的嘴脸,說不得,为了你,也只好忍一忍了!” 许氏說话的腔调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舒欢微皱了眉头,心裡有些纳闷。 看這样子,舒家夫妇并不知道原主上吊的事情,不知道是顾家沒派人去通传,還是有意瞒下了這個消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吧,毕竟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传出去容易被人笑话。 许氏沒发现她在发呆,還不停口的抱怨着:“這一回登门,你爹可是塞了半吊钱给那管事的打酒喝。半吊钱啊,這要是买了米,搀着点杂粮,都够吃上两個月了!” 听她提到钱,舒欢回了神,一边在心裡计算這裡的物价,一边随口应道:“是啊。” 许氏见她接口,越发来劲了,提起随身带来的食盒让她看:“這是替姑爷预备的贺礼,时鲜的各色果子,温家的四式糕点,寿桃李做的寿桃,還有一方上好的砚台!光這些东西,就值二两多的银子,這可是把咱们家三四個月的菜钱都花出去了!” 舒欢窘道:“其实,做双鞋来给他穿就好了,這些东西顾家都有,用不着买的。” 许氏一挑那细眉,不以为然道:“那怎么能成?家裡就算再穷,借钱也得替你撑着脸面!单做双鞋怎么拿得出手?” 舒欢暗叹一口气,這顾家上下,哪個不知道她出身贫户呢?就算舒家夫妇把家底都掏空了,送来的东西顾家都未必瞧得上眼,還不如本本份份的认穷,尽心做双鞋来還有利用价值,总比打肿脸充胖子好。 许氏往门那边张望了两眼,凑近问她:“你替姑爷预备了什么礼?可千万别被那姨娘给比下去!” “我啊?”舒欢這才想起有重要的事沒问:“他生辰是什么时候来着?” 许氏再望向她的目光裡就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打小你就是這烂泥糊不上墙的性子!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当初两家互换的庚帖上不都写清楚了嗎?六月二十二!你给我死死记下!” 說着又骂她:“外头有多少人家想同顾家结亲,要不是我往蒋媒婆那使了钱,還能轮到你?顾家二奶奶!多体面的身份!今后顾家老太君一闭眼,再一分家,那当家的人就是你!你给我听仔细了,别再像从前那样面团团的,是個人就能拿捏你!先想法子把男人牢牢的栓在你床上,至于那個姨娘,一看就是個狐媚,你逮着机会就赶紧打发掉她,哪怕你再替姑爷纳两個进来呢,总比放個狐媚在屋裡强些。” 這是她娘?這是她娘啊! 同她现代那個真正的母亲对比起来,真是两個世界的人! 舒欢已经彻底无语了。 好在原主大概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许氏也沒发现什么异常,更沒有要她接话的意思,只自顾自的继续唠叨:“你沒别的本事,只有一双手還算巧,今儿都已经六月二十日了,让你预备别的礼来也不及了,就做双鞋吧!记得挑好点的鞋面,仔细做,就算熬夜也要在姑爷生辰那日赶出来!” 說着,她端起桌上那碗已经搁凉的茶,一气灌完,站起身道:“我和你爹也不在這扰你了,你别磨蹭,快做鞋去。” 话毕,她推一把舒富:“還愣着干嘛?把茶喝了,走啊!” 舒富从进门到此刻,一句话都沒有說過,被许氏一推,才慌慌的端了茶碗把茶饮尽,随后拿衣袖一抹嘴,提起食盒就走,不過走了沒几步,他就发觉不对劲了,对着舒欢讪讪的一笑,把食盒塞进了她手裡。 先谢谢這两天投票的筒子。 对手指,票還是很少捏,PK分数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