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潜王府 作者:未知 铜镜之中,一张本就满布疤痕的丑陋的脸,如今有七八道本该已愈合成疤的伤口竟有破开血口,更甚的是還有红褐色的血水沾染在伤口上,让她本就显得狰狞的一张脸愈加的可怖。 天下沒有谁個女子不爱美不在乎容貌,然,白琉璃在看到铜镜子自己那可谓惨不忍睹的脸时,沒有震惊之态,更无绝望之状,只是声音冷沉向沙木道:“把东西拿過来我瞧瞧。” 沙木将木托盘放到白琉璃面前,白琉璃将托盘裡摆放的器具一一检查過,便是连她自己配的药都一并检查,皆沒有发现异样,她脸上的伤显然是中毒之状,无色无味的毒竟然连她的眼睛都逃過了。 她与沙木乃至府中人的呼吸与身体都未见异样,便证明這毒只对伤口起效,而她在前日上药时用了小刀把伤口浅浅划开一道,必是在那时中的毒,而她竟沒有丝毫察觉。 就在白琉璃冷冷抬眸时,垂挂在上窗棂的瓷风铃叮铃叮铃轻轻响了起来。 白琉璃看着轻响的瓷风铃,眼眸微微眯起,拿起托盘中的银质小刀在自己掌心轻轻划开了一道,在瓷风铃不断发出的轻响中,沙木震惊的发现,白琉璃手心的伤口在慢慢变为褐色。 “大小姐這是……”怎么回事?明明周围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人在使手段,大小姐手心的伤口怎会变色? 白琉璃轻轻笑了,笑容冰冷凌厉。 年幼时,秋日的时候,她最喜歡和她的珍珠姐姐到這药阁来,一边看着娘亲在院中晒药,一边在院中的大树下荡秋千,只因這药阁的风在秋日裡是整個白府是最大最舒爽的,最适合她们荡秋千,還记得娘亲曾经对她们說過,這药阁处于秋冬风下风向,所以秋冬日裡药阁的风会稍大些。 白珍珠呵白珍珠,真是聪明,竟然想得出在上风向撒毒的方法,她倒是清楚地知道她的脸要想恢复必须在脸上重新划些刀子,那么只要秋风不停,不论她什么时候进行到這一步,都能让毒素侵入到她的伤口中。 如今伤口溃烂,她便不能再用那用时日长的方法来医治她的脸,若是如此,只会让她的脸无法完全复原,现在她必须抓紧時間给伤口用好药,否则她的脸休想复原。 而赤玉不能动,那么,就只有一個办法了—— “沙木,去叫裡叔备马车,随我去云王府给老太爷送几套衣裳。” 若說她是如何想得到风中有毒,也是因为她的娘亲。 虽然年幼的记忆已经模糊,她记不完全母亲当年說的每一句话,却清楚地记得当年发生的事。 那是她七岁时,泽国和邻国开战,她的三位兄长皆奔赴于沙场,之后的某一天夜裡,大哥白桦风尘仆仆地回府,她仍清楚地记得当时她听到大哥战马的嘶鸣声便从梦中跳了起来,冲出房间去找大哥,然而她看见将她高高举起的大哥左脸上爬着一條深深的伤口,流着血脓,好似愈合不了一般,她哭着问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哥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說沒事,之后大哥便和娘进了药阁,她不愿离开却又不能进药阁,只能扒着门等着,大哥与娘亲說了很多话她已不记得,只记得娘亲說了一句话。 居然在上风向下毒,难怪军兵身上的伤不愈反溃烂。 似乎大哥当时還說了一句话,這种毒,只有风国才有。 白琉璃在努力回忆,想要从回忆中找到她想知道的更多信息,脑子却在隐隐生疼,令她不得不以手轻轻按压眉心。 毕竟是太過年幼时的记忆,太多太多已经模糊,就算她想破脑袋也回忆不到再多的事情。 去往云王府的马车裡,白琉璃闭目小憩,忆着白桦那一句不知是否真的在记忆中存在的话。 风国善制毒,但却弱小,早在她還三两岁时便覆灭于泽国的刀枪重弩之下,若她沒有记错,白珍珠的爹娘,似乎就是风国人。 白珍珠,风国,制毒…… 沙木在旁静静看着,不敢打扰白琉璃的沉思。 “大小姐,云王府到了。”就在白琉璃眉心愈蹙愈紧时,裡叔的声音在车厢外响了起来。 沙木上前叩响了门上的衔环,少顷,紧闭的大门由裡打开,只见开门的是一名身着深褐色棉布衣年纪约莫三十五六的男子,长相憨厚,在见到白琉璃时先躬了躬身,却是沒有說任何话。 “在下白琉璃,劳传报与云王爷,白某想进贵府看看暂居于贵府的祖父。”白琉璃并未在意男子的举止,只淡淡地說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只见男子在听了白琉璃的话后竟憨憨地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值得他开心的事情一般频频向白琉璃做“裡边請”的动作,仍旧沒說一句话。 沙木微微蹙眉,心下觉得這云王府的下人不知礼数,竟连一句应当回应的话都沒有,若是换了以前的大小姐,只怕早就心生不悦了吧,只是此刻她在大小姐脸上沒有见到任何不悦的反应。 她从前虽然几乎未接触過大小姐,却也深觉得,如今的大小姐,和从前不一样。 “不必通传了么?”白琉璃看着男子的举动,淡淡一问。 “呃,呃!”男子频频点头,眼裡露出些紧张,好像怕白琉璃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一般,然他微张的嘴裡只发出呃呃的声音,别說完整的一句话,就是清楚的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白琉璃微微颔首以示她明白了,拿過沙木挎在臂弯的包袱,仍旧让沙木在外等着,沙木看着那不說话的男子彰显着不放心,白琉璃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便随男子进了云王府。 這個家丁,只怕不是不想說话,而是他說不了话,他,极有可能是一個哑子。 “你知道白某的祖父住在哪個院子么?”白琉璃跟在领着她一直往裡走的男子身后,问道。 男子立刻又频频点头,向白琉璃打着往前走的手势,嘴裡发出呃呃的声音,好像在說他就正在为她带路,白琉璃道一声“多谢”后不再說话,只静静地观察着自己所走過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