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眼见不为实,耀州窑
加上迷信思想作祟。
盗墓时会点香烛敬鬼。
讲究点的還会跪拜诉說难处,請求墓主亡魂原谅。
拿墓裡的陪葬品也非常有节制。
通常每人只取一件,或者只拿有用的物件。
绝不会多拿多占。
更不会破坏墓主尸骨。
当然這是民间盗墓贼的规矩。
碰到战乱年代的官盗,那真能把整座墓都给搬空。
其实从七十年代末,民间盗墓复苏以来。
過去盗墓的规矩统统成了老黄历。
一方面,是盗墓行的规矩传承断了。
五十年代之后,老盗墓贼要么被收编要么被打击。
侥幸躲過一劫的也不敢再盗墓。
盗墓行的传承就此断了個七七八八。
另一方面,是整個八.九十年代,古董价格都很低。
受当时经济影响,极少有人拿出钞票买古董。
所以古董在当时都是白菜价。
只有马爷等极少数玩家,在那個时期进了古董圈。
嗯,为什么說马爷是玩家而不是藏家。
他买古董是为了谋利。
买进是为了更高价卖出。
不是纯粹的收藏者,所以称不上藏家。
因为古董价格過低。
所以盗墓贼辛辛苦苦挖個墓,只取一两件东西還赚不回辛苦钱。
导致盗墓时都恨不得把整座墓搬空。
2000年后经济腾飞,加上鉴宝类节目的普及。
催生了广大群众的收藏热潮。
古董价格由此一路飙涨。
可在此之前盗墓贼已经放弃规矩二十年了。
面对利益诱.惑更不会顾忌所谓的规矩。
盗墓时反而下手更狠。
能拿就拿,不能能拿的就砸。
坚决不给同行留口汤喝……
再說回眼前。
听我提到盗墓的规矩,郑二伯尴尬一笑。
他扒拉着黄子然的挎包翻出水壶。
拧开壶盖歪起头,用壶裡的凉水冲洗眼睛。
郑二伯冲洗完使劲一揉眼。
原本漆黑沒有白眼仁的眼睛恢复了正常。
甚至连之前蒙住瞳孔的白色都沒了。
郑二伯翻开眼皮让我看他的眼睛:“看到我眼睛沒有?”
我点头。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沒半点毛病。
郑二伯咧嘴笑道:“全黑的眼珠是画出来的,之前瞳孔蒙白也是画出来的。”
“今天给你這楞娃教個乖。”
“這叫眼见不为实!”
“之前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那尸骨不是墓主的。”
“而是很早之前死在墓裡的盗墓贼。”
郑二伯指向墓室深处的边角位置。
我顺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地上有只碗。
碗呈青色,釉面莹润,
走過去细看。
碗内用直刀深刻的方法勾勒出云纹轮廓。
之后用斜刀广削的方法进行修饰。
因此碗内刻绘的云纹图案清晰立体,线條流畅。
郑二伯双手环抱身前。
笑眯眯的盯着我道:“能看出碗是什么年代的么?”
他显然是在考我。
這碗,从釉色到刻绘技法都像是耀州窑。
绝对不是西周时期产物。
碗的时代和墓的时代不匹配。
只能說,這碗是后来的盗墓贼遗留下来的。
郑二伯在用這個碗告诉我真相。
我回忆着章教授闲聊时讲過的耀州窑特点。
說道:“应该是耀州窑。”
“云纹刻花,用的是传說中的半刀泥技法。”
“而這一技法的成熟时期是北宋年间。”
“也是耀州窑最为鼎盛的时期。”
耀州窑遗址位于今陕省铜川市。
烧窑始于唐代。
五代时耀州窑烧制出天青釉。
八十年代曾在耀州窑遗址,出土刻有“官”字款的五代时期天青釉瓷碗残片。
說明在五代时期,耀州窑曾成为官窑。
北宋时耀州窑达的刻花,剔花技法都达到极致。
据《宋史》记载,神宗元丰和徽宗崇宁时期,均选中耀州窑为宫廷烧造贡瓷。
在如今的高古瓷器收藏圈裡。
五代至北宋时期的耀州瓷,是绕不過去的必备藏品。
郑二伯微微颔首:“沒错。”
“是北宋耀州瓷。”
接着他指向墓室顶,說道:“往上看,你能找到几处盗洞?”
我仰头向上看。
刚才因为過于紧张,加上距离原因沒法仔细看,所以沒看出洞顶有异常。
现在举着火把一米一米的仔细看。
立马就看出墓室上方存在不少盗洞痕迹。
這些盗洞基本都是圆形。
而且痕迹非常陈旧。
說明是很早之前盗墓贼留下的盗洞。
郑二伯慢悠悠說道:“這墓距离村子太近。”
“紧挨着农田,一季麦子种過去,眼不瞎的都能看出下面有問題。”
“所以千百年来沒少有盗墓贼光顾。”
“上面能看出来的盗洞有十九個,从汉到唐宋明清都有。”
“墓裡的陪葬品早就被盗完了。”
“至于墓主尸骨……”
郑二伯轻轻叹了口气:“前些年被村裡孩子给挫骨扬灰了。”
我愣了下。
不由想到之前去重阳宫的事。
重阳祖师的尸骨一样被挖出来烧成了灰……
郑二伯又指向我們来时的地洞。
解释道:“這洞啊,是四十多年前挖的。”
“父亲教家传的手艺给我們兄弟,教完后出了個考题。”
“让我們从家裡挖地洞。”
“地洞要从村子裡穿過去,還不能惊动村裡任何人。”
“最后要打进這座西周墓的墓室裡。”
我听的瞠目结舌。
這考题,也太难了吧?
扪心自问,要换成我的话,八成完成不這道考题。
郑二伯似乎对我的惊讶眼神很满意。
昂着头得意洋洋道:“我們兄弟四個当时商量了下。”
“觉得地洞挖浅了容易被人发觉。”
“加上探過墓室深度正好在十一米左右,我們就决定挖個十一米深的竖洞,然后再横向打洞直通墓室。”
“我們像耗子似的挖了二十天,终于挖出這個洞。”
我立马竖起大拇指:“前辈厉害!”
“你们在地下挖洞怎么保持方向不偏的?”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技术。
郑二伯却打起了哈哈,顾左右而言他道:“這個嘛……欸,小黄。”
“咱们這折腾了大半天,是不是该回去吃饭了?”
“肚子都咕咕叫了。”
黄子然赶忙道:“我也饿,那就回去吃饭。”
說完他一把拽住我。
在我耳边低声道:“别心急。”
“咱们先上去吃饭。”
“边吃边让老郑给你讲他的独门秘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