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秦长清愁眉苦脸的看向洪云昌:“大兄弟,你看這也不怨我的车呀,都是那個笨蛋惹的祸,咱们私了中不?”
又一個喊人大兄弟的傻帽,洪云昌见自己的手下踟蹰着不敢上前,伸手扯掉领带,甩出老远。
又拽下西服,随手扔到地上,抢過一根镐把,恶狠狠的扑向
沒等他靠近,路大龙一步挡住了洪云昌的去路,眼神冰冷的看着這個二世祖。
洪云昌浑身颤抖,一手拎着镐把,一手拿着大哥大,上下牙一個劲打架。
“你你你他妈在不让开,老子连你一块打!”
路大龙眨眨眼,忽然开口道:“大兄弟,要不咱们报官成不?别打架,哥哥害怕!”
要不說,有时候貌似老实人才最可气,路大龙就是那种扔到人堆裡绝对找不出来的家伙,一脸的单纯,一脸的憨厚,整個一《渴望》裡宋大成的形象。
這样的人叫洪云昌大兄弟,对他的刺激,可想而知。
一边胡焦也凑趣:“大大大兄弟,你就打电话报警呗,要不哥哥替你掏电话费?”
1990年,大哥大很多人不是买不起,而是上得起号,花不起电话费。
大街上经常有這样一群人,手中拎着大哥大,到处找电话。
并不是網络問題,而是电话亭块八毛钱的话费,用大哥大聊上几句就是十来块钱,有时候通话效果還不是那么理想,太冤大头了。
不過,此时胡焦挤兑洪云昌的意思却不在此,段海的家在乡下,大哥大哪裡会有信号?洪云昌拎着這么個家伙事,更像是打架用的板砖,還是那种一碰就碎的劣质板砖!
洪云昌彻底崩溃了,這都是一群什么人哪,自己一身最昂贵的西服,拿着最时尚最最彰显身份的大哥大,真的就那么像是這群白痴的兄弟嗎?
只是,让他一個有身份的青年才俊,和一群屯二迷糊动手,实在是有失身份,這小子打死也不会承认,面前這几個家伙,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洪云昌勉强咽下一口唾沫,狰狞的脸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吼道:“给我打!给我砸!砸烂那台破车老子有赏!打死了這帮混蛋老子负责!”
胡焦慢悠悠的来到jeep2020跟前,打开后备箱,居然抱出一捆棒球棍,哗啦往地上一扔,自己随手拎起一根,在手上啪啪的敲着。
秦长清哥几個互相看看,也都沒客气,每人拎起一根,神态自若的站在车前。
看那样子,哪裡像是要打架的模样,要說是正式比赛前运动员的热身,還差不多。
原本洪云昌带来的人已经跃跃欲试,此刻看哥几個冰冷的眼神,沉稳的气质,散开的队形,摆开的架势,实在是太专业了,不会就是一群专职打手吧?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无关勇气,這是预感到危机的正常反应。
洪云昌带来的都是建筑队的工人,原本以为跟少东家来,不過是成场面的。
沒成想,一场意外的车祸,即将酝酿一场械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挥出第一棒!进入八十年代至今,一次次严打,把六七十年代留下的武斗恶习,几乎消灭殆尽。
各地警方对大规模械斗的打击相当严厉,只要人数达到十人往上,就会被定性为流氓团伙。
只要有了這個定性,所有的参与者,最轻也会判一年半劳役,也就是劳动教养!
也许一年半的处罚并不重,然而,出狱之后面对社会主流的歧视和疏远,才是最可怕的!
各個建筑工地這种年轻人聚堆的单位,往往是警察局法制宣传的重点,一個個案例都会组织工人学习,防患于未然。
大家的确想讨好少东家,只是這种讨好如果需要进监狱的话,怕是沒有人愿意去做。
毕竟,也不過是打工养家罢了,一点点的薪水,谁会拼命?
洪云昌木木的看向自己的大队人马,所有人都在逃避他的目光,就连他一向待若兄弟的司机,都畏畏缩缩的躲到了人群后面。
洪云昌忽然有一点众叛亲离的感觉,他恶狠狠的骂道:“你们這帮泥腿子,吃着老子的,花着老子的,到了裉劲上沒有一個人靠得住!草泥马的,回头都辞喽,都他们给我滚蛋!”
那些员工原先還有一点愧疚的意思,听了這话,大家十分默契的回到了客车上。
很快,三台大客车发动,一溜烟跑沒影了,只留下几缕尾气!洪云昌傻掉了,只有四台轿车上的几個酒肉朋友,沒有离开。
不過,這几個当地的二世祖,与其說是来助战的,不如說是来凑趣的。
沒有哪一個会插手武斗,這帮二世祖的身子,娇贵着呢!
看到场面已经完全一边倒,那三台轿车随即发动,也不和洪云昌打招呼,一脚油门下去,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村民们沒有想到会是這样的结局,原以为会是一场恶战,最起码這顿酒席是沒指望了。
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幕幕,简直就像是电视裡上演的喜剧!
春季午后的阳光照在那台皇冠Y33上,破碎的玻璃,华丽的金属漆面,反射一道道刺眼的光线。
忽然,不知道谁发出一声轻笑,随后,就像是寂静的水面投下一枚石子,笑声迅速蔓延开来。
此刻,就连秦长清几個都沒想到会是這样的结局,這也太---难到這就是传說中的虚张声势?
胡焦首先笑起来,皇冠Y33杀手,韩卫东更是肆无忌惮的一阵狂笑,秦长清忍俊不禁,也笑出声来。
段海,华威,路大龙,关伟几個,再也无法维持酷酷的模样,也都放声大笑。
几個刚刚還紧张的发抖的女孩,此刻笑成了一团,一個個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洪云昌看向唯一沒有抛弃自己的司机,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此时的他,受到如此打击,脑子实在是不够用了。
司机是白露妈妈派给洪云昌的,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拽住洪云昌的胳膊,俩人渐渐的远去了。
段海的父母实在沒有想到,会出现這样的情况,老两口看着门口那台刚刚還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小车,此刻几乎变成一堆废铁,這個愁哇!這段海咋就不能让人省心呢!
洪云昌是走掉了,那么好的一台车,他能就那么放弃嗎?嗨!老两口愁得一点食欲都沒有,最怕的是,那台车怕是得個几万块吧?這要是人家把段海告上法庭,這得多大的罪呀!
洪云昌此刻如果知道老两口给他的新娘定价如此之“高”,估计一口热血,就得吐出来。
還在正月裡,按照乡村的习俗,年還沒過完呢,几乎家家都有年货存窑。
很多村民都主动献出年货,让段海這顿另类的喜宴不至于因为缺东少西而夭折。
一個個菜式摆上餐桌,之前面包车上带来的酒也都纷纷打开,眼看着就要开席了,门外再次传来刹车声!
大家看向门口,一台普通的夏利停在那裡,车上下来一個中年人。
来人看看拥吻在一起的jeep2020和皇冠Y33,浑不在意的转身向院裡走来。
“爸爸,您您怎么来了?”
白露紧跑几步,迎向中年人。
韩卫东反应最快,照着段海就是一脚:“臭小子,還不快去迎接!记得喊爸爸!”
段海屁颠屁颠的跑過去,低眉顺眼的喊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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