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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作者:锯梨
慕容大将军府正厅,一袭淡紫色银丝流光袄裙的娴静女子坐在一把金丝楠木椅上,正数落着面前乖巧站立的身着鹅黄袄裙的少女。

  “涤新,你今日行事太冒失了,所幸沒有惹出什么祸端。”娴静女子嗔怪道。

  “姐姐,”少女拉起慕容阅竹的纤纤玉手,左右摇摆着,腻歪道:“我下次一定不会這样了。”

  “還有下次?”慕容阅竹挑眉,“若是父亲母亲在家,怎么会允许你进宫?”

  “我有分寸的,你看不是一切安好嗎?”少女低头看她,殷勤地笑着。

  “你還觉得自己有分寸,”慕容阅竹从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我问你,在颐华宫的时候,你偷偷溜到哪儿去了?”

  慕容涤新一脸天真茫然,“我就在小花园裡逗太后养的小猫呀。”

  “得了吧。”慕容阅竹用细长的玉白色食指戳了戳少女的腰,“从小到大都不喜歡猫的人,今天突然转性子了?”

  慕容涤新哂然一笑,“我真的在小花园裡看猫。”

  “你不想說那我就不问了。”慕容阅竹莹白色的瓜子脸上突然显现出一团疑虑,“那位谌安王和你說了些什么?”

  少女微微歪头,一脸无辜道:“他问我們为什么要进宫,在宫裡待了多久,還让我掀开帷帽给他盘查。”

  “就這些問題說了那么长時間?”慕容阅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是呀!”少女肯定地点了点头,“问得细了点嘛。”

  “好吧。”慕容阅竹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妹妹,再次提醒道:“涤新,我們說好了,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怎么求我,都不能带你一起入宫了。”

  “姐姐,”慕容涤新赶紧蹲下身来,眨巴着眼,楚楚可怜地望着她,“你怎么這么狠心。”

  “别给我来這一套。”慕容阅竹别過头,“宫闱重地,天子脚下,哪裡是能胡来的地方?”

  她微叹了一口气,转過头来正色看向少女,“你从小因为生病,养在琅仙长身边,跟着她行遍大江南北,染得一身江湖气。”

  伸出手理了理少女光洁额头上的碎发,她接着說:“在京外便罢了,现在回到长安,切记要收起那股江湖气,做好慕容将军府的二小姐。”

  慕容涤新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听话得像只小鹌鹑。

  “每次說這個你就左耳进右耳出,真该让父母亲好好管教你。”

  “你說什么我都认真听着呢,怎么会左耳进右耳出?”少女见她脸色好转,抓住机会站起来钻进她的怀裡,搂住她的腰,亲昵地說道。

  “你真是,越发油滑了!”慕容阅竹微微嗔怒,眉眼却笑开来。

  慕容涤新跟着傻笑了两声,随后,她忽地凑近慕容阅竹的耳朵,小声揶揄:“再怎么油滑,也不如姐姐的那位宋公子。”

  說罢,不等慕容阅竹作反应,少女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而后迅速起身向厅外小跑而去,嚷道:“我回房了!”

  慕容阅竹愣了一下,摸着被妹妹亲了一口的地方,忍不住偷偷一笑,一双柳叶美眸更显光彩动人。

  ……

  慕容涤新走进她的书房,小心地锁上门,细致地扫過整间书房的排列摆设,沒有发现变化,才放心地踮起脚从乌金檀木書架的最高层抽出一本书。

  她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把藏在裡面的地形图拿了出来。

  默默地走到窗边的香熏火炉前,少女捡起一個火折子轻轻吹燃,把她花大价钱从黑市裡买来的皇宫地形图扔进火炉中点燃。

  神色懊丧地看着被火苗吞噬的地形图,慕容涤新不禁心生苦恼。

  上一世她怎么会让宫女把日记诗画文稿拿到暗房去烧掉?哪怕放在料峭斋房内,都会被大火一抹而净,何至于落得现在這副局面?

  不多时,地形图便被烧光了,少女的神色重归沉静,她今天大致探了一探皇宫,布局较前朝沒有什么变化,以她的轻功,能够在宫内自由来去。

  但进出宫却仍是個大問題,饶她轻功再好,也沒有自信能在锦衣卫的眼下随意出入皇宫。

  可她必须进宫,慕容涤新的眼神坚定而明亮。

  其一是为了找到日记诗画文稿,其二是她早就听說贺兰广希元宵节要来长安。想要见他,就必须能时常进宫。

  从哪裡找到进宫的理由呢?她的心裡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磐石。

  ……

  次日清晨,金銮宝殿,诸项大事议毕,礼部尚书宋轲突然出列启奏道:“陛下,微臣手中有一份戏台设计图纸,想呈给陛下。”

  “哦?”皇帝身子向前微倾,“宋爱卿怎么钻研起工部之事了?”

  齐公公将卷轴从宋轲手裡接過,打开后呈给了皇帝。

  “回陛下,是微臣代犬子呈给陛下的,犬子說這一设计格外别致,希望能献给陛下過目。”

  皇帝眯起眼睛认真看了片刻图纸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带有一丝肯定:“的确精巧,想不到令郎在刑部任职,還兼有工事才华。”

  “回陛下,此图纸并非犬子所作,而是出自慕容大将军府的二小姐之手。”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太子身后的李致陡然抬头,眼底尽是惊愕。

  皇帝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笑容,赞许道:“将门之女果然不同凡响。”

  接着,他看向朝堂下的宋轲,“听說令郎已经和慕容府的大小姐订婚了?”

  “是,陛下。”宋轲颔首道:“不過婚礼事宜還要等到慕容大将军回京后再做商议。”

  皇帝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赭黄色龙袍,语气如常:“传朕旨意,即刻召慕容夙禛回京。”

  宋轲大为惊讶地抬眼向朝堂上看去,随即叩首跪拜道:“微臣谢主隆恩!”

  “爱卿請起。”皇帝随意地吩咐,视线转向工部尚书刘穹,“传慕容二小姐入宫,与刘爱卿共商戏台搭建一事。”

  ……

  和熙殿前的汉白玉阶梯上,李致与太子并肩同行,他纳闷发问:“皇兄,你怎么看?”

  太子李勉同样有几分疑惑,他推测道:“慕容大将军镇守西疆数年,父皇现在突然召他回京,可能和贺兰广希有一定关系。”

  李致点了点头,又问:“那戏台图纸一事?”

  李勉侧過头,不解地看向他,“致儿,戏台图纸怎么了?”

  “皇兄不好奇为什么慕容二小姐要设计一份戏台图纸呈给父皇嗎?”

  李勉沉吟片刻,而后一副恍然的模样,“的确,看来是慕容府蓄意和宋轲联手欲让父皇召慕容夙禛回京。”

  李致沒想到李勉想得那么深,瞬间哑口无言。

  這时,刘穹大步流星地与他们擦肩而過,李致连忙叫住他,二人一齐向太子行礼告退。

  ……

  “刘大人,”李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裡拿着的那只卷轴,“這份戏台设计很精巧么?”

  “殿下,不止精巧,還很新奇!”刘穹面露喜色,继续說道:“微臣当真迫不及待想见见這位二小姐了,她怎么会有這么别致的想法。”

  少年见刘穹沉浸在得了宝物似的喜悦中,只得直接开口向他讨要卷轴,“刘大人,本王能看一眼嗎?”

  “当然,当然。”刘穹将卷轴呈给了他,不好意思地咧嘴,语气中有一丝歉意,“微臣高兴過头了。”

  李致缓缓打开卷轴,上面是一副简洁的戏台设计稿纸,线條利落干净,连尺寸都细致地列了出来,稿纸的右下角用圆润的小篆一笔一捺地批注着:滑轮,升降台,台柱……

  心中的讶异平添几分,少年合上卷轴,還给刘穹,神色带着一丝沉吟,“刘大人,画一张這样的建筑设计图纸有多大难度?”

  刘穹平复了喜悦的心情,略作思考,谨慎地回答:“殿下,這份戏台设计图纸虽然精巧,但尺寸和构架方面存在不少谬误,只要读過几本建筑书籍,或是亲身参与過建造的人,都能轻易画出。”

  “不過,”刘穹的眼底迸发出连绵赞赏,“它的新意太過惊艳,早已掩盖了细枝末节的错误。”

  少年点了点头,心中仍萦绕着几丝疑惑,却說不清从何而来。

  ……

  不多时,李致便和刘穹在皇城工部见到了依旧头戴帷帽的慕容涤新。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如意袄裙,嗓音清脆悦耳,如同泉水激石。

  李致随意地坐在一旁,看着慕容涤新、刘穹和工部的几位大人热烈地商讨了整整一個时辰,其间刘穹手舞足蹈,甚至迫不及待地用材料搭建了一個微型戏台。

  “刘大人,您放心吧,大家的接受能力都很高,一個升降台而已,不足为奇。”少女信誓旦旦。

  “嗯……”刘穹和几位大人交换着眼色,“這個還是要呈给陛下批准,老夫且去写一份奏折,二小姐在此休息片刻。”

  其他几位大人跟着刘穹走了,有小吏端来茶水点心,待他退下后,房内便只剩下李致和慕容涤新二人。

  “想不到你還懂建筑。”李致悠然开口,看向桌后背对他喝茶的少女。

  慕容涤新似是渴了,一口气喝了半杯,搁下茶盏后掏出丝帕慢慢地擦了擦嘴,這才转過身回话:“臣女多谢殿下夸奖。”

  “本王可沒夸你。”少年不咸不淡地說道,随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把帷帽摘了說话。”

  “不行,”她连忙护住帷帽,“我有心脏疾病,不能吹冷风。”

  “這裡是室内。”李致面带鄙夷之色,“何况二小姐已经痊愈了。”

  “你派人打探我?”少女脸色微变,极其不满。

  “不打探,怎么知道你的歹意?”李致款款起身,走近慕容涤新,他气势如虹,一把摘掉了她的帷帽。

  少女愠怒地瞪着李致,不過她很快便按捺住了情绪,俯就讨好地向他福了一礼道:“殿下愿意保守昨日的秘密,臣女感激不尽。”

  李致见她能屈能伸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兴味,便接着她的话說下去:“既然感激不尽,那就告诉本王你的目的。”

  “這……”慕容涤新露出一副格外为难的表情,她微微蹙眉,极其乖巧,惹人怜爱。

  “殿下,臣女心思纯洁,沒有任何歹意,您就当忘了昨天的事吧,殿下的大恩大德臣女沒齿难忘。”

  李致随手将她的帷帽放在桌上,并不理会她的恳求,神色冷酷道:“替你保守秘密的前提是本王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

  强词夺理,慕容涤新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但仍作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脸上甚至很恰当地出现淡淡的桃红色。

  她目光如水,清脆的声音染上了一丝羞怯,将早已准备好的說辞拿出来诓骗李致。

  “殿下既然這样說,那一定要为臣女保守秘密。”

  一对清丽明灿的桃花星眸望向李致,他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后,慕容涤新才继续表演下去。

  “臣女心悦贺兰公子,听闻他马上要来长安了,臣女想趁清理料峭斋的机会找出一两件前朝公主的遗物献给公子,以此得到他的垂青。”

  李致被少女的回答深深地震惊了,他嘴唇微张,却半天說不出话。

  “殿下一定要为臣女保守秘密,臣女可连父母姐姐都沒有透露呢。”慕容涤新的脸颊像着了火一般涨得绯红,她的声音轻柔,软软的如羽毛似的挠着人心。

  半晌,李致才平息了震撼之情,他实在沒想到会是這個答案,更沒想到慕容涤新竟会想出拿贺兰广希心爱之人的遗物去邀功求爱的办法。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似乎瞥见一抹嘲弄的颜色从少女眼底划過,然而当他定睛看去时,却发现少女依旧是一副娇羞嗔嗲的模样,并无任何其它情绪。

  稳住了心神,李致才凉飕飕地讥讽道:“你這也叫心思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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