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景元
仿若混沌初开、乾坤始奠之际那足以撕裂苍穹的巨响。
那遮天蔽日的金色法相,手持着斩舰刀,裹挟着令使层级的虚数能量,瞬间将景元视野所及之处的一切身影全然覆盖。
持明老者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在目睹此景的刹那,惶恐之色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席卷,那原本淡然超脱的声音,也在此刻失去了往昔的镇定,颤抖着开口:
“将军,我們可以好好谈......”
然而,话语尚在中途,其意识便如风中残烛,骤然而灭,陷入了无尽的死寂。
在场的云骑也好,持明也好,在见到神君出现的那一刻,都知道大势已去。
众人反应各异,有的仿若惊弓之鸟,仓皇奔逃;有的则涕泪横流,悲痛欲绝;更有甚者,双膝跪地,苦苦求饶,尊严尽弃。
众生百态,尽现于此。
唯有方正,他微微垂下额头,嘴角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啧,真有你的,景元。”
随即,他的形体被狂暴的虚数能量瞬间撕碎,消散于无形。
良久,能量洪流消失。
洞天之中只留下了一地正不断卵化的持明族。
直播间的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而直播间的弹幕也在這一刻炸开。
「宇宙第一小可爱」:“好帅啊,罗浮的将军!”
「沟槽的折纸鸟」:“确实,這一刀砍到我心坎裡去了。”
「无情的卜算机器」:“......這一刀,消减了持明一成人口和近半的龙师。”
「风雨彩虹7854」:“我现在在想,应该怎么和愤怒的玄全姐姐解释。”
「无情的卜算机器」:“那倒不会,伏波将军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况且将军也沒有将那些持明斩尽杀绝。”
「用牌玩命」:“......這可是持明族啊,杀了這么多,真沒事嗎?”
「无情的卜算机器」:“嗯,无碍,不過是换一個将军罢了!”
「无情的卜算机器」:“且放心,下一任将军一定会死保景元,我有内部消息。”
「无情的卜算机器」:“帕姆开心.JPG”
「持明上網」:“将军能看到嗎?”
「持明上網」:“将军,我举报,鳞渊境北边還有一個洞天,裡面還有几個活着的龙师!”
「持明上網」:“還有海底的四個洞天裡分别都有一個龙师。”
「持明上網」:“還有一個龙师就在丹鼎司,你快来啊将军!”
「寒冷乌鸦」:“......這判官应该让你来当。”
「請重新命名」:“大家听我說,這一切都是奥托的阴谋!!!”
用户請重新命名已被房管禁言一小时。
弹幕所不知的是,在直播切断的那一瞬间,屹立于神君法相之中的景元,仿若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世界,竟喃喃自语起来。
“敢问离尘司命,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一道仿若自深渊中骤然降临的灰色激流,裹挟着令所有生者恐惧的气息,来到了景元面前。
祂那声音仿若万千生灵齐鸣,层层叠叠,似是无数灵魂在其体内一同呐喊:
“景元,你真的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嗎?”
景元看着眼前那团灰雾,回想起踏入這個秘境前,耳边传来的那句「所有持明恶首皆在此间」,不由得有些无奈。
“景元并沒有相信您說的话。”
“景元只是另有判断。”
周牧一時間有些好奇心顿起,:“此话何解?”
景元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灰雾。
“這便要从最开始讲起了。”
“您知道,当景元第一次接触您的神迹时,是什么想法嗎?”
“什么?”
景元朝着眼前的灰雾施了一礼,他有点怕一会儿挨打,所以提前做好了礼节。
“景元当时在想,這位死亡星神竟如此富有人性。”
“只是......”
“手段太過......粗糙了。”
“手段......粗糙......?”周牧心中暗自思忖自己那精心策划、仿若天衣无缝的计划,還有那自认炉火纯青、足以瞒天過海的演技,一時間有些不服气,但還是虚心請教。
“此话何解?”
景元看着眼前的灰雾并沒有生气,心下便有了底。
“龙师虽在仙舟有所权柄,但绝不会在景元面前那般言语。”
“他们只会想方设法稳住景元,而后诛了恶首,以此請罪。”
“此为其一。”
“龙师即便是厄难当头,也绝不会做出起身奔逃的举动。”
“這是持明的高傲所致。”
“此为其二。”
他顿了顿,看着毫无动作的灰雾继续說道:
“罗浮在役云骑共三百一十一万零七人。”
“所有云骑的相貌,名字,家庭成员,都铭刻在景元脑子裡。”
“而方才的云骑,除了那位方正,景元竟一個都不认得。”
“此为其三。”
“腾骁和丹枫并无关系,用现在的话来說就是,他们只是稍微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而景元在脑海中升起试探之意,那龙师便直接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此为其四。”
“所以,景元联想到之前您在金人巷所施展的神迹,心下便有了些许明悟。”
“您拥有能够读取,或者說是操控生灵记忆的能力。”
“還有,此方洞天,所有云骑,持明族人,皆是您用造化手段所塑。”
“甚至,包括景元脑中的那位方正。”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偏离原本性格。”
“可对?”
周牧沉默了半晌,像是陷入了自我怀疑,片刻后,竟有些咬牙切齿。
“你脑子裡出现的画面,還有那些心声。”
“都特么是說给我听的?”
“不对!”他想到了景元在神策府时的心理活动,有了些许明悟,震声道:
“你特么从神策府开始就一直在演我?”
景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眼前的灰雾,随即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然后赶忙开始解释。
“当时并不知道您的真实意图。”
“在您這般存在面前,景元唯一能做的,就是先顺从您的心意,然后用尽一切能力去求得最好的结果。”
“景元是罗浮的将军,要为整個罗浮的子民负责。”
“若是离尘司命心有余怒,還請降罪于景元,莫要迁怒于罗浮百姓!”
周牧再次沉默半晌,然后直接被气乐了。
“好话赖话都让你說了,我還能說什么?”
“你走巡猎真是可惜了,大铁疙瘩肯定比谁都喜歡你。”
“真不愧是神策将军。”
周牧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
“听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了?”
“說說!”
“說对了给你奖励。”
但這次,却是闻听此言的景元沉默了半晌。
随即。
他叹息一声,不带一丝演技,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若不是景元身居要职,当真想从此追随离尘司命,鞍前马后,效命身前。”
“這個宇宙大抵是病了。”
“丰饶在制造遗祸,同谐在摒弃杂音,存护在累积血难......”
“......而死亡,却在救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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