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番外(五)
赫瀾用她蒼老的手撫摸過每一張畫像,而後打開櫃子,拿出那件他年輕最愛穿的黑色袍子,聞了聞上面的氣味。
似乎上面還有他的氣息,那麼熟悉,熟悉到讓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
她貼着櫃子慢慢滑下,抱着男人生前的衣袍坐在地上,臉埋在衣袍中,之後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滴答滴答——”
一滴滴粘稠的血液順着衣袍上的金絲滴到地上。
血液是從赫瀾的嘴角流下來的。
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阿爵失魂落魄的看着坐在地上,抱着父皇衣袍死去的孃親,他心臟揪了揪。
“娘!!”他歇斯底里的大吼。
赫瀾是咬舌自盡的,她這個人性子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星星含淚替她整理妝容,想要把父皇的衣袍拿走,可任由她怎麼拽都拽不動,孃親抓的太緊了。
“罷了,就讓娘抱着吧。”阿爵身爲皇帝,他不敢在衆人面前哭出聲。
皇陵下葬時,阿爵吩咐開父皇的棺,他要把父皇母后葬在一起。
望着遠處仍舊在建造的人像,他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皇上!!”
霆御皇府西府。
“還喝嗎?”子良拎着酒壺問道。
北霆將杯子放到桌上,雙目無神,“倒吧。”
一杯酒斟滿,他端起來晃了晃,“其實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當這一天來的時候,我又有點不能接受。”
子良沉默不語。
北霆擡眸,“我再也看不見她了,看不見她笑了,也看不見她生氣的樣子,更看不見她指點江山的英姿了。”
杯中酒飲盡,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了。
翌日。
皇后北藍來看望父親,她知道父親深愛着母后,怕父親受不了,可一到這兒卻空無一人。
詢問皇府的侍衛,侍衛說兩人早晨就走了,也沒說要去哪。
北藍心裏咯噔的一下,忙派人去尋找,可那兩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一座樹林的外圍,這裏叢林茂密,野草叢生。
北霆站在某個地方一動不動。
“怎麼了?”子良怕他有事忙問。
他指着一個方向,“這裏,就是我找到她的時候的地方,她可能早就忘了。”
子良再次沉默。
北霆席地而坐,默默地盯着某個方向一言不發。
見他一點說話的慾望都沒有,子良說道:“我去打點野味。”
他沒有任何迴應。
子良便走了。
蕭索靜謐的叢林附近,只有他一個人。
他忽然笑了,低聲說:“我活着就是爲了能看見,你都走了,我還留在這兒做什麼呢?這輩子,能陪你走到頭,也是我的榮幸啊。”
他慢慢躺到地面,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打了兔……北霆?!”
子良拎着野兔回來時,竟發現北霆躺在地上,嘴角滲着血。
野兔掉落在地,一條腿被打中,它跑不了。
子良腳步慌亂的跑過來,狠狠地拍打北霆的臉,“你……”
北霆同樣選擇了咬舌自盡。
直到現在,子良才終於相信了。
相信北霆活着果然是爲了赫瀾,赫瀾走了他也走了。
他忽然失笑,聲音哽咽:“那我算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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