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失去人性
“都走了嗎?呸……”
豪斯坐起身来看向街尾,一边吐着吃尽嘴裡的吐,一边解着身上的细绳。
“走了,你這招可以啊……”
“接下来才是难的地方呢!”
豪斯爬起来,开始指挥众人堵住街道的两头和巷子。
他挨家挨户的敲门,尽管人们早已惊弓之鸟般的不敢出声,但他還是尽力的劝說着人们出来,建立障碍物,阻止其他战士进入街区。
一开始只有一两户开了门,后来人们越来越多,障碍物很快建立起来。
這些有破桌椅,破扶手,破板凳,破沙发组成的墙越升越高,最终彻底堵死了街口和巷子。
即便如此,豪斯還是觉得不够保险,他让有弓箭的人爬上街口的房顶,密切注视着鹿角城内那些疯狂战士的动向。
此时,鹿角城裡的多個方向已经升起了烟柱,城市被這些战士们蹂躏着。
他们从未宣誓過要保护這座城市,他们宣誓效忠的,是這座城的郡主,然而当他们宣誓效忠的对象不存在了之后,他们像是一只只鬣狗,分食着曾经主人的尸体。
与此同时,鹿角城北方驿道旁的河边,吉米被自己的倒影吓的连连后退。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沒了人形。
扭曲繁杂的触手翻滚着纠结在一起,在這些拇指粗的触手之间,吉米的眼球,肝脏,肺脏,甚至是大脑全都清晰可见。
它们跟随着触手的翻动游弋着,仿佛是海面上的一個個浮筒。
吉米伸出手,但伸出来的却是多條触须凝集在一起的软踏踏的胳膊,他精神恍惚,看着本应是胳膊的触须们,目瞪口呆。
然而,他现在已经沒了眼皮,沒了嘴巴,眼球被多根触须抓握着,作出一個惊恐的神色。
“這到底是为什么啊……”
思考已经做不到了,他脑海中的低语如同身处闹市,呜呜泱泱,鬼哭狼嚎。
他怒吼一声,但传进耳朵裡的却是一阵自己都听不明白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林间的朽木,正在一点点断裂的声音。
一個端着木盆的姑娘出现在了河边,当她看到吉米的时候,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
“别跑!帮帮我!我是個人啊!”
吉米站起身来跑了出去,但他始终无法追上惊慌失措的姑娘。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对方,但伸出的,却是一根根触须汇聚成的腕足。
這腕足洞穿了姑娘的后背,当场就要了姑娘的命。
吉米收回腕足,他抱着姑娘的身体想要大哭一场,這情况跟他在那個农夫家一样,他只是想要跟对方握手,并沒有想要伤害对方。
鲜血流淌,吉米身上的那一层层触须像是在啜饮甘露一般,它们蠕动着,卷曲着,一根根刺进姑娘的身体。
与此同时,吉米被一阵饥饿感掘住,他觉得自己像是从未真正的吃過任何东西一般,姑娘的鲜血给他带来一种飞升般的眩晕感。
他开始放弃思考,让本能住在自己的行为。
腕足将姑娘的尸体高高举起,用力一拧,姑娘的身体鲜血四溅,吉米满足的待在這场血雨之下,任由一根根触须兴奋的抖动、起舞着。
“孩子!到我這裡来!”
放弃思考的吉米听到了這声呼唤,他四下看着,看到了被自己丢在河边的圣物木箱。
吉米的身型比原本要大了一圈,上面的触须变得更加浓密,颜色也更加深邃,更粗壮。
他伸出一根触须卷起圣物箱,发出一阵野兽兴奋时的啼鸣,向南跑去。
希尔彼得知道自己耽误大事了,现在正恼怒不已。
无论他怎么喊,吊桥上方的城墙上都沒人出来看他一眼。
“玛德怎么好好的拉吊桥了啊……”
虽然希尔彼得這么說,但他知道,鹿角城裡绝对不是好好的。
那烟柱几公裡之外就看得见。
当他从圣殿废墟返回新月号之后,精疲力尽的他钻进吊床就睡着了,等他睡了個自然醒却還沒等到船长回来,他這才觉得事情不对。
等他慌慌张张的从鹿角山下来之后,鹿角城方向的浓烟把他吓傻了,他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城门這边撩。
“希尔彼得你真是個白痴,刚当上大副,就被個小鬼骗了,完了做事還沒紧迫性,睡什么睡啊!”
一想到谢裡曼可能有危险,而自己還拿着人家的挂坠,希尔彼得急得抓耳挠腮,开始围着城墙转圈。
“我要不回去拿绳子?我翻城墙进去?”
他正嘀咕着,城墙上方出现一個脑袋,他赶紧挥手。
“喂!我要进城!”
那人把头缩了回去,正当希尔彼得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那人又钻了出来,他拿着一张弓,朝着希尔彼得就是一箭。
准确度還挺高,那支箭直奔希尔彼得面门而来。
希尔彼得伸手将箭抓在手裡,对着城墙上的人跳着脚嚷嚷:“什么意思!我进城啊!你射我干嘛?”
城墙上的人又缩了回去,再出来的时候推着一架城防弩。
看人家正在往弩槽裡放的箭有两米长,希尔彼得大骂一声,掉头就跑。
半個小时之后,希尔彼得换了個方向,从原来的正南绕到了城的西南侧。
“我就不信了,這城墙上還能到处都是卫兵?”
当他来到鹿角城西南的一個小土坡上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趴在了草地上。
城墙上确实有卫兵走来走去,但引起希尔彼得注意的并不是卫兵,而是那干涩护城河的河床。
河床的一侧有一排人,人很多,队伍被拉的很长。
他们全都贴着河床的一侧走着,那一侧,城墙上的士兵看不到,但希尔彼得這個方向却一览无遗。
在西南侧河床上有一個大洞,旁边堆着拆下来的伪装物,人们正一個個的钻进洞裡。
這些人身穿皮甲,手持各种兵器,有弓,有斧,有刀,有剑,甚至有個家伙拎着一把铁匠大锤。
希尔彼得的脑子本来就直勾勾的,现在就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啊?這是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