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共君沉醉
清风山溶洞经過几年時間,已弄得跟一個小家庭差不多了,做饭的平锅汤锅又弄了好些,大碗小碗添了不少。除了石头玩意,傅晓楠又刻弄了许多木头根雕,形形式式,有老鹰、老虎……
他還给梅若依雕了各种样式的木头钗木珠手链等物,梅若依很喜歡,不過傅晓楠說那些只能戴给他一個人看,不让她带回府。
傅晓楠還在洞门上方煞有介事的用石头刻上梅香居三字。
梅若依這日跟傅晓楠出府时,本来要去孟府拉上孟心琪的,傅晓楠不让,道那清风山是他们两個人的,梅香居决不给别的人进去。
他分外执拗,梅若依只得依了他。
跟傅晓楠在一起,梅若依是很开心的,一来只要他们在一起,那必定是远离傅府,身边沒有算计沒有勾心斗角,不用小心翼翼提防,也不用讲规矩。二来傅晓楠会玩儿,山裡的新鲜东西也多,一朵鲜艳的花儿,一棵形状怪异的树木,找到沒吃過的野果了……什么都可能成为一天的乐趣。
這天两人又在山裡转悠了半天,发现了一株沒见過的形状娇小可爱的小草,两人品评许久,要回梅香居时,梅若依揉腿,刚才蹲的時間太长了,腿麻了。
“来,我背你。”傅晓楠走到梅若依前面蹲了下去。
“不要。”梅若依连连摆手。
两人回到梅香居,又下深潭游水,玩了许久,梅若依先上去换掉湿衣服,傅晓楠才上去烤鱼煮山鸡汤蒸野菜团子。吃完饭跟往常一样,梅若依斜靠石床上歇觉,傅晓楠又开始雕刻东西。
傅晓楠刻着刻着,那手停了下来,轻轻地往石床走去。
梅若依睡着了,微风从洞口吹来,带着淡淡的青草树木清香,风吹起她的一缕头发,柔柔的贴上脸颊,那缕发丝黑得发亮,衬得脸颊更白腻更柔润。
依依真好看,睁眼时好看,闭着眼时也好看。傅晓楠咧嘴傻笑着,看得痴了。
“君悦哥哥……”梅若依不知梦到什么,在梦裡低声唤道。
嗯?傅晓楠呆了,他沒听错吧?君悦哥哥?依依喊他哥君悦哥哥?
梅若依无知无觉,翻了個身,换了個舒服的姿势,继续做着美梦。
“依依,我怎么觉得你跟我沒跟我哥亲密?”梅若依被傅晓楠摇醒了。
“二少爷,干嘛啊?”梅若依還不是很清醒,揉着眼睛嘟囔道。
“依依,你叫我哥什么?”傅晓楠抓住梅若依双臂,抓得很用力。
梅若依揉眼睛的手抖了一下,猛一下推开傅晓楠,发火道:“二少爷,我睡得香香的你弄醒我就问這個啊?”她靠倒床头,面朝裡生闷气般,理也不理傅晓楠。
傅晓楠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晃了一下站好后,心裡有什么硌着似的极难受,素常他哪时都像刚下山的老虎,威风凛凛,此时却蔫了。
他确信了,他刚才沒有听错,依依喊的就是君悦哥哥,她不想承认,却又不愿否认骗他,所以假装生气。
傅晓楠怔忡许久,趴到石床上,一手小心地去扳梅若依肩膀,小声道:“依依,你也叫我晓楠哥哥可以嗎?”
“二少爷。”梅若依装不下去,无奈回头,瞬间愣住了,以前也许不懂,但是经過這几天,她迷迷糊糊也有些明白了。
傅晓楠看着她的眼神……
梅若依冷不丁打了個寒颤,傅晓楠這是……他的眼神太深刻,他的眼裡有伤痛,有哀盼,還有,她从沒注意過的,君悦哥哥眼裡经常出现的疼惜,這根本不是大大咧咧的二少爷该有的眼睛,這是属于君悦哥哥的深情、包容、宠爱、狂热的黑眸。
“二少爷,我們回去了吧。”梅若依霎地下了床,穿上鞋子就想往外走。
傅晓楠急急拉住她的手,有些结巴道:“依依……你不愿意叫晓楠哥哥就不叫,别生气,還早,我們再玩会儿。来,你看,這是我下午刚弄的……”
那是一枝小草状的发簪,就是他们早上在山上看到的那株纤弱可爱的小草的形状,傅晓楠絮絮叨叨說着,梅若依呆呆看着,這时方才注意到,傅晓楠的手很粗砺。傅君悦的手骨节匀称,修长白-皙,手掌厚实,温暖干净。傅晓楠的手手背青筋突起,手指关节突出,手指手掌满是硬茧与伤痕。
梅若依把手笼在袖子裡,死死地握着手腕上的珠串,那是傅晓楠拿了木头,削成小方块,再细细削圆钻孔,用粗石打磨光滑,拿了他在山裡找来的一种极具韧性的细草串成的,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依依两字。他手掌上的伤痕,有多少就是弄這些给她玩耍的东西弄伤的!
石床上還有一個木箱子,那裡面有各种各样的木头发簪,手珠项链,都是傅晓楠一刀一刀费了无数功夫雕凿出来的。
每一次进山,他必是变换着花样做吃的喝的,哪一次都是吹凉了汤端给她,鱼是挑了鱼腹刺少的地方夹给她,鸡翅鸡腿哪次都是她的,就是野菜,也总挑了菜心嫩叶给她……
素常看着他做得津津有味,也不觉有何不妥,从不知他的心意,這一恍然顿悟,梅若依吓得瞬间遍身冷汗淋漓。
梅若依呆呆的,一時間心头百味莫辨,动也不能动。傅晓楠愉快地转动着小刀,不时看她一眼裂嘴笑一下。
“好了,来。”傅晓楠吹了吹木簪,扶着梅若依的头将发簪插-进她的发髻,打量了一会,满意地笑道:“好看,依依,来,你看看。”
他拿起他自制的镜子让梅若依照。梅若依愣愣地看了一会,点头道:“好看。”拔下发簪往袖袋子裡放。”
“依依,别带回府好嗎?”傅晓楠拉住她袖子。
梅若依回神,点了点头,把簪子拿出来,傅晓楠接過,小心地装放进床头的木箱子。
“依依,你别生气啊!不是不给你在家裡戴。”
這话他說過很多次,他說戴着他做的那些发饰的依依只能是他一個人看,往常梅若依总笑他,此时却悚惧无言。
爬出溶洞,傅晓楠问道:“依依,我們明天再来好嗎?明天要来不了,哪一天能来?”
哪一次离开傅晓楠都要问這一句,以往梅若依总是笑着羞他,笑他只知道玩儿,這日却笑不出来了,抿唇沉默半晌,想跟傅晓楠說她以后都不来了,看着他期盼的眼睛,到底說不出来,强笑道:“得空再来罢。”
“依依,踩着我的脚印啊……”下山了,傅晓楠走在前面,手裡拿着两根木棍,一根拔开路旁的茂盛的山草,一根往前探戳地面。
傅晓楠会這么小心,起因是那一次所谓的迷路,那次他们三更天才回府,不是迷路,而是她玩耍中跌进猎人捕猎的陷阱,他们后来费了老大劲才离开了那個陷阱。
梅若依突地想起当时傅晓楠要拉她也摔了下去,只有一米不到的空间,他硬生生侧身擦過猎人布下的竹签,把自己垫在她身子底下。许多往事当时浑然不觉,今日忆起,原来他的情意,竟密密实实伴着她度過了這许多年。
进了府门分路,梅若依恍恍惚惚朝朗月轩走去。
哭泣撕打漫骂声远远传来,梅若依迟疑着放缓了脚步,远远地看见朗月轩院子裡的光景,梅若依怔住了。
院子裡很多人,虽沒有前几天早上合府的下人来了大多半,也不少。孔氏、几個管事大娘都在,還有一個沒见過的富态妇人,妇人身边站着的一個人,却是王瑞。
這又出了什么事?梅若依下意识的找傅君悦,却沒有见到,春桃等人倒都在,走近些,梅若依吸了口气,一手捂嘴差点惊喊出来。
青霜绿翘的容貌,本就极好的,又值二八花期,粉面香腮,艳若桃花。现在两人那张桃花面遍布爪痕,深深浅浅,沟沟壑壑,观之胆寒。
這是怎么回事?被罚?不像。
梅若依定了定神,越過众人先上前对孔氏行礼。
孔氏正烦极恼极,见了梅若依,心念一转,道:“梅若依,悦儿不在,這朗月轩裡,你是第二個处事人,你說,這事怎么处置?春桃,你上前来,把事情跟梅若依讲讲。”
春桃把前事约略讲了,傅君悦走后,绿翘青霜回房拾掇衣物,她们只听得绿翘惨叫一声,正要過去看时,青霜也接着发出一声惨叫声。
“就是這小猫。”春桃指着地上一只血淋淋的死猫道:“這猫见人就扑,严歌只好把它打死了。严歌說,這猫肚子瘪瘪的,应是饿极了。刚才绿翘也說了,要了小猫過来后,這几天因心情抑郁,忘了喂食了,本来是拴在柜脚的,适才要收拾东西,开了柜门把绳子磨断了……小猫扑了绿翘,青霜過去察看,也给抓咬了……”
巴巴儿的要了小猫過来,怎会忘了喂食?傅君悦這几日不让她呆在朗月轩中,若果這几日她沒外出,這小猫早過来扑她了吧?梅若依惊悚,看着绿翘青霜爪痕斑斑的脸,悯怜之心再难生起。
王瑞见美人成了丑八怪,他不肯要了,情愿不要身价银子,再不肯领人的,柳大娘已从庄上来到,再三不让王瑞走人,吵嚷起来,孔氏過来了,還沒作出决断,王瑞娘来了。
王瑞娘付了银子后,久等不见儿子回府,過来查看。王瑞不愿领人回府,她也不愿意,不只不愿意,還要傅家退還身价银子,道她家买的是千娇百媚的美人,不是两個大花脸。
作者有话要說:
刚才忘记說了,童鞋们,明天正常更新,下午一般要出去办事,在明天上午更新,几点爬起床就几点更,应该是在十一点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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