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尖叫
人们继续的忙碌着,在壕沟上铺些木头,木头上盖上草席,草席上面盖上些薄土,尽可能的避免被察觉。
安普顿在垛口处看着這一切,在他的身边有一捆绑着火棉的箭矢。
他是唯一一個可以直视古神子嗣的人,毫无疑问的成了发动攻击的扳机,然而他现在却心不在焉。
经過刚才的思考,他明白,辉煌之心是一定要取回的。
在王族留下来的传說中,有一股势力正在暗处,他们蛊惑着像吉米一样的人,在這個世界的各处寻找着圣殿,试图复活传說中的古神。
曾经的安普顿是不相信的,历代的王也不相信。
但现在,安普顿信了。
复国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目的是让瓦兰斯王国强大,让它持续下去。
那么,他必须有对付這些鬼东西的手段,所以,辉煌之心必须找回。
谢裡曼的火枪和炮的作用就更加直接,那会将成为自己复国乃至统治的手段。
而且安普顿很清楚,谢裡曼知晓的,绝对不止在军事上运用的武器,肯定会有一些有利于王国繁荣的技术。
他拉满弓,试了试弦劲,呼出一口气,瞥了一眼远处又在呼呼大睡的谢裡曼,和站在他身边盯着薇薇安背影傻乐的希尔彼得,他轻声呼唤了一声沃尔特的名字。
沃尔特本就在他身旁,当听到王的小声呼唤之后,他直接把耳朵凑了過来。
“给你一個命令,如果我們找到了船队降落的岛,我应该就能感知到辉煌之心的方向。
到时候我提前给你一個大概方位,我要你悄悄离队,率先找到蒂莫西书,把它拿走。
不要留下痕迹,谢裡曼很聪明的。”
“那原计划呢?”
“原计划放弃,谢裡曼要活着,他对我們来說太重要了。”
“但您的安全……”
“不用担心,谢裡曼的目的很纯粹,他要知道的情报已经知道的很全面了,要杀我早就动手了。
今天在城外,他的攻击是在被古神子嗣蛊惑之后进行的,那不是他的本意。”
沃尔特点了点头,城外谢裡曼对王的攻击他看在眼裡,他的骑术不如王,如果遭受攻击的是他,那他无法像王一样在马背上跃起躲闪,自己会跟那匹马的下场一样,肠穿肚烂。
“您可一定要注意他那把武器。”
安普顿微微点头,小声的說:“那把武器应该不是他的底牌,他不是傻子,不会把重要的底牌毫无保留的掀开。
对了,他衣服裡面也有猫腻,猎户的箭满弦都沒射穿。”
“剑能不能刺穿?”
“不知道,我沒遇到過這种情况。”
“要不我去试试?”
安普顿瞪了一眼沃尔特:“你天天跟希尔彼得斗气是不是斗傻了?”
挖坑的人们已经开始往回撤了,還有零零散散的人试图把马车弄回来。
但受限于城门口的宽度,一群人挤在了门口,进城的速度慢了很多。
“马车别要了!马放掉,它们自己会跑,回头再去找!”
汉克站在一辆马车的车斗裡喊着,尽他所能的调度着人群。
“毛斯!让裡面的人快点散开,让开城门位置!”
城墙之上,除了安普顿以外的所有人都缩进了垛口以内,沃尔特蹲在安普顿身边,举着一支火把。
纵使底下正在往城裡挤的人群如何喧闹,谢裡曼仍然沒醒,仿佛世间的纷乱与他无关似的。
人群逐渐通過了吊桥,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個人正从壕沟的方向往回跑,而那古神子嗣已经可以目视全貌了。
那如浪一般细密的触须簇拥着那巨大的诡异眼睛,蠕动着向前,仿佛是万千翻卷的恶灵正簇拥着他们的王一般。
即便是太阳神后裔的王族,安普顿在看到古神子嗣的时候也头皮发麻,心生恐惧。
他在脑海中翻找,翻找着那些属于自己的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试图解释這眼前的景象。
它到底要干什么?是单纯的破坏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传說是真的,真正的古神是否已经复活?這岛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子嗣存在?
正当他试图去解释古神子嗣的目的的时候,那团巨大的触须翻进了被简单伪装過的壕沟。
整個子嗣在壕沟裡翻腾着,无数触须试图伸出壕沟,甩出了阵阵油污。
安普顿深吸一口气,顶住恐惧带来的压力,将箭矢上的火棉点燃,拉开弓弦扬起一個角度。
嗖的一声,那支带着火苗的箭准确的命中了古神子嗣。
烈焰腾起,随之一起腾起的,還有一团巨大的黑云。
随着冲天的火光,无数尖叫声响了起来,它们混杂在一起,像是充满烈焰的地狱中不断尖叫的无数恶魔,像是森罗地府中不断哀号的千万厉鬼。
“哥哥!救我!”
“痛……放過我……”
“不要离开!求你了!”
“我……我沒钱……”
“老爷,只要十五個铜板我就是你的了!老爷!”
“别放手!”
“把孩子带走,求求你!”
“……”
這声音塞满了所有人的脑袋,全鹿角城的人们都蹲在了地上,那些每個人体会過最可怕的事被唤醒了,它们从每個人的记忆最深处爬了出来,哭喊着,嘶吼着,质问着。
人们惊恐万状,他们有的捂着脑袋眼神慌乱,一句句的道着歉;有的满脸恐惧四处乱跑,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有的目眦欲裂,癫狂大笑。
安普顿一阵恍惚,他仿佛回到了家中庄园的地下密室,眼前出现了正满脸热泪吟诵法文的母亲,惊恐的弟弟妹妹,和即将化成光的父亲。
“你拿回辉煌之心了嗎?”
安普顿還沒开口,母亲就急切的问道:“你拿回辉煌之心了嗎?”
“你拿回辉煌之心了嗎?”
父亲、母亲、弟弟、妹妹齐声质问着安普顿,安普顿向后退去。
他们不停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随着质问,他们的双眼流出血泪,鲜血在脸颊上流下两條蜿蜒而下的红线。
他们一步步的逼近着安普顿,安普顿想要开口辩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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