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因为犯贱,也犯够了。”
她不甘心,那段对她来說如斯美好的回忆,对高禹川只是抛却脑后无关紧要的经历。
她想找到高禹川问個清楚,但高禹川在学校裡太出名了,不论走到哪裡,总有一群人簇拥着他。
等了许久,她终于找到机会,守到了只有一個人的高禹川。
他打完篮球,一個人在水池边洗脸。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沈瑶初的脚步声。
她小心翼翼地踱步到了他身边,手上紧紧握着他送给她的项链。
他洗完脸,随手拧了一下水龙头,水声应声停止。他缓缓直起了腰,和她的身高差瞬间就拉开了。
他脸上不知是水還是汗的水滴簌簌地滑落,洇湿了t恤的领口,贴在精壮的身体上,勾勒出精瘦的肌肉线條。随手撸了一下头发,喉结上下滚动,虽然還是高中生,他已经生得初具魅惑人心的模样。
她见低头看向自己,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挺直了背脊,大着胆子搭讪:“同学,你好。”
他的眼睛傲慢地瞥向她,不耐地问:“什么事?”
她鼓起勇气說:“高禹川,你不记得我了嗎?我們以前见過的。”
他神情冷漠,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每天至少有三四個女的,和你說一样的话。”
他站直了些,视线落在远处,嘴巴动了动:“走开。”
他从她身旁离开,手臂不经意擦到了她的肩膀,力道不轻,她疼得一声闷哼,他却连头都沒有回。
高禹川不仅不记得她是谁,還把她当成了学校裡的花痴搭讪女。
她的手心還攥握着他送的项链,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沒有机会說,不得不全数咽回去。
沈瑶初很失落,心裡也记恨着他的无情,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偷偷关注着他。
那时候女生之间流行编手绳,沈瑶初和苏晓一起编了一條。
她偷偷把包装好的手绳放在了高禹川的抽屉裡。
看到他戴了她编的手绳,她欣喜若狂,结果第二天,他却和慕以安出双入对了,来得毫无征兆。
沈瑶初也是在那天才发现,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她找遍了家裡和学校,都沒有找到。
是巧合還是注定?
他们最后一点联系也弄丢了。
也许,他早就不记得那個“乡下妞”,那個暑假,也不過是他无聊生活的一段消遣。
慕以安那样耀眼的女孩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可她還是想不通,既然是這样,他为什么要对她說,不准忘记他,又为什么要对她說,一定会回来找她?
這样逗她,很好玩嗎?
她也怨恨自己,哪怕是這样,她也做不到讨厌高禹川。
少女的心事在她的心底滋生疯长,她把对他的喜歡写成日记,藏在心底,成了她一個人的事。
十几年的時間,她为了走到高禹川身边,数次改变了自己既定的人生轨迹,做了很多跌破所有人眼镜的事,再也不是大家眼裡的乖乖女。
他赐了她一身伤疤,可她還是死心塌地地不肯离开。
正因为她看過他爱慕以安的样子,她才会這般绝望。
他不会爱她,她用了那么长的時間,费了那么多心思,遍体鳞伤了,才终于接受了现实。下了地铁,沈瑶初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苏晓家。
霓虹闪烁的繁华都市,晚风肆意,带着初夏的微热,附近的宵夜店歌声断断续续。
沈瑶初的脸出现在苏晓家可视门铃裡,可把苏晓吓了一跳,赶紧给她开了门。
“姑奶奶,這個点儿你怎么来了?”
苏晓从鞋柜裡拿出拖鞋,递到沈瑶初面前:“你一個人過来的?今晚還回去嗎?高禹川知道嗎?你妈知道嗎?”
“我是成年人了,怎么就得高禹川知道,我妈知道?”
“那当然啊,你现在是孕妇,不是一般人啊,得监护人知情啊。”
“還监护人,别闹。”
沈瑶初被苏晓的话逗到了,一整晚阴霾的心情终于出现了一個缺口,艰难地照进了一抹阳光。
沈瑶初换好了拖鞋,跟着苏晓往裡走去。
苏晓家是标准的140平三室两厅,很宽敞,近三年换的电梯房,装修也很现代。和沈瑶初家那种老破旧的风格還是有些区别。
苏晓常年一個人住,她的父母都在鹿港下辖的县级市开店做生意,以前她经常叫沈瑶初来陪她。
苏晓给沈瑶初倒了一杯橙汁,坐在了她左侧的单人位沙发上。
“說吧,今天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到我這儿来了?”
沈瑶初拿起了装橙汁的杯子,双手捧着,视线低垂,落在黄橙橙的液体上。
“确实是有事。”沈瑶初想了想,平静地說:“我想找你借钱。”
苏晓沒想到是這样的事,眉头微挑:“借多少?”
“五十万。”
“……”沈瑶初报出来的数字让苏晓沉默了,她抬头,眉心皱到了一起:“怎么会要這么多?我沒有這么多钱。”
“你有多少?”
苏晓为难地說:“二十几万,差得有点远。”
沈瑶初听到這個数字,显然是失望的。早知道她就不该听周红丽的,给家裡买车,车一直是哥哥家在开,她很少用,還把她积蓄花了大半。
“我手裡只有几万了,還有什么渠道能借钱的?”
“为什么要借這么多钱?”
沈瑶初握紧了杯子,低声說:“我要還给高禹川,他给了我妈五十万,我妈不可能退的。”
“为什么要還给高禹川,這五十万是给的彩礼吧?你也太要面子了,彩礼给了就是你的,凭什么還啊?”
苏晓家偌大的客厅灯火明亮,鱼肚灰的大理石纹地面倒映着艺术吊灯的光亮,气氛静谧而安静。
沈瑶初說:“我要离婚,不想欠他那么多钱。”
苏晓听她這么說,表情越来越严肃,忍不住问:“你来真的?是因为那天吃饭的事嗎?說实话虽然我也挺气的,但是也不至于啊。”
“不是。”沈瑶初摇头:“不是哪一天的哪一件事。”
是很多很多事,是很久很久一来的事。
“那为什么?”
沈瑶初沉默了片刻,用很平静的口吻回答:“因为犯贱,也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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