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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赴秦(三)

作者:蘅君
云罄苦笑摇摇头,“我自是知道大哥不会害我,只是……”他似有些无可奈何,“只是秦都,当真有人不想让我回去!”

  茗玥不动声色的握着他发凉的手。她知道云罄向来重情义,也轻易不与人交恶,在楚都才几年便有人视他为至交,秦都中自然更不乏他的知己好友。

  果真云罄又道:“我在秦都自以为挚友众多,道不同的,也不過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我也从不争抢什么,却不想還是有人容不下我……”

  再遇上茗玥之前,云罄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了,除了对他生母一是耿耿于怀,竟不知什么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能就那么舍下秦都一切来找茗玥。

  他在北秦怀念的,也不過是就兄长父亲,還有那几個知己好友罢了。他此番遇刺,到說不上多伤心,只是感叹岁月无情,以往一同欢声笑语的朋友,竟也能不眨眼便取你性命。

  若是在以往,云罄怕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也懒得费心思去收拾那些小喽罗,只是如今身边有了茗玥,他倒变得小心起来,吩咐白青去查刺客是何人指使,又思索再三,给青阳绪写了一封信快马寄了去。

  云泽去年年初娶了妻,当时他收到消息的时候,赶回去已是来不及,就只是送回贺礼,写了封信庆贺。仿佛从那时起,他写给自己的回信便不似先前那样情真意切,频频叮嘱。

  他心裡总觉得似与兄长渐行渐远了,這回那些刺客說是云泽派来的,他虽說是挑拨离间,也确信不是大哥,可心裡不禁暗想,若是真有朝一日,云泽会不会果真不顾及手足之情了?

  他在给青阳绪的信中仔细询问了云泽和云王府的近况,又請他查一查是谁派的刺客。

  …………

  秦都向来以雅致著称,深秋时节赏菊的更是比别处多上不少,虽是過了一個多月,中秋的余韵竟還在,黄昏时分河边竟還摆着一两個猜灯谜的摊子。

  秦皇不過不惑的年纪,正值盛年,治世不功不過,不算明君也不荒淫无道,只算无为而已。秦都繁盛了百年不见衰败之相,云罄几年不回,竟像是又繁盛了许多。

  秦都人多嘴杂,尤其是茶楼酒馆一类的地方,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悠哉悠哉的,便是文太后的死也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点。

  欢喜楼前停了一辆并不是多么华丽的马车,车上走下一男一女,皆是一副好样貌,小二见了忙出来相迎,却见两人身后竟又出来一男一女,却是丫鬟小厮的打扮。

  那店小二不禁暗自惊奇,心道這家主仆可真是怪异的很,下人能坐在马车裡不說,竟還在主子之后下马。

  他面上却不露,带着精明恭维的笑,“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哪?”

  那男子不答话,却是那女子說:“二楼三间雅间。”

  她說完,竟還回头问跟着的小厮,“是住一晚,還是直接回去?”

  那小厮似沒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惊异的都咳了一声,道:“小姐若是拿不准主意,便先住一晚,明日再走吧。”

  不過一句话,竟让听的人如沐春风。那小二也算是见過世面的,觉得那小厮实在不俗,就想着這家主子怕是什么大身份的人,更对他们多了几分恭敬,挑了上好的雅间给他们住下了。

  晚膳时分,那两主两仆說是喜歡热闹,便到大堂用膳。小二便挑了個临窗的雅座,心裡只盼着贵客不被打扰才好。

  那两個主子当真是对下人太過纵容,竟与他同席用膳,那小二看了也觉得不妥,又生怕惹恼了客人,半句话也沒說。

  吃饭的有一络腮胡的大汉,喝了几壶酒脸都红了,大着舌头打着酒嗝结结巴巴的道:“你们……你们听說沒有?此次文太后……嗝……文太后之死,另有隐情。”

  這可是皇家辛秘,那临窗的主仆四人听了,便互相对看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吃菜,确时时留意着這裡的动静。

  有胆小的几個客人听了便要制止他,那络腮胡身强力壮,又暴躁鲁莽,一把推开拉着劝他的人,借着酒劲哈哈笑着,十分得意:“我就說……嗝……你们都不知道吧!哈哈!我這可是……密处得来的消息,文太后……嗝……文太后那老太婆,是……是让玉和……玉和的人杀死的!”

  窗边那用膳的小厮闻言,夹菜的手一顿,接着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听他继续說下去。

  络腮胡此话一出,周遭的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便都嘲笑起来:“玉和?玉和不過就是传說而已,怎么還能杀太后了?”又纷纷說着别管他,定是喝大了。那络腮胡本以为自己的话能让大家炸了锅,谁知都觉得沒意思,自己也觉得无趣了。便又借着酒劲嘟囔两声,酒足饭饱之后,就一步三晃的离开了。

  窗边那個小厮余光一直看着那络腮胡子,见他走了,自己也悄悄起身跟了上去。那小丫鬟见状也不动声的跟着。

  天气本就有些阴沉,這时候已经黑透了,抬头只是一片黑幕,连一点星光也无,倒是树影斑斑驳驳,风移影动,有些许骇人。

  那络腮胡子打着酒嗝,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只自顾自往前走着。忽然身前两個人拦住了去路,他向来是暴躁的,就不耐烦的咒骂一句,见那人沒让开的意思,就伸手去推。

  顿时便听這静谧的夜裡传来一声哀嚎,却是那络腮胡子的胳膊让人反扭在身后,按着跪在地上,半点也动弹不得。

  再看她身后的人,却是之前那個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制服那络腮胡子,抬着一双明丽的眼,问:“云郎,這回你要问他什么,大可问就是了!”

  云罄和茗玥总归是沒扮成老头老太太的模样,为掩人耳目,便便扮成了白青白盈的随从,白盈白青也易容一番,化作富裕人家的公子小姐,這一路上谨言慎行,也相安无事。

  南楚出使的仪仗后日才到,云罄就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先回云王府一趟,将自己這几年的事先跟云王解释一番——他在南楚为官,从头到尾都是瞒着云王府的人,如今他身为使臣,怎么也瞒不住了。

  纵使他不能以真面目见皇帝,可自己的父兄,到了跟前,他怎么也不愿再欺瞒他们。

  早就打算的好,岂料在酒楼又听到這醉汉說“玉和”如何如何,他心中疑虑,便跟了上来。

  那醉汉让茗玥制着,吃痛的嗷嗷直叫,嘴裡骂骂咧咧,茗玥又用力扭了一下他的胳膊,喝道:“闭嘴,再嚎把你胳膊卸了!”

  此时醉汉的酒已经醒了大半,看眼前的人清瘦文弱,可身后两條胳膊却像是被铁钳钳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又听她呵斥,顿时不敢造次,求爷爷告奶奶的哀嚎着:“壮士!女侠!我可是老实本分的人呐!饶了我吧!”

  云罄走上前去,示意茗玥将他放开,茗玥便松了手,在他身后两步防他逃走。

  他還未来得及站起身,云罄就走他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說文太后之死和玉和之人有关?”

  那醉汉顿时睁大了眼,這才记起自己醉酒时說了什么,吓得跪下来就磕头:“大人,大人,小人只是无意中听說的,并不是有心泄露,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云罄暗暗皱眉,又问道:“此事你是从何处听来?”

  那人抬起头,面露惧色,刚要开口說话,身子就剧烈抖了一抖,紧接着口鼻裡便冒出大股鲜血,脸色涨紫,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茗玥见状一惊,吓得后退一步。

  云罄皱眉上前,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道:“已经毙命了。”他翻看那人尸体,发现脖颈命门处插着一根发黑的银针。

  茗玥一惊,警惕的四处望了一望,却半点蛛丝马迹都未发现。她问云罄:“是何人所为?你刚刚可意识到了?”

  云罄看着那根银针,眸色发暗,听她问這句话,思索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茗玥倒吸一口凉气。她武功不济,可云罄却是强手。可那人在他们眼前飞针杀人,他二人竟连察觉都未曾。若是那人是要杀她或是云罄,怕也不费吹灰之力。

  她還暗自惊疑,云罄便弯下腰,将那人颈处的银针拔了出来,喃喃道:“這针……竟像是……”

  茗玥凑過去看那银针,有一指长,有大半已经发黑,明显是染了剧毒。除此之外,她却看着为看出什么特别。

  云罄眸中翻涌数种情绪,艰涩道:“竟像是我母亲所用之物……”

  作者有话要說:极挑开播心情好,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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