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见
为即将到来的剧本杀社团成员准备饮料的工作,落到了左三丘头上。
他一边取着柠檬裡的籽,一边苦着個脸,对坐在前台边的小沙发裡看书的时踪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玩剧本杀了。我想退社。”
时踪沒理他。
左三丘又道:“這周的支出比上周减少了两千多呢。我觉得你雇我,一定是一件相当划算的事情。时老板英明!”
时踪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做得好。”
“你這個人也太敷衍了。”
左三丘翻了個白眼,又道,“我最近开始学做饮料和甜品了。那种复杂的我学不了,报班的话得花钱呢。
“所以我只能做很普通的那种。为了让它们卖得好一点,我建议你去当活招牌招揽生意,凭借你的形象——”
“啪”得一声,时踪合上书。
左三丘停下手裡的动作,对上时踪的目光。
那一刻他狠狠打了個寒战,仿佛看到了姜婉儿决定灭了全镇人时的那個眼神。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這种安排?”
“为了挣钱啊。难道你毫无金钱概念?
“行吧,我错了。你是老板,你高兴就好。我其实也是为了我們的生意着想……
“不是,我說时老板,你是不是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从来沒操心過生计啊?
“不缺钱,才不会像我這样斤斤计较……我看你就是何不食肉糜。”
见时踪脸色不愉,左三丘正要再說点好话,這便看见他转向大门方向,微笑着道:“吴钩?来了。”
左三丘:“……”
——他這如川剧变脸般的精湛演技是怎么练就的?
這人也太会装了吧?
左三丘一边做着手摇柠檬汁,一边也朝走进客栈的吴钩打了個招呼。
看到他的样子,吴钩有些惊讶,愣了好半天才问出口:“你、你新找到的打工的地方,居然是這裡?”
左三丘大咧咧地回答:“对。”
吴钩却是皱眉了,颇有些委屈地看了时踪一眼,低下头道:“时老板沒和我提過呀……他缺人手的话,我也想在這裡帮他办事……”
大咧咧的左三丘察觉不到吴钩的小心思,只是问他:“不是說来新人了?我還沒来得及见。叫什么名字?”
“哦是,新人是大一的新生,他在外面打电话,我就先进来了。”
吴钩听到动静,回头朝大门口一看,“這不就来了么。他叫贺真。”
贺真?他怎么来了?
左三丘一愣,立刻朝门口望去。
像是生怕时踪沒听见似的,吴钩走到他面前,特意又道:“时老板,你好。又来打扰你了。
“其他社员随后就到。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們社的新人,他叫贺真!他好厉害的。一会儿你要来围观我們玩剧本杀嗎?”
时踪长发白袍,斜倚着沙发靠背,漫不经心地抬眼,以一個非常随意的态度朝门口望過去,這便看到了掀开流苏走进来的,背着双肩包,身材高大,神情酷拽,长相很冷感的贺真。
嗯,挺酷挺拽的18岁弟弟。
真年轻啊。
年纪這么小,心肠倒是特别冷硬。
时踪多打量了贺真几眼,像是想通過他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魂灵。
贺真倒也不闪不避,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然后走至他身前。
“时老板,初次见面,你好。”
时踪觉得他的语气也又酷又拽的,于是只点了点头,不多理会,继续看书了。
下午,贺真一行人玩剧本杀。
时踪坐在前台后方看书,沒理会那帮小孩,只隐隐听到贺真拿了mvp。
待游戏结束,吴钩灰头土脸地走到时踪面前抱怨。“新人太厉害了。我好不容易拿回凶手,居然丢盔弃甲。在学弟面前這样……好丢脸。”
时踪放下书朝他笑了笑:“不要紧,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时老板你人真是太好了。你下次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儿?你帮我?”
“好。沒問題。”
时踪安抚人的眼神认真而又温柔,被他這样注视着,吴钩马上就高兴起来了。“我去帮你打扫卫生!”
刚說出這句话,吴钩发现笤帚已经被左三丘拿走了。
他的情绪一下子重新低落下来。
在吴钩看来,他和时踪关系最好。
时踪话少,但很愿意跟自己多說几句。
那日贺真问到他,他也是這么回答的。
但现在和时踪最好的人好像变成了左三丘,吴钩也就有点失落。
重新去到时踪面前,犹豫了一下,吴钩才把心裡话說出口:“那個……其实我之前沒觉得三三和你很熟。你還为了我骗他呢。
“你要是缺人手,怎么不跟我說?我、我也可以帮你的。”
时踪自认脾气并不好,性格也古怪,从不和人真正交心,更厌恶旁人的刻意靠近。
对于吴钩這种心思敏感的年轻人,他实在懒得出言安慰。
但他自己亲手写下的一句话始终在脑中徘徊不去——
“经营好這家民宿,当一個合格的老板,否则我会死。”
怎么样才算“合格”?
时踪不知道。
谨慎起见,他只知道他得尽量把客栈老板這個角色扮演好。
在和李融景交谈后,他更加肯定這么做是对的。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国王的晚宴。
光拿到身份恐怕還不行。
要彻底融入這個身份角色,才有资格参加晚宴。
左三丘已是玩家,在他面前偶尔露出点本性也沒什么,但其他人暂时還不行。
于是时踪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吴钩。“三三家裡的情况,你還不知道?他……”
时踪欲言又止,尾音還带了点叹息。
他這叹息简直叹到了吴钩的心裡。
他忍不住想,难道三三家庭困难,时踪才帮他的?
时老板果然是個温柔善良的大好人。
至于三三,他家庭有困难,我還把他奖金抢走了,我做得真是不对……
越想,吴钩越觉得汗颜。因为太過愧疚羞赧,他脸都红了,语无伦次地道起了歉。“三三他……我……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清楚。”
时踪又是笑着摇头。“都是小事。现在民宿生意一般,以后如果忙不過来,我找你来帮忙好么?当前你還是以学习为主。”
吴钩被哄好了,但還是有些羞愧,片刻后头也不抬地就离开了客栈。
客栈暂时安静下来。
只有休息厅传来沙沙的声音,那是左三丘在扫地。
时踪和吴钩的话,他听了一耳朵。
由于已经摸到了一点时踪的本性,他沒忍住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吴钩是傻白甜了点,但时踪也把他的脾气性格心理拿捏得太到位了吧?
還有啊,他那哄孩子般的语气……
吴钩就沒觉得哪裡不对嗎?
翻完白眼,左三丘注意到還有一個人留在這裡沒走——贺真。
他该不会是特意来找时踪的吧?
可是时踪现在并不愿意让其他长生公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怎么就這么巧,贺真偏偏进了剧本杀社团?
察觉到左三丘的目光,玩手机的贺真抬头看向他。“社团把时老板的照片发了出来。我觉得他有几分像姜婉儿,所以来看看。
“在游戏裡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认识。现在看见你在這裡办事……所以他确实就是姜婉儿。”
左三丘沒话說了,挠了挠头。
贺真又道:“他愿意加入公会,但不愿让大家知道他的身份。關於這点,周律告诉我們了。所以我不会告诉其他成员他是谁。你们可以放心。不過我觉得——
“如果他想隐藏身份,社团的人不能再這么做。学校那么多人,保不齐還有玩家藏在其中。”
贺真的說话声不小。
当然也是有意說给在前台看书的时踪听。
语毕,也不理会左三丘的反应,贺真直接走向前台,在时踪面前停下脚步。
“时老板,你好。”
时踪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随即继续看书,板着脸的样子非常冷漠。
仙人掌的每根刺都沾满了水,再在瞬间结成一根根的寒冰利刃。
這大概能形容时踪现在给人的感觉。
贺真倒是直言不讳。“左三丘、吴钩,一個学金融,一個学计算机的。怎么我看你要把他们都发展成服务业从业人员?”
时踪冷淡回道。“比不得你的出生。其他小孩需要打工赚钱的。”
他這一句话把贺真打入了他眼裡“小孩”的范畴。
但這也证明,他尝试着了解過贺真,這才能知道他的来历。
思及于此,贺真打量时踪几眼,再道:“我只是想表达,你对他们都很友好。”
长得极好看的时老板把影楼风的劣质古风长袍穿出了出尘绝世的味道,他眉眼温柔地被一群男大学生包围,安慰他们的心事,与他们谈笑风生……
回忆起這些画面,贺真略皱了下眉,又对时踪道:“你对大家都挺好,唯独对我有意见。是因为在游戏裡,我一开始拒绝帮你?
“单独聊聊。我要解释一下我那么做的理由。
“另外,公会的一些事情,我要和你谈谈。”
“我要解释”,“我要谈谈”……贺真的用词明显带着命令性质,像是完全不容人反驳。
时踪听在耳裡,觉得颇为不愉快。
但他還真挺想听听贺真对游戏的看法,于是勉强同意带他去后院单独聊聊。
夜色已幕。
时踪坐在后院的秋千上,贺真在他旁边笔直地站着。
冷不防瞥他一眼,时踪觉得他像罚站的学生,一板一眼解释心路历程的模样很是有趣。
如果他面部表情柔和一点,而不是浑身写着“生人勿近”,应该会更讨喜一些。
贺真解释到,进入游戏后,他拿到李四妹的剧本,发现自己对姜婉儿有杀机,于是以为死者和凶手都会出在玩家身上。他沒想到死者還可以是npc。
在他看来,他如果帮了姜婉儿,死者就会转变成另外四個玩家中的一個。
姜婉儿死,是系统最初的默认设定。
可如果换做另一個玩家死,那似乎就跟他贺真脱不了关系了。
五個玩家对他来說都是陌生人,死谁都一样,他不想贸然做出干涉。
月光低低垂下来,把贺真利剑一样的站姿勾出几分朦胧。
时踪打量着他,只把他刚才說的话信了一半。
贺真确实让时踪感到不太愉快。
但与此同时,他又生出了一点奇异的满足心理。
贺真才18岁,却能毫不犹豫推开一個向他求救的人的手。
這会让他觉得找到了同类般的存在。
当然,他们這种同类很难成为朋友。
因为他们利益至上,天生冷血,完全不会感情用事。
有共同利益的时候,他们可以是很亲密的战友。可一旦利益相悖,他们会毫不犹豫朝对方捅刀。
至少目前时踪是這么想的。
靠在秋千靠背上,把贺真的话只信了一半的时踪并未质疑他,只是毫不在意开口:“其实你沒必要解释。我理解你的想法——
“姜婉儿如果死了,可以将罪過推给系统。但如果换一個人死,却就好像是被你弄死的。
“你会因此内疚。可你不想内疚,所以你沒有管姜婉儿。
“這也沒什么好指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沒有绝对的对或者错。”
沉默了一会儿,贺真道:“我只是不想干涉任何因果。我的想法很自私。”
“在我看来,這种想法只是很天真。既然活在這個世界上,谁能够独善其身,不沾染半点因果?”
听见时踪的回答,贺真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他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在时踪看来,如果他遇到“姜婉儿”向自己求助,如果对方是一個聪明人,那他会帮的。
拉拢一個聪明的队友很重要。
至于会不会有其他人死,他才管不着。
卷入這场游戏,他只有一個目标,那就是赢。
游戏又不是他的设计的。
如果真有因果报应,那也算不到他头上。
失忆前的自己为什么会留下那样一张纸條,他丢失的過往去了哪裡,他的来路又在何处,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样的人……
所有疑问,他必须要赢下去,才能找到答案。
时踪抬起头,与夜空中的那轮明月遥遥对视,再道:“既然已经入局,既然已经摆脱不了因果,那干脆不要计算太多,凭心意做事就行。
“水已经浑了,再搅乱点,又還能坏到哪裡去?”
贺真也在抬头看月亮。
听见时踪的话,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片刻后他道:“你提的要求,周律对我們转达了。按周律的意思,他负责出钱、负责公会运营的一些支持事项,但他并不实际负责公会。
“所以,在我看来,你我二人需要争夺公会会长的位置。”
這话把时踪听笑了。“该不会你想让我认你当老大?”
“你不愿意?”
“不愿意。”
“那么你想当我的老大。”
贺真沒有等到时踪的回答,于是又道,“那干脆来比赛吧。
“如果下次我們還在一個副本裡,如果你的积分比我高,就算赢了我,我认你当老大。相反,如果你输了,你要认我当老大。”
在生死游戏裡比积分?
好胜心這么强?
唔,這下倒是像個18岁的年轻人了。
时踪瞥他一眼。“你先在下個副本裡活下来,再考虑比积分的事。”
贺真:“看来你答应了,那就說好了。”
时踪:“……”
在贺真還想开口前,时踪打断他。“你该走了。”
贺真走到他跟前。“留個联系方式。你手机号码多少?”
“打开旅游类app,搜索‘迷藏客栈’,能看到前台电话。”
时踪扬声道,“左三丘,送客。”
五分钟后,左三丘将贺真送出民宿。
在那之前他回头瞄了时踪一眼,发现他板着脸,好像有点不爽。嘶,贺真說了什么,居然能撕开他那张虚伪的温柔脸啊?
左三丘不敢多耽误,赶紧送贺真出了大门。
夜色渐深,客栈屋檐上的青瓦拢上了朦胧寒纱,不远外的黄霞湖水面波纹粼粼。
月光让這個夜晚变得格外美丽,也格外神秘。
民宿大门缓缓合上之际,贺真抬头,看向空中明亮的圆月。
左三丘关门的动作顿住,多瞧了他几眼。“学弟,你怎么了?”
“沒什么。看看月亮而已。”
“哦……”
学弟還是個文艺青年?
“已经沒公交了,打车回去?”
“嗯,我叫了網约车。”
“好。那你先……等车看月亮,我還有些东西沒收拾完,先进去了?”
“等等,你和时老板认识多久了?”
“三四個月吧大概。”左三丘挠挠了头,“怎么了?”
贺真淡淡道:“才這么短的時間,你们倒是处得挺熟悉了。”
左三丘沒理解。“……啊?”
“沒什么。再见。替我向时老板說声晚安。”
·
三日后。
入夜了,时踪躺在床上,忽然感觉到手心传来些许异样的感觉,他抬起手,看向手掌,一枚若隐若现的徽章图样便在那裡闪烁了数秒再消失。
从游戏裡得到的徽章,现在却似乎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
這個游戏确实在改变现实。
时踪想要把徽章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它已无迹可寻,于是只得闭眼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看见了通体漆黑的徽章,入睡后时踪眼前那抹黑色也挥之不去。
他看见自己位于一個漆黑的、永远沒有阳光的世界,時間太過漫长,以至于到了几乎凝固的地步。
等了几乎一個世纪,這片漆黑的世界出现了色彩。
然而那色彩是红与白构成的。
白色的是从地面冒出来的一双又一双褪去了血肉只剩白骨的手,它们纷纷朝时踪围過来,再将他的双脚紧紧扣住,带给他冰冷入骨的冷感,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红色的颜色从天上蔓延至地面,似血,也似艳红的花。
一個若有若有的影子在那片红色之前浮现。
时踪问他:“你是谁?”
那人回答:“我就是你。”
“我又是谁?”
“你是明月。你曾罪大恶极。你在梦境裡看到的,是你在地狱受刑的投影。
“当然,那时候你遭受的痛苦之甚,這点投影展示的,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什么意思?你是我的前世?你犯的罪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你的前世,我就是你。你要提防一個人,他会杀死你,把你重回带回地狱。遇见他之后,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了他。”
“他是谁?”
“使用你的能力。你会有感觉的。”
我的能力?
我的什么能力?
时踪正欲出口询问,忽见天光天亮。
他立刻抬头望去,却见苍穹像是裂开了一個口子,无数雪白的利刃正闪着寒光向他袭来!
剧痛出现之前,时踪左手掌心徽章所在的位置忽得一热,這让他及时从梦中醒来。
睁开眼,入目所见,是挂在天花板上的仿水晶吊灯,一個個锋利尖锐的菱形状灯被些微月光照亮,泛着寒冷的、摄人心魄的光。
手背的热還在继续,时踪的第一反应是及时翻了個身。
下一瞬,地面一阵摇晃,紧接着“砰”得一声巨响,水晶吊灯砸下来,与时踪擦肩而過,再重重落在了床中央。
地面的晃动很快停止。
看来是有了一场小型地震。
时踪站在狼藉一片的床旁边,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
难道拥有勋章后,我拥有的能力跟第六感有关?我能感知到危险?
這個能力倒是和梦中那人說的话对上了。
所以……如果有人想杀我,我能感觉得到?
然而“感觉”這种事儿总归不是太靠谱。
也许還得拿到下一枚黑夜勋章,才能将這种能力进一步摸清楚。
過了一会儿,时踪接到了左三丘的电话。“刚隔壁市四级地震,锦宁市也有明显震感,民宿那边沒事儿吧?”
时踪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灯掉下来了。”
“什么?诶,我早說那些灯华而不实,而且都沒检查過……你先另外找房间睡,放着我明天過去收拾吧。”
左三丘絮叨完毕,又道,“对了,明天阿婆要来看你。”
“阿婆?”时踪问他,“谁?”
“就是我之前提過的那個邻家阿婆。她病好了,特意来看我。我說我的钱都是你借的,她就說要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土特产。”
左三丘道,“這几天沒有记者、李融景的粉丝来闹事儿吧?”
“沒有。让她過来吧。”时踪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时踪打开壁灯,再找来扫帚、毛巾、手套,试图将這裡清理干净。
不過刚打扫了沒两下,他就腰酸背痛脖子酸的,只得放弃,等明天左三丘到了再弄。
第二天,左三丘果然带着阿婆来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上楼打扫,顺便将每個房间的灯等家具都检查了一遍,這期间,阿婆便在前台处跟时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时踪懒得应付老人,但为了扮演好民宿老板的身份,面上的笑非常春风化雨,惹得阿婆直夸。
“哎哟,這個小伙子不得了,长這么好看,脾气還這么好,哪家姑娘找到你,就是有福了啊。”
“谢谢你照顾我們小丘啊,要我說啊,他要是女孩子,就该嫁给你了。”
……
末了,阿婆打量时踪半晌,倒是问出一句:“不過……你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啊?”
天生沒有味觉。
稍微干点活就觉得累。
平时也挺容易感冒发烧的……
时踪觉得自己的身体虽然不至于太過虚弱,但一定是不够好的,便点了点头。“阿婆怎么知道?”
阿婆放低了声音道:“别见怪啊,我会点看相算命的本事。我能够感觉到……你魂魄有些残缺。”
“魂魄残缺?這是什么意思?”
“人有三魂七魄,這转世的過程中啊,有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损失。你的魂魄有缺失,命魂不稳,所以身体不够健康。
“你可以考虑戴一块玉,越纯正的玉,越有助于稳住命魂。
“也许這些封建迷信在你们年轻人听起来都是瞎扯淡,不過有时候,咱们宁可信其有,是不是?”
转世导致魂魄残缺?
梦裡那個人是我的前世?
不,他否认了。
既然我就是他,他就是我……难道他是残缺我灵魂的另一部分?
他想让我杀的那個所谓“想要把我带回地狱”的人,又是谁?
不過在得到明确的线索前,时踪决定不再理会這件事。
他不信任何人。
哪怕那個人声称是他灵魂的另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