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猛虎依人 第46节 作者:未知 他說话贯有副懒散劲,不紧不慢地却不叫觉得温吞,反倒是透着股理直气壮的意味。 建德帝望着小儿子,?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你還有如此贴心的时候?” 那熟悉的口气叫下头那几位日日要去上书房的大臣喉头一紧,?眸子裡满是担忧:這父子俩不会在大宴上掐起来吧? 好在六皇子今日的确是贴心地很,沒像往日那样开口就直接噎得他父皇下不来台。只见他放下支着脑袋的手,垂眸笑道:“温瑜是儿臣讲读,在学业上对儿臣诸多帮助,儿臣自然是要体贴他一二的。” 六皇子這是在给新科状元撑腰呐?! 状似无心的一句话,?落在旁的耳朵裡,却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子,漾开些微波澜。 唯独一旁的赵曦月抖了抖肩膀,目光复杂地觑了自家六哥一眼。 建德帝勾了嘴角,笑骂了一句:“臭小子,打哪儿学来這护食的臭毛病。”却是沒有斥责的意,言下之意,就是应了赵曦珏的說法。 话說了一半就被某位皇子殿下截了话头不說,還给自己挖了這么一個大坑,谢蕴眼尾微动,目光便从建德帝处转到了赵曦珏身上,正巧对上了他朝自己望過来的眸子。 护食?那六皇子殿下的确是护食地很,对此他已是深有感触了。 “父皇都這么說了,温瑜你還不快些谢恩?”四目相对,赵曦珏眯着眼角,笑眯眯地继续添了一把火。 赵曦月又侧目觑了自己六哥一眼,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转,透着几许担忧的视线便落到了谢蕴的身上。 只见那双泛着淡漠的桃花眼裡依旧瞧不出情绪,谢蕴迎着赵曦珏瞧好戏的目光,再度朝建德帝拱了拱手:“承蒙陛下厚爱,温瑜不胜感激。”他微低了眸,垂手拿起桌上那盏盛了一满杯状元红的小酒盅,“却之不恭。” 赵曦珏嘴角的笑意瞧着便更浓了。 可還沒等他笑完,就听到谢状元不紧不慢地继续說道:“只是在下的不情之請,也請陛下能够应允。”說罢,一仰头便将杯中的酒水给饮尽了。 细细的吸气声又响了起来。 這位新科状元脑袋裡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敢同圣上讨价還价,這绝对是嫌命长了吧?!瞧瞧那头的谢首辅,脸都青了。 至于圣上的脸色?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相较于百官的紧张,建德帝上却是惊奇多于不满的。要說谢蕴在御前走动也是有不短的时日了,对于這位瞧起来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新科状元,建德帝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能叫他如此看重的事情,想必是件大事了。 无视了自家小儿子仿佛有些发紧的腮帮子,建德帝捋了捋胡子,笑容和蔼:“难得你有有求于朕的时候,今日又是個大喜的日子,你有什么话,便尽管說吧。” 前一刻還在担心自家父皇会不会生气的赵曦月:“……” 许是想瞧瞧新科状元今日還能做出什么样的惊世之举,在场的众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谢蕴身上。 饮尽了一杯酒之后,谢蕴的神情同平日裡似乎沒有丝毫的变化。他微垂着眼睑,弯腰稳稳当当地将手中的酒盏放在的桌案之上。而后直起身子,从容不迫地自自己的席位上缓步踱出,不紧不慢地走到建德帝正前方的位置,长揖到底。 “在下谢蕴,字温瑜,京城士,师从沈笑,乃今科一甲头名。今日向圣上提亲,求娶康乐公主。”谢蕴气息沉稳,一字一顿地說到,连個听不清楚的机会都不给大家,“還請圣上,赐婚。” 這一次,场上连吸气的声音都沒有了。大家看着金科状元的身影,就跟见了鬼差不多。 他刚刚說要求娶的,是康乐公主沒错吧?! 建德帝脸上亦是闪過了一瞬间的空白:“温瑜你、你說你要求娶谁?” 谢蕴微不可见地轻轻晃动了一下,正要开口将自己方才的话再說一遍,却被一道清甜的女声抢先截過了话头:“恭喜今年恩科顺利结束呀!” 這声音又甜又响,震得众的视线一下子又从谢蕴身上转到了康乐公主身上,神色已渐渐趋向空白。 “父皇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赵曦月扑闪着双眼,神情夸张目光诚恳地望着自家父皇,“儿臣的這個主意有沒有让今年的琼林宴更与众不同一些?” 不等建德帝反应過来,赵曦月已提着裙角“蹬蹬蹬”地从自己的席位上跑到了谢蕴的身侧,双手拉着他的衣角,咬着后槽牙笑道:“温瑜哥哥,這次還要多谢你陪着本宫胡闹了呀。” 谢蕴低眸看着捏着自己衣角的白嫩指尖,抬眼缓缓地看了赵曦月一眼。 沾了酒意的桃花眼浓郁滟涟,丝毫沒有平日裡的淡漠。 赵曦月被看得呼吸一窒,忙将手中的衣角丢开了。本就绯红的双颊红得更厉害了,就连耳尖都跟着开始发烫,只能垂着脑袋假作乖巧,希望能够混過這一次。 赵曦月!你怎么回事?不就是被看一眼嗎,你害羞個什么劲啊! 好在她的耳朵大半都藏在了长发之下,除了身侧的谢蕴之外,也沒能瞧见她羞地红耳赤的模样。 心跳平复之后,又忍不住撇着眼角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 這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好歹是见過了许多大场的,建德帝最初的震惊很快就褪下了,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下头的两個身上转了一圈,问道:“糯糯的意是,状元爷今日這话,是你的主意?为的是让今年的琼林宴能更与众不同一些?” 绪回笼,赵曦月忙不迭地啄了啄小脑袋,瞪着眸子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诚恳一些:“父皇之前不是說這些大宴小宴每次都是大同小异,都腻味了么,所以儿臣才想出這么一個法子来彩衣娱亲呀……”康乐公主闭了闭眼,硬着头皮胡說八道,“這事六哥也知道!不信您问他!” 知道個屁的六皇子殿下:“……” “糯糯是同儿臣提過此事,”眼见着自家父皇怀疑的目光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赵曦珏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就是沒想到温瑜当真陪着她胡闹。” 仿佛恍然大悟了的建德帝:“所以你方才劝酒并不是要帮温瑜解围,而是帮着糯糯‘彩衣娱亲’。”又叹了口气,“朕還当你转性了。”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赵曦珏眼角狠狠地跳了一下:“是儿臣的不是。” “不過,朕当真是沒想到,温瑜你也会陪着他们两個开這种玩笑,的确是吓了朕一跳。”叹完儿子不争气,建德帝又浅笑着望向从方才开始就沒再說话的谢蕴,语气還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很显然,皇帝陛下只有在对着自家小儿子的时候才会格外幼稚。 大概是听到了有唤自己的名字,谢蕴微不可闻地“啊”了一声,才缓缓抬起头,半睁不睁的桃花眼中是一片迷蒙。 他朝着建德帝坐着的方向眨了下眼,却是什么反应都沒有给,慢吞吞地收回了有些飘忽的视线。停了一瞬,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侧目看向了因自己那声“啊”下意识抬头看向自己的赵曦月。 细细的唇线便弯出了一道愉悦的弧度。 赵曦月:“……” 建德帝:“……” 赵曦珏轻咳了一声:“父皇,儿臣忘记告诉您了,温瑜的酒量差不多就一杯,所以他這会应当是……” 他瞥了一眼虽然還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却望着自家妹妹笑得春意盎然的谢蕴,轻轻磨了磨后槽牙: “……醉了吧。” 作者有话要說: 糯糯:我不是我沒有,他胡說! 六哥:不就是锅么,我!背!了! ———————————————— 我回来了otl 之前出差比原定延期了一周,后一個月的工作量有些超過预期了……再加上那边可能有些不适应自己也犯了一些小毛病,所以中间一直沒开电脑码字。回来之后又处理了一些积攒的本职工作,整体状态不太好,所以拖到现在才回来更新,总之很抱歉。 今明两天都发红包补偿,再次抱歉。 第六十四章 ——新科状元向圣上提亲求娶康乐公主却被拒绝了。 ——新科状元不仅在琼林宴上求娶康乐公主,?還当场向康乐公主示爱但是被拒绝了。 ——新科状元酒量极差,喝了一杯就醉了不說,笑起来的模样還怪好看的。 ——新科状元道貌岸然,?喝醉了就耍酒疯…… “够了,”赵曦月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青佩接下来的话,?指尖用力,毫不留情地将一朵将开未开的芍药给折了下来,?“說点靠谱的。” 青佩轻咳了一声,?无奈道:“殿下,现下外头传的同琼林宴有关的事,?就是這些了。”微顿了一下,到底是沒忍住将心裡的话给說了出来,?“這些流言,?哪裡会有靠谱的。” “……”康乐公主觉得這话有道理极了。 琼林宴上她为了蒙混過谢蕴請旨的话,?同赵曦珏两個人胡說八道,?硬是将谢蕴的意思变成了一個玩笑。好在谢蕴酒量浅,?醉得深了顾不到反驳,?加上她家父皇显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竟真叫他们给混過去了。 沒有建德帝的旨意,求亲一事,也只能当做是個玩笑。只是当日毕竟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能参加琼林宴的哪一個都不是傻子,?虽說不敢在明面上编排谢蕴和她的关系,可私下裡的流言,却還是传开了。 传来传去,越传越不成样子。 “哎……”赵曦月支棱着胳膊,单手托腮,?长长地叹出口气,“你们說說,他们怎么就有這么多闲心管人家的家事呢。” “人家的家事”這個說法,着实是有些妙了。 站在一旁的二人默不作声地交换了一個眼神,抿着唇轻轻地笑了笑,却都沒有开口点出她话裡的問題。 “殿下,您已過完了十三岁的生辰,照着咱们大夏朝的风俗,是该开始相看驸马的人选了。”行露上前收起被赵曦月折下的花,笑道,“您是陛下的掌中珠,自然格外引人注意一些。” 偏巧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是位引人注意的主。再加上圣上虽沒答应谢状元求亲的事,可也沒明着否了這個說法,那些平日裡总爱揣摩帝心的人,可不就得好好想想圣上這是不是還有旁的意思了。 以谢蕴的身份,尚公主是高攀了些,却也不是不行。 ——要是赵曦月喜歡,别說是首辅家的庶子,就算是個平头百姓,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這些话行露不能明說,可话已经說到這儿了,赵曦月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她沉默了片刻,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声,嘟着粉嫩的红唇低声抱怨:“尽给我找麻烦……” 碎碎念着继续辣手摧花。 沒摧两下,就听到一管尖尖细细的嗓音从花园的另一侧飘了過来:“殿下,您在這儿呢。” 蹲在花丛裡的赵曦月被這突如其来的一声唤地一愣,下意识地抬眼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建德帝身边的王总管端着笑,沉稳且快速地从垂花门那边走了過来,不消一会,他那张跟弥勒佛一般的脸已经在自己不远处停着了。 正慈眉善目地望着她,以及她周围的零落残花,“殿下倒是难得有侍弄花草的时候,可是打扰了您的雅兴?”那目光,满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沒、沒有呀。”赵曦月跟着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地上的花瓣,忙站了起来,還欲盖弥彰地将黏在身上的几片挥落,笑道,“王总管来寻本宫,是父皇有什么旨意么?” 王总管也不提花的事了,笑眯眯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指了指,“陛下召见您呢。” 赵曦月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行露方才同自己說的话。 她已過完了十三岁的生辰,是时候开始相看驸马了。 —— “父皇,”赵曦月扒着御书房的门框,探出一個脑袋,冲着坐在龙案前看奏折的人轻唤了一声,“您找儿臣呀?” 這折子看得她家父皇愁眉不展的,应该不会同她有关系吧? 听到女儿的声音,建德帝立时便从折子中的事回過神来,见她扒在门边一脸小心地模样,因边陲战事有些烦闷的心情瞬间被扫地一干二净。 他轻笑一声,朝女儿招了招手:“還不快到父皇身边来?” 赵曦月却沒急着過去,而是将自家父皇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定不是自己闯祸惹了他不快之后,才低低应了一声,乖巧地偎到了建德帝的身侧。 “怎么跟做贼似的。”建德帝点了点她的额间,失笑道。 赵曦月嘴角一嘟:“那父皇突然在御书房召见儿臣,儿臣紧张嘛。”紧张兮兮地抱着建德帝的手臂,“儿臣最近可乖巧了,沒有出去给父皇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