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玉的来历
到的时候天色已晚,两人入住了一家温泉酒店。
温泉酒店是周律的秘书安排的。秘书果然跟周律一样讲究且周到,选的地方极为有意境。
御龙山地势高寒,山间已经有了雪。
温泉酒店建在半山腰的湖边,湖边有雪,湖中有月,月色雪色俱是绝美。
两人吃饭的地方正好位于窗边,能够欣赏到绝美的风景。
這裡的菜偏辣,听服务员介绍特殊菜的时候,时踪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每样都要尝一点,麻烦她了云云。
他的样子绅士极了,姑娘最后是红着脸走的。
贺真蹙眉望着姑娘走开,再看向是时踪。“你都沒有味觉,点那么多菜做什么?在尝不出的味道的时候,贸然吃很多辣椒,小心胃疼。”
两人相对而坐,听到他的话,时踪不在意地喝一口茶。“這不有你么,你可以帮我尝。你长身体呢,多吃点。”
贺真:“…………”
之后贺真就不說话了,只是侧头望着窗外,像是在看风景。
其实他這一路上话都很少,面容又恢复了那种冷感的好看。不說话的时候他通常都板着脸,眉间還带点睥睨,是高傲清冷的模样。
他的這副神态,总不免让时踪想到那個梦裡抽自己鞭子的宋帝王。
于是时踪不甚愉快,颇有些怀念前几天那個短暂失控的贺真,当即逗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泡露天温泉?”
大概听出了他话裡的轻挑,贺真皱紧眉。“你……”
时踪不以为意。“我怎么了?”
贺真眉头皱得更紧,脸也板得更厉害。“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时踪问他。
贺真很认真地說道:“你不用试探我。我不是那种……那天我是因为喝多了酒,并且那酒裡加了药。我不是脑子裡只有那点事儿的人。
“我沒有觊觎你,也沒有再打算冒犯你。那天话都已经說开了,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你不用再說這话试探我。”
嗯。果然還是這副模样讨喜一些。
时踪淡淡笑着,对他道:“误会了。我說的是公共浴池,很多人的。你想到哪裡去了?”
贺真静静看着他,不說话了,過了好一会儿再站起来,竟是直接往餐厅外走去。
“你去哪儿?”时踪问他。
——总不会生气了吧?
贺真站定,沒有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
“我去確認下我們的房间包不包含那种单独的浴池。沒有的话,我去升级成套房。你想泡温泉的话,就在房间裡泡吧。”
停顿了一下,贺真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公共浴池不干净。”
·
次日一早7点。
两人起了個早,先坐索道上山,后来又走了一條远离景区的山路,大概花了一個小时,总算到达清泉寺。
周律不愧为人脉极广的大佬,在时踪過来之前,他已经派人過来打了招呼。
进寺庙之后,时踪与贺真禀明来意,便立刻被引入寺庙后方的一间内室。
现在的很多寺庙條件已经很好了,内室有空调,還摆了一個小太阳。
时踪缺了魂魄,身体不好,這会儿便立刻伸出手烤了起来。
贺真见他头发上有水珠,那是走在山间小道时,树枝上的积雪融化后落到他头上的。
额间水珠顺着时踪的脸往下淌,把他冻得发白的脸冲得更白。
拿出纸巾,贺真伸出手,在刚要碰到他的脸的时候,又拐了個弯,转而把纸巾塞进了时踪的手裡。
“谢谢。”时踪接過纸巾随意擦了下头发,再看向屋中的僧人,“叨扰了。”
“不客气。听說你们是想查一個包裹的事情?”
僧人问,“是以我的名字寄的?”
“对。”时踪从背包裡把他收到的小纸盒子拿出来递给他看,“有印象嗎?”
“有的。是我打的包,我记得裡面是一块玉,对吧?”僧人问。
“是。”时踪道,“你知道它的来历嗎?你又为什么把它寄给我?”
“這是一個客人拜托我寄的。”僧人道,“他叫邢致,是跟我們寺庙挺熟的香客,每年都会来住一個月。”
“能我给他的资料嗎?”时踪问。
“這……我也只知道他的年纪和名字,其他的都不知道。再說了,這有关客人的隐私,我們实在是不方便透露太多。”僧人面露为难。
时踪又问:“当时他住的哪间房?能带我們看看。”
僧人道:“就在這旁边。我這就带你们過去。”
走进庭院,再走进隔壁屋,裡面有简单的床铺和桌椅,還有几個蒲团和木鱼,倒是不见佛像。
时踪把目光放到角落裡的一個监控摄像头那裡,问僧人:“他最近一次来,是多久?”
“两個月前。”僧人道。
时踪问:“监控還保存着嗎?”
“监控倒是保存着,不過……”僧人皱眉。
时踪看向他:“能调阅给我看看嗎?”
“不好意思。這实在……”僧人道,“這是客人的隐私,非常抱歉。”
时踪当然猜到了這僧人肯定不会同意。
但他還是這么问了,一来是想确定监控是否還留存着,二来便是方便自己提出下一個問題。
這僧人看着老实,接连拒绝了时踪几次,已经面露尴尬和为难,明显是不擅长拒绝别人的那种人。
于是时踪先故意提了一個比较“過分”的問題,接下来的問題,僧人再想要拒绝,就难了。
时踪和贺真回了方才那间内室,把手又放到了小太阳上面,再对僧人道:“实不相瞒,不是我有意想打探這個叫邢致的人的隐私,只因這块玉太邪气,自从收到它之后,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稳觉,身体也越来越差。
“我不打听這位香客是谁,打听一下他的一個大概情况总可以吧?他有沒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我既然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寄给我這块玉?”
略作停顿后,时踪盯着那老实和尚,轻叹了一口气。“你說不能侵犯别人的隐私,可如果這玉真是什么传递祸患的东西,你帮他把這东西传给我,這不是害了我嗎?
“和尚,问都不问一下,就随便把這种东西乱送,這就合规矩了?
“是你把這玉给我的,你可要负责。”
时踪语气温柔,眼神柔和,說话的时候還不断搓着也不知是被冻红還是烤红的手,一句一句却步步逼近毫不退让。
僧人急得脸都红了。他只能面红耳赤地解释:“施主,我绝对沒有害你的意思。我只是……那位香客看着面善,经常对我們寺庙捐款,他应该也沒有害你的意思,他、我也确实沒想到……”“那就把你知道的關於他的事情說一下吧。”
时踪道,“如果跟他個人信息有关的隐私部分,你可以不讲。其实我只想知道跟這块玉有关的事情。”
僧人最终想到了一個折中的办法。“關於玉的事情,我确实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很容易见鬼,后来为求心安,也就信了佛。
“這样,我有他的电话。不然我给他打一個电话,然后看看他的意思。如果他同意,我就点公放按钮,到时候你们有什么問題,直接问他?”
时踪点点头,觉得可行。
于是僧人便拨通了邢致的电话。
听僧人大致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邢致经過短暂的犹豫,倒也对大家简单解释了這段故事——
他从小体弱多病,经常见鬼。大概三年前,他在寺庙求完平安后,刚出寺庙,就差点被绊倒,紧接着他在山间小道上捡到了這块玉。
這玉非常好看,邢致又是拜完佛后捡到它的,自然认为冥冥之中自己和玉有缘,于是就把它带在了身边。
不久前,他做梦的时候,梦到玉化作人形,让自己把玉寄到锦宁市迷藏客栈,让一個叫时踪的人收。
他感觉這是天意的安排,于是照做。
故事讲完,顾不得时踪他们還想问什么,邢致就說自己有事,匆匆挂了电话。
一個简单的故事,时踪却听出许多破绽。
所谓玉托梦让他寄东西的說辞实在不太靠得住。
何况就算托梦是真,那直接把玉寄出去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转手让寺庙的人帮他寄呢?
不過时踪暂时沒多问,他要走邢致的电话,向僧人道過谢,便和贺真下山回了酒店。
回酒店后时踪也沒闲着,直接写程序黑进清泉寺的电脑,找到了三個月前邢致住在寺庙时的监控录像。
将邢致住在寺庙时的监控一晚一晚地找過去,时踪看到了颇为奇怪的一幕——
晚上10点左右,邢致回到房间,像是忽然看到什么似的,吓了一大跳,整個人都显得很慌乱。
之后他走到桌子前,倏地跪了下去,一個劲儿地朝桌子拜。
桌子上并沒有佛像,他在拜什么?
把画面放大,时踪這才发现他在拜那枚玉。
等拜完玉,邢致一口咬向自己的食指,之后竟用血在玉上画了一個符咒。
再然后,他就对着那枚玉的上方說起了话,仿佛有一個灵魂浮在那枚玉的上方似的。只不過這個灵魂显然只有邢致能看见,透過监控目睹這一幕的时踪也什么信息也无法得到。
整個過程裡,邢致始终战战兢兢,就好像他从那枚玉裡召唤出来的,是某個可怕的厉鬼。
看完监控,时踪立刻打了周律的电话,让他帮忙查明邢致的下落。
周律在一家知名电子商务平台也有投资,如果邢致恰好在那家平台买過东西,在平台的系统后台输入手机号,就可以查询到他下单的地址,而那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住址。
等周律派人去查地址的功夫,时踪坐在酒店落地窗前,朝坐在自己身边的贺真问道:“你有什么看法?你那块玉是怎么得到的?你做的那些梦,也跟它有关?”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它了。”
贺真道,“它带给了我一些梦境和记忆。不過并不太多。”
贺真的话当然有所保留。
他并沒有直接告诉时踪,他已经透過所谓的“梦境”,想起了自己确实就是那個宋帝王,也渐渐把自己真的当做了他。
他也沒有說,他感觉那個“玉”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恢复当人之前的那部分记忆。
贺真之所以沒有完全如实相告,实在是因为他能感觉到时踪很恨那個宋帝王。可他還不希望两個人的关系立刻走至僵局。
“很小的时候?”
闻言,时踪难免有些惊讶,“可我才收到的這枚玉。并且我根本沒有8個月前的记忆……”
时踪不由想到了两個人曾对他說過的话。
首先是李融景,他說他查不到时踪之前的任何资料,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這個世界的人。
其次是祝霜桥。他告诉时踪,时踪不属于這個世界。如果他被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发现,他会死。
至此,时踪敏锐地意识到他和贺真的情况完全是不一样的。
贺真出生于贺家,来历身世非常清楚,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捡到了玉。
這意味着在還沒接触到游戏的时候,他就慢慢恢复起了所谓的“前世”记忆。
可时踪既沒有8個月前的记忆,也沒有任何亲朋好友或者熟人。
他发现自己還真有可能是8個月前才来到的這個世界。
时踪本以为玉、前世、游戏,這三者密切相关。
也许左三丘、周律他们也会在不久后收到這种玉,继而也想起某段“前世”记忆。這可能是游戏的一部分。
但他现在发现真相并不是這样。
玉和他的“前世”记忆息息相关,但恐怕与游戏完全是两码事。
他和贺真很可能只是恰好卷入了游戏、恰好因为游戏认识了而已。
那枚玉却与游戏无关,并不是系统送给他们的某种“道具”。
时踪不由顺着梦裡那個“明月”的话想了下去。
如果自己真是地狱罪大恶极的凶徒……那么自己有沒有可能越狱了?
他从地狱逃走,去到了這個世界,并通過某种方式重塑了自己的肉身,得到了时踪這個名字。
那么宋帝王恐怕是为了追捕他,這才转世成了一個人。他的目的是来人间寻找时踪這個罪犯,然后杀死他,把他带回地狱。
在這過程中,两個人进入游戏,纯属巧合。
不過时踪马上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如果宋帝王只是为了抓捕自己,他为什么要重新投胎?为什么会失忆?
地狱中人既然有那么强大的能力,按理应该可以随便抓人回去。
如此,宋帝王根本沒有必要選擇這么迂回的抓捕罪犯的方式,或者說這种事本该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那么换個角度看,宋帝王是……来人间历劫的?
明月逃走,来到這個世界,缺失了一部分灵魂,也损失了记忆。他通過某种办法获得肉身,成为了时踪,成为了不属于這個世界的人。
与此同时,宋帝王也来到這個世界历劫。
因为這场游戏,两人换了身份的人,在人间完成了一個特别的重逢。
這個想法目前看来是最合理的。
其中存在唯一的問題,无非是玉的来历。
难道有谁刻意把两枚玉,在不同時間段,分别寄给了他们两個人?
這個人是希望他们通過玉,想起各自在地狱的那段记忆嗎?這個人做這一切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但无论如何,时踪再次意识到贺真对自己是有威胁的。
也许宋帝王单纯是来人间历劫、体验人生的,但在彻底恢复记忆后,他搞不好会“顺便”把自己弄回地狱。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
风来,寒气立刻进了屋。
贺真起身把窗户关上,再帮时踪拿了條小毯子過来。
见时踪盯着电脑屏幕不动,贺真问他:“怎么了?”
“也沒什么。”
时踪手机响了,那是周律发来的调查结果。
见状,他站起来对贺真道,“我出门一趟。”
贺真敏锐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去见邢致,但不想我跟着?”
“他就住在山脚下的镇上。我去去就回。”时踪朝他指了指露台温泉的方向,“你可以去泡個澡。”
“时踪——”
“听话,别跟着。”
40分钟后,时踪到了邢致住的单元楼下。
這是他们公司的房子,邢致住在一個一室一厅的房子裡。
给邢致打了电话,时踪问他:“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之前在清泉寺跟你通過话的人。”
“你好,你有什么事儿嗎?”邢致问。
“你在家的吧?”时踪盯着他家亮着灯的窗户。
“在、在的。怎么?”邢致似乎有点紧张。
“两分钟开下门。我替慧珍和尚给你送点东西来。”
挂了电话,时踪上了楼。
两分钟后,时踪到了邢致的房门口。当然,他的手裡并沒有任何东西。
房门准时打开,后面出现了邢致的脸。
时踪也不料,在见到自己的那一瞬,邢致竟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他怕得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以至于過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开口說话。
不過他完全无法說出完整的句子,只是不断地重复:“我我我、你你你……”
为避免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时踪迅速把邢致推进屋中,再把房门关上。
之后他颇为诧异地看见,邢致竟然朝自己跪下了,双手合十道:“白无常大人,你放過我。你提的要求,我都照做了……你为什么又来找我?我求求你放過我!”
于是时踪恍然大悟。
——让邢致向迷藏客栈寄出那枚月牙形状的玉的人,不是别人,恰是他自己。或者說,是明月时期的自己。
不過邢致称呼自己什么?
白无常?
难道我当年在地狱,并不是一直在受惩罚的?
我還混成了地狱公务员嗎?
时踪不以为意一挑眉,摆出冷漠的态度,看向那邢致道:“我可以放過你。不過我想考考你的记忆力,看看你有沒有把我吩咐你的所有事情,全部一一办妥。
“你怎么遇到我的,我還嘱咐過你办什么事,立刻复述一遍。”
邢致欲哭无泪,但只得照做。
按他的意思,他似乎天生开了阴阳眼,且八字偏轻,很容易撞鬼。
他确实是在从寺庙离开后看到了那枚玉,因为感觉到那玉的特别,他当时就多看了它好几眼。
但他敏锐地感觉到那玉不一般,碰了搞不好会惹麻烦。所以他并沒有捡起那枚玉,甚至沒有碰它一下。
哪知往山下走了五十米,他又看到了那枚玉。
這回他赶紧撒丫子跑了,由于动作太急,差点沒摔下山。
但等到了山底,他居然第三次看见了那枚玉。
邢致慌了,意识到自己這是被缠上了。
看来那枚玉会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他也只能将它带回家。
他一個叔叔是学风水的,家裡放着很多古籍秘术。
他总觉得那玉有话想告诉自己,于是按照某本古籍上的秘术,以血画咒,尝试与玉裡的魂灵沟通。
他猜想,這枚玉属于一個死去的人。這個人恐怕有什么执念,导致冤魂沒有入轮回,而是附着在了玉身上。
邢致想,如果自己能与附着在玉上的灵魂沟通,帮他完成他生前未了的心愿,便算是了却了他的执念。
如此,這冤魂和玉,想必就都不会再缠着自己。
依样画葫芦画完咒后,邢致果然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袍,长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以半透明的方式飘浮在他跟前。
邢致当时就吓到了。
不過多次见鬼的经历、以及那人太過好看的脸,让他沒有立刻逃跑,而是鼓起勇气问:“你、你死了多久了?生前有什么执念嗎?我、我我可以帮你。只希望你放過我。”
却听那人道:“自我介绍一下,按你们人间的說法,你可以把我当做地狱的白无常。其实我距离你所在的空间非常遥远,我們的時間流速相差也很大。你之所以能看见我,是因为量子隧穿。”
邢致根本也沒听懂他的话,只听他再道:“我沒有执念,不過我确实有事情要你办。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你们全家人,我都不会放過。
“這件事不难办,你要按我规定的時間,通過隐秘的方法,将這枚玉送到一個人的手中。”
“我、你……不是,我……”
邢致实在沒理解,紧接着听见“白无常”說了句。“你那裡马上要下雨了。”
他的声音刚落,只听一阵电闪雷鸣,窗外果然下起了雨。
邢致立刻惊讶地看向飘浮在玉上面的人。
“白无常”再道:“你一直在等笔试结果,对不对?你去清泉寺就是为了求佛祖保佑你通過考试。
“但是佛祖不能保佑你,我可以。
“让我来告诉你,你得了第三名。你想考的职位恰好也只招三個人。”
“所以我可以顺利上岗了嗎?”
不知不觉,邢致被他的节奏带着走了,人变得激动起来。
“白无常”摇了摇头。“不对。第四名的人找了关系。他会顶上去的。但你去找王主任,他可以帮你解决問題。具体的办法,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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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山的半山腰上。
小雪渐渐落成了大雪。
贺真并沒有去泡温泉,也沒有离开时踪的房间。
他坐在窗前,对着月色与雪色,拿出了自己的那枚玉佩。
像是冥冥中的指引一般,在把邢致画符的监控画面又看了一遍后,明明沒有看清他的具体动作,但贺真像是已经学会了似的,他咬开自己的食指,在玉上画了一個咒。
不久后,玉的上方浮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半透明的人。
贺真认出了他。
那人立刻低下头,像是不敢直视贺真的脸。
他用很庄重的口吻道:“拜见三殿。属下总算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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