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被逼急的“老实人”
现在,他是逼足了眼前的绅士,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对方正在盘算這件事结束之后要如何处置自己。
是时候给对方一個台阶了,拉姆知道,大人们都吃這一套。
他从箱子上跳下来,对着安普顿毕恭毕敬的深鞠一躬。
“請原谅,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不会這样逼迫你们,只要能救出姐姐,我希望你们能带她离开。
至于我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短暂的沉默過后,他听到了安普顿的笑声,這笑声短促,但发自内心。
“有魄力,我喜歡……沃尔特!”
安普顿将拉姆的计划复述给了沃尔特,并安排沃尔特前往海克托斯圣殿周边等待塞露现身。
這一次,安普顿的命令却沒有得到沃尔特的立刻响应,他在犹豫不决。
作为世代守护王族的来恩人,他们对自己的责任似乎已经刻进了骨子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任由王跟着一個来路不明的小鬼离开,他无法接受。
但同样作为来恩人,服从命令的天性也在,两种本能性的东西纠缠在他的脑子裡,让他无法做出選擇。
“执行命令,沃尔特。”
最终,王的命令压倒了对守护职责的追求,沃尔特站起身来,抿着嘴离去了。
海克托斯教会区的西侧,靠着圣殿墙壁的一座两层木屋中,主教斯科特正在查看着一张张的合约和地契。
這些繁杂的文献,是历代贵族和希望成为贵族的商人捐赠的记录,虽然這些东西的所属权属于海克托斯神教鹿角郡教区,但它们产生的利润却是有的是办法挪用。
“林场,牧场,猎场……石料场,水磨……”
他挠着头,本就沒什么头发的头皮上被他挠的全是红印。
敲门声响了起来,他看向房门,淡淡的說了声“进来”。
“主教大人,大事不妙了。”
斯科特皱起眉头,他放下笔,凝视着面前這位神甫。
“法阵被破坏了!這次很彻底,已经完全看不出那是法阵了!”
与這位神甫焦急的表情不同,斯科特一脸无奈,他叹了口气,說:“看来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由它去吧。”
神甫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无法想象前几天主教還建议将破坏法阵的韦伯处以绞刑的主教大人,怎么就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斯科特一边计算着账目,一边喃喃的說:“咱们關於法阵的那些古老文献都只是暗示着某种结果,那不是预言。
或许海克托斯神是希望法阵被破坏的,我們的解读只是误读而已。”
“可是您之前……”
“我的兄弟,我可不是神,再說了神都会犯错,何况是我。
对文献的误读并不会阻碍我們继续信仰海克托斯,相反,海克托斯神降下的旨意更是說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斯科特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神甫。
“世界广阔,我的兄弟,我們得向前看。”
那位神甫呆呆地看着主教,仿佛面前的這位主教是他今天刚认识的人一般。
“啊,对了我的兄弟,我刚才看了看近几年咱们教会的账目,我发现一個問題。
咱们的水磨坊怎么收入只有這么点?那些镇民的地裡产的麦子难道不用磨成面粉嗎?”
“啊,回主教大人,现在家家都有手推磨……谁還……”
“這就是問題了我的兄弟……”
斯科特在一堆堆的纸卷裡找来找去,最终拎出一张,展开,递到這位神甫面前。
“十三年前,教会规定,教会区的所有佃户必须将地裡产出的麦子送到教会的水磨坊去磨成面粉。
严禁私自使用手推磨,严禁私自搭建水磨坊。
沒错吧?”
神甫不敢置信的看着教條,语气中充斥着无法理解的情绪。
“可至少有十年沒执行這教條了啊……”
“是啊!十年,他们偷了教会十年,他们偷了海克托斯神十年,他们這是在渎神啊!”
斯科特叹了口气,他颤巍巍的抬起手,仿佛一個被逼急眼了的老实人。
“传我法令,命教会区内的所有佃户,在三天以内补齐這十年的磨坊税,否则就等着被以渎神罪处刑吧。”
谢裡曼不觉得自己很丑,至少不觉得自己吓人。
他无法理解那個戴着灰色兜帽的姑娘为什么会见了自己就跑。
薇薇安那轻声的一哼就让他更不自在了,那声哼仿佛在說“你看你多遭人恨”似的。
“喂,我不都把你带来了嗎?”
“带来了有什么用?你是来找安普顿的嗎?”
“你自己去找不就完了嗎?我又沒绑着你。”
“我……”
薇薇安倒是想去找,但她一個路痴,很容易找不到王,再把自己给弄丢。
“别瞪了,等会我把清单交给斯科特咱立刻就去找你的王,行了吧?”
当他们走进海克托斯圣殿的时候,发现這裡异常的冷清。
原本那坐在條凳上终日祈祷的人们不见了,甚至谢裡曼在圣殿裡溜达了一圈,都沒见到個人。
最终,一位突然出现在交叉甬道的老神甫叫住了四下乱看的二人。
“二位,要祷告就請自便吧。”
那位神甫哆哆嗦嗦,他试图直起腰,但驼着的后背却怎么都直不起来。
“不……我們是来找斯科特大主教的。”
“他很忙。”
“麻烦您通禀一声,就說云游者谢裡曼求见,他会抽出時間的。”
“那你们二位等一下,我這就去。”
老神甫說完,转身就走。
但他走的实在是太過缓慢。
即便他像是在张亮大殿宽度板小心翼翼的量着走路,但他那哆哆嗦嗦的身形看上去仍然会随时倒下。
看着缓慢移动的老神甫,薇薇安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恨不得走過去把老神甫背起来跑。
好在大主教斯科特也知道老神甫行动不便,他沒有让老神甫再跑一趟,而是亲自来到了圣殿迎接谢裡曼二人。
“圣殿裡其他的神甫呢?”
斯科特坐进椅子,叹了口气,准备回答谢裡曼的問題。
“都下去了,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啊。
倒是您,谢裡曼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
“啊,是這样,我們选好了补给点的位置,准备請您出面替我們采购一些建立补给点需要的物资。”
斯科特一边点头,一边拿出一张古朴的地圖展开来,谢裡曼指着鹿角山北麓,看到位置的斯科特却发出嘶的一声。
“這裡啊……原则上是不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