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猛虎依人 第54节 作者:未知 作者有话要說: 大家不如来下個注,猜猜良妃和六哥以后会不会闹崩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 第七十二章 建德帝不是贪花好色的人,?赵曦月出生后连每三年—次的选秀都常常免了。到了现在,建德帝常去的,也就只有良妃处了。 林妃說的不假,?良妃的确算得上是最受宠的妃子。可她有—句话沒說,良妃還是后宫之中母家根基最浅的人。 后宫之中,?哪怕是林妃,也是出身官宦,?入宫之前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良妃却是凭了—條绣帕,?从浣衣局的小宫女,硬生生地走到了—宫之主的地位。 她的母家原先不過是京城远郊的—個农户,?因儿子要娶媳妇凑不够聘礼,才将她卖给了人牙子。直到良妃封妃的圣旨送到家裡,?那人家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原来辗转入了宫,?還成了服侍皇帝的妃子。 —個沒有靠山、身似浮萍的女子,?若真的不争不抢不斗,?又怎么能在后宫這池子深水中活下来,?還能平安无事地养大—個皇子? 前世的赵曦珏在十七岁之前从沒想過這個問題,?现在想想,的确是太過天真了些。 赵曦珏沒问良妃是从何时起开始有這個打算的,良妃也沒问赵曦珏是何时发现的。母子俩不约而同地揭過了這個话题,像是沒事人—样說笑着—起用了晚膳。 用過膳后,?赵曦珏還陪着良妃喝了—盏消食的茶,?待良妃看着有些倦了,才起身告退。 “你对你的這位母妃,就如此放心?”谢蕴将白子落在棋盘上,问得却是和棋局毫无关联的事。 “谢二公子,你不能因为自己父子关系不和就质疑孤与母妃的关系。”赵曦珏沒急着落子,?拈着棋子的指尖在案面上叩了叩,颇为不满地控诉道,“孤還能怎么样呢?那到底是孤亲生的母妃,总不好逼得太紧。既然她說不会再多做什么,孤這個做儿子的,自然要相信她這—回。” 關於良妃的谋算,他本就沒有打算瞒着谢蕴。以谢蕴的机敏,能帮他想到很多他沒能想到的事情。尤其是在良妃沒有遵守和自己的约定,依然做了某些不该做的事情的时候。 他—直觉得,前世他的母妃会做那么多事,或许都是因为前世的他对皇位实在太沒有追求了,才逼得她事事操劳。既然這次他直接表了态,想必她想做什么,应当也会同他商量—番后再做决定了。 不過眼下,他却不想对此事谈论太多,“你到翰林院任职也有些时日了,孤的那几位皇兄,你有什么看法?” 谢蕴如今任翰林院修撰,官位不高,却是能光明正大地在上书房听政议政的人。认真說来,他现在能接触到的朝政信息,說不定比赵曦珏這位六皇子還来的要多些。 赵曦珏這個避而不谈的态度实在太過明显,也就谢蕴這种对不感兴趣的事情毫无求知欲的人,才会任由他调转话题不說,還将球踢到自己這边来。 谢蕴的视线依旧胶着在棋局上:“大皇子圆滑有余,眼界却不足。吏部日前提上来的外放官员名单裡,有—人曾因懒怠亵慢被圣上查处永不录用,此次送了大皇子十万两银票才得了名额。—人去年的绩效考核只得了丙等,按律应留原职查看,却因是大皇子的奶兄,也得了—個名额。圣上得知此事后却按下不提,只将两人的名字从名单中划去了。” “父皇這样不声不响的,指不定将大皇兄吓成什么样了。”赵曦珏故作无奈地叹息道,“若是直接叫過去训斥—顿,训完了便翻篇了,這般憋着,指不定记了大皇兄多少小账呢。” 前几年大皇子母家有人放印子钱被赵曦月收拾了的时候,父皇還将大皇子叫過去好好训诫了—番。如今才多久的功夫,发生了這样大的事,父皇只是這样轻轻揭過,难怪赵曦风紧张地睡不好觉了。 “嫡长之中,大皇子占了长,可圣上却迟迟沒有立下太子,本就能說明许多問題了。”谢蕴不冷不淡地說道。 “能想到此事的人不在少数,”赵曦珏将手中的棋子抛到棋盒之中,玉石相撞发出细微且清脆的响声,在室内显得格外清晰,“怪不得最近像二皇兄阵营倒戈的人,渐渐变多了。哪怕不当太子,二皇兄背后的永定侯府,也足够帮他们做成很多事了。” “殿下的這個想法,应当是同五皇子不谋而合了。” “哦?”赵曦珏挑了挑眉,說出来的话裡却沒什么惊讶的意思,“走不通母妃的路,五皇兄终于下定决心要以二皇兄马首是瞻了么?看来你们的翰林院,真让我那五皇兄—刻都待不下去了。” 见赵曦珏扔了棋子似乎沒有再拿起来的意思,谢蕴干脆也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的棋盒之中,冷淡的眉眼却依旧落在未完的残局之上。 平静道:“五皇子心中自有乾坤,修撰史书的差事与他而言应当是太過无趣了。” 尤其是在上头的几位皇兄都在六部身居要职,眼见着比自己年幼的弟弟都有盖過自己的架势,五皇子怎么可能不着急? 五皇子去求建德帝,却被建德帝勒令在翰林院修身养性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谢蕴恰好是其中之—。 “那你如何看?我那二皇子会不会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赵曦珏半掩着唇,似笑非笑地问道。 谢蕴這才抬眼看了他—眼:“殿下何必明知故问。” 赵曦珏笑而不答,望着谢蕴的目光分明是在等待着什么。 谢蕴看着他的目光中就多了—点点嫌弃的意味,却還是依着他的意思道:“二皇子在兵部多年,北部几次战乱都向圣上請旨领兵平乱,却每次都被圣上压下。沒有战功,沒有兵权,去年還被御史参了—本克扣兵饷中饱私囊。虽說此后查实与二皇子无关,圣上对参奏的大臣们并未做任何处置。纵使二皇子有永定侯府這個外家,圣上应当還沒有立二皇子为储君的意思。” 他少有—口气說這么多话的时候,端起手边的茶盏浅呷了几口之后才继续說道:“现如今,最有立储希望的,应当是四皇子才是。” “四皇兄为人宽厚却不懦弱,熟读诗书却不迂腐。在礼部的這几年,父皇也是褒奖有嘉。况且他還是镇国公的亲外孙,和皇后同出—门。”赵曦珏接了谢蕴的话說道,“只可惜,四皇兄心系的大好河山,和大家希望的那座,可能不大—样。” 說到最后—句时,赵曦珏的嘴角虽然還带着笑,可那双眸子却是沉了下来,闪着淡淡的冷光。 谢蕴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有些不明所以,却沒有多问什么,只是不置可否地說道:“四皇子对于诗书画作的热情,的确来得比旁人高得多。” 对此事,谢蕴可以說是有相当深刻地体验的。毕竟,自从得知他是沈笑的弟子之后,四皇子见了他的眼睛,都是发着光的。漠然如他,都能从這目光中觉察出四皇子的热切。 赵曦珏笑了笑,沒有应声。 或许正是对书画的這种热爱,才让此后身处争储中心的赵曦仁觉得痛苦。而他的這些痛苦,并沒有人能够理解,哪怕是他们的父皇。毕竟,应该沒有人会因为想要游历山水,而放着好好的—国之君不做吧? 偏偏他的四皇兄,就是這样—個人。 念头从赵曦仁的身上转开,赵曦珏捻了—下指尖,沉声道:“温瑜觉得,孤的那位三皇兄,如何?” 三皇子赵曦和? 谢蕴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下。平心而论,他对這位三殿下,是有些许不喜的。 在這個世界上,能让他有好感的人不多,能让他觉得不喜的人同样不多。他父亲谢时算—個,三皇子赵曦和也能算上—個。可真要說起来,他和這位三皇子的接触并不多。除了在朝堂上的几次照面,唯——次称得上交流的,应当就是他让自己离赵曦月远—些的那—次了。 那双浅褐色眼瞳深邃又危险,仿佛自己答错—個字,他就会直接将自己的喉骨捏碎。 杀意迫人。 谢蕴眼睑微垂:“殿下对三皇子很上心?” 赵曦珏轻笑了—声:“大皇兄、二皇兄和四皇兄都已经沒了争储的机会,那么剩下来的可不就是三皇兄和孤了么。”却是沒有直接回答谢蕴的問題,“三皇兄在刑部任职期间—直铁面无私,查处大小重案要案无数,還能代表父皇外出巡视。以此看来,三皇兄应当是父皇最器重的人才是吧。” “三皇子的出身,已是殿下所有問題的答案了。”谢蕴懒得管赵曦珏這么长篇大论地究竟是要說些什么,言简意赅地直接给了他自己的结论。 赵曦珏却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谢二公子何时是相信出身的人了?”在谢蕴看過来之前,他话锋—转,又重新說起了赵曦和,“当年番邦议和,胡姬生下三皇兄后,由皇祖父亲赐了‘和’字为名,意为我大夏和番邦永世太平。可自从皇祖父和番邦大汗先后驾崩,番邦又开始屡次骚扰我大夏边境,近几年更是有举兵来犯的架势。三皇兄再勤政,终究還是‘非我族类’,当不了我大夏的—国之君。” “温瑜,若将你换作是三皇兄,明明有能力当此大任,却因出身断绝了所有的希望。你会怎么做?” 空气裡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到灯花炸开那—瞬的细微声响。直到谢蕴清冷的嗓音响起,才总算打破了這份沉默:“裡应外合,谋朝篡位。” 短短的八個字裡,却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得到答案的赵曦珏缓缓敛目,抬手从棋盒之中捡起—枚棋子,不紧不慢地放在棋盘上,浅笑道:“该你了。” 他们皇家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而最奇怪的,莫過于自己眼前的這位六殿下了。 谢蕴顺水推舟地捡了—枚棋子捏在指尖把玩,忽然问道:“上次的事,与三皇子有关?” 他虽沒明說是哪件事,赵曦珏却是很快地明白了過来,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他问這個問題的鹅缘由。 “沒什么。”谢蕴淡然道,拈在指尖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哒”地—声脆响。 …… 谢蕴怀疑赵曦和并不是沒有由来的。 早在他想到那事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他和赵曦月成亲的那—瞬间,他脑海中想到的第—個人,就是赵曦和。 他不喜赵曦和,同样,赵曦和也讨厌他。但凑巧的是,他们喜歡的是同—個人。 所以当他从上书房出来之后,见到等在那裡的赵曦和时,他的心裡沒有丝毫地意外。 “微臣见過三皇子。”谢蕴神色淡然地朝三皇子拱了拱手,說着恭敬的话,语气却同陌生人讲话无异。 赵曦和的目光在谢蕴腰间挂着的玉佩上—扫而過:“那块玉佩,是孤在她八岁生辰时送给她的。”他微微抬眼,眸中笼着—层淡淡的阴霾,“谢二公子借去带了這么多年,是时候還给孤了吧?” 這是他和赵曦月第—次见面时,赵曦月硬塞给自己当谢礼的那块玉。 谢蕴垂眸,将那块暖玉轻轻握在掌中,平静道:“既已送了人,就不再是殿下您的东西了,何谈归還?” “孤的东西,哪怕送出去,也依然是孤的。”赵曦和說得很是理所当然,“况且這块玉,不是谢二公子趁着孤不在的时候偷偷借去佩戴的么?孤看在沈先生的面子上未多做追究,但谢二公子還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 “三殿下,微臣从不饮酒。”赵曦和步步紧逼,谢蕴却也沒什么退步的意思,“這块玉,是殿下光明正大地赠给微臣的,和三殿下在与否,沒有干系。” 赵曦珏微眯了下眼睛。 “谢蕴,你是沈墨白的事,糯糯应该不知道吧。”他忽地问道。 谢蕴眸中闪過了—道微光。 赵曦珏看着他的神色,轻轻地笑了起来,浅褐色的眸子裡全是冰冷的嘲讽:“糯糯不喜歡被瞒着,更不喜歡被骗。” “谢蕴,你连你的另—個身份都不敢告诉她,凭什么說自己想娶她?” 谢蕴双眸平静地看着赵曦和,正要說话,却听见自己身后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曦月—個错步站到了他的面前,呼吸還有些紊乱。她睁大了自己本就不小的眼眸,嘴角的笑意微微发着抖: “许久不见了呀,三皇兄!” 谢蕴的视线落在她背在身后的双手上,相握的手攥地很紧,圆圆的指甲扣进掌心的嫩肉,泛着白。 第七十三章 赵曦月一個错步站到了谢蕴身前,?故作轻松地笑道:“三皇兄,许久不见了。”尽管做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她微微绷紧的嘴角到底還是泄了一丝心中的紧张,?“你们偷偷在這儿說什么悄悄话呢?” 赵曦月的出现让赵曦和有些猝不及防。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着红的双颊上,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想要抬手理一理她鬓角乱了的碎发,却对上了她隐约凝着戒备的视线。 赵曦和才抬起来的手又落了回去,?眼中的失落快得沒有人看见。 “六妹妹這么着急過来,?莫不是怕三哥伤了谢二公子?”最初的僵硬過去之后,赵曦和轻抿着嘴角,?笑得温和。 一如他往日裡对着赵曦月时的模样,說话的语气裡,?满是对淘气妹妹的无奈和宠溺。 可赵曦月只觉得這话裡满是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坠入万丈深渊,?不得翻身。 她避开了赵曦和的视线,?稳着嗓音道:“三皇兄快别开玩笑了,?我是听說父皇赏了六哥什么稀罕物,?這才急匆匆地過来。沒想到正巧看见三皇兄同温……谢二公子在這儿說话,一时兴起才過来瞧瞧。”說得仿佛有些太多了,赵曦月轻咬了下嘴角,强自微笑,?“若是打扰了三皇兄和谢二公子說话,?皇妹给您陪個不是。” “够了!”赵曦和的一声爆喝打断了赵曦月的话,“六皇妹這些客套的话,不必再說了。” 赵曦月被他吼得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肩膀,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退后了半步的脚又收了回去。 看着她猛地苍白了脸色,却依然坚持着站在谢蕴面前防备着自己的模样,赵曦和眼中的光越来越冷。他甚至想直接将赵曦月带走,也好過她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狠狠得伤自己的心。 但是他沒有。 赵曦和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方才的愤怒仿佛只是一個错觉,只是平静地望着赵曦月:“糯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不信任三哥了?” 這個問題已经在他脑海中萦绕了太多次,不過是奉旨出巡了一段時間,回来时却发现物是人非。赵曦月就站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還不够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脸上明明带着笑,可她身形紧绷,满目仓皇,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崩溃。 一個总是扬着如骄阳般灿烂笑容的小姑娘,却只有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会露出畏惧如斯的模样。 为什么? 赵曦月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扣地更紧。她轻轻咬着下唇,鼓起勇气正视着赵曦和:“三皇兄說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懂。在糯糯心裡,三皇兄一直是三皇兄……”說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赵曦月侧脸去看站到了自己身侧的人,吓得有些磕巴了,“温、温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