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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赴秦(五)

作者:蘅君
前世她虽在秦都生活许久,对云王府却并不熟识,只大体知道云罄的住处。她如今从未如此嫌弃自己。她前世知晓云罄对自己的心意后,便处处想着避嫌,连云王府都不敢进,如今想来,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云王府不算小,她只大致知道青沧园的位置,晚上天又黑,她只能摸着路找。如今秦都奢靡之风盛行,秦都又素来以“雅”著称,稍稍富裕的也要附庸风雅一番,她本以为云王府也是丝竹琴乐,青竹白莲,可进了云王府,却见虽是雅致却不失清净。

  她知道云王府一直是云泽在打理,她对云泽也有些印象,软弱的不像样,见人說话都是面红耳赤,她前世之时,觉得他必成不了大器。先前云罄說云泽做了世子,他還为云王府好一番忧心。

  如今看来,她前世眼神大约真的有問題。

  小路曲折通幽,却是真的不好认路,她转了几转,除了欣赏了一番云王府的好景致,竟是一无所获。

  她正焦急,就见小路尽出一個人影,身形清隽,提着一個灯笼。茗玥脚步一顿,便听那人声音低低說道:“小罄在那裡面,你去吧。”他抬手指了個方向,茗玥顺着那方向看去,果真见那裡有個房裡的灯還亮着。

  她心生感激,刚要道谢,转头却见那提着灯笼的人已经不知去向。茗玥愣了一愣,却心中念着云罄来不及深究便离去了。

  青沧园当真是個药寮的模样,她前世的时候便听闻云王府小公子云罄醉心医术,整日住在药寮裡,今世与他相恋一场,知根知底的,也不见他对医术有多么热衷,還以为前世的传言是夸大其词。如今见了才知传言不假,青沧园当真是個药寮的模样,院子裡种了各种药材,云罄多年未归,却看起来像是有人一直在打理一样井井有條。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那還亮着灯的房子,看那等下的孤影,变了声音故作娇柔的說话:“夜已深了,公子怎么還不休息?莫不是等着小女来服侍?”

  裡面的人影动了动,随即轻叹了声,道:“姑娘若有此心,便进来吧。”

  茗玥推门而入,她沒想到云罄的“软禁”,竟是连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云罄见她进来也未抬头,半张脸映着烛光,半张脸隐在暗处,茗玥只觉得一日未见,他便憔悴了许多。

  “云罄……”茗玥小声唤道。她原先還嬉笑着,想着守卫這么松,自己将他就出去就好了。如今见了這样的云罄,竟是一句玩笑话也說不出来了。

  她轻步走過去。

  她见云罄听了她的呼唤,便抬头冲她笑了一笑,她看着他那笑却心口一滞,忙做過去伏在他的腿上,抬起头握着他冰凉的手,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去?”

  云罄又笑了笑,烛火映照下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他声音沙哑虚弱,道:“玥儿,我怕是不能作为南楚使臣,来祭奠文太后了。”

  茗玥一愣,還是勉强笑着:“为何?发生什么事了?”

  云罄摇了摇头,只对她道:“明日仪仗便到了,二皇子为你接风洗尘,你便說使臣沐青在北秦遇刺,如今下落不明。”

  茗玥不知他是何意,问道:“为何?原先不是想着你易容一番便好嗎?”

  云罄又摇了摇头,道:“玥儿,如今云王府不能沒有云罄!”他目光中多了一份忧愁,又接着道,“当初文太后离世入皇陵之时我便不再,皇帝便怪罪我父皇,如今我回来了,便不能将一切都压在他身上。”

  茗玥心中恐慌,勉强扯了扯嘴角,问:“你這是何意?你……你是說此番回来,便再不跟我回南楚了?”

  云罄闭了眼别過头去,不去看她哀伤的眼睛。

  茗玥压下心裡的慌乱,勉强道:“无碍,无碍……我原本就打算,打算来北秦找你的,你既不能去了,那我留在……”

  “玥儿!”云罄却猛的打断她,說出一句极轻,听在茗玥耳裡却最残忍的话:“两年前,父皇早就为我应下一门婚事,与清和公主的婚事。”

  犹如炸雷一般,茗玥只觉得自己整個灵魂都出窍了,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了客栈,也不记得云罄后来又說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哭了许久,云罄還是如往常一般拥着自己,却从头到尾都沒有收回那句话:他不要她了,他要娶清和公主。

  云罄和白青白盈的房裡并无人住,小二见茗玥回来,便凑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那几间房還住不住人。

  茗玥神色恍惚,道:“退了吧。”

  小儿看神情不对,便问道:“小姐……”她虽還是丫鬟打扮,他却不敢相信她只是一個小小丫鬟,便用了尊称。

  茗玥却并不理他,只喃喃道:“不回来了……都不在了……”

  她从未料到,前世一直追随着自己的人,竟要去了别人。她只觉得整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了,疼的喘不上气。

  原来是這样的,那自己当初嫁给秦千颂的时候,云罄是不是也是這般痛不欲生?

  她忽地缓缓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是两行清泪流出,自己重生這一回,便是要還债的吧?是還云罄的情债的吧?

  …………

  已经是卯时,天還是昏黑一片,阴沉還下着大雨。城门迎接茗玥公主的车队倒是浩浩荡荡。二皇子秦千颂近年来居功甚伟,也颇受北秦百姓爱戴,受北秦皇帝器重。如今他亲自迎接茗玥公主,即便是下着大雨,也是万人空巷。

  秦千颂端坐于马上,隔着大雨,远远的便看见当头三辆华美马车领着三列车队缓缓行来。這便是茗玥公主了。

  秦千颂见中间马车行至跟前,便翻身下马相迎:“公主远道而来,怕是累了吧?”

  马车裡却并不见人答话。

  秦千颂脸色已经隐隐有变,好一会儿,才见裡面出来一個机灵可爱的小丫头,看着我秦千颂便施了一礼,道:“二皇子,我家公主還熟睡未醒,怕是不能出来相见,還請见谅。”

  此番茗玥公主前来,是来祭奠文太后,如今入城却不露面,是何道理?

  秦千颂听了這话脸色顿时变了,却還僵硬的笑着:“如今天色不早了,公主還未睡醒,莫不是身体不适?”

  阿婉听了就笑笑:“二皇子多虑了,我家公主身子向来好,今日只是累了。”

  秦千颂自然是不乐意的,秦都万人空巷,他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一睹茗玥公主的真容。传闻西楚茗玥公主文能□□,武能定国,容貌更是绝美。秦都之中只听传闻便不乏仰慕之人,今日人亲自到了,自己出城相迎,若是不能让她出来一见,那北秦二皇子及不過南楚玥公主之事,怕是就传出去了。

  這么想着,秦千颂脸色便彻底寒了下来,道:“玥公主此番前来,难道不是以西楚之名来祭奠我皇祖母?如今进城却不露面,难道不是对我皇祖母不敬?想先前我皇祖母祭拜俞皇妃之时,距城十裡便停车弃马以示诚意,玥公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他這话已经說得十分不客气。秦都百姓听了她這话,顿时也愤愤然,便是先前仰慕茗玥的人,心中也隐隐不悦。毕竟家国大义在前,若心中還仅存意思正义,便不会不感到羞耻。

  秦千颂一句话便扭转了局面,先前還有怜香惜玉之人,觉得公主舟车劳顿,多休息一会儿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就都想着以往文太后都能苦行十裡,她却不能,分明是对北秦无礼!

  秦都百姓都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对着茗玥的车驾报以白眼。

  秦千颂听着百姓的话,心中暗自得意,如此一来,茗玥便是不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了。

  他心裡得意,又想着找一個台阶给她下,以彰显自己心胸宽广,却见一双素手缓缓挑开车帘,那双手莹洁如玉,指甲上涂着艳红色蔻丹,大红色阮烟罗的广袖,隐约露出一截皓腕。

  阿婉见状,忙伸手去扶。

  那双软云般的手轻轻地搭在阿婉手上,紧接着一左一右两個小厮便将车帘挂起来,人们這才看清茗玥公主的样貌。

  雪肤朱唇,青黛粉腮,螓首蛾眉,一双明丽的眸子寒光流转,看着面前马上的人,问道:“本公主架子大?”

  秦千颂看着那张绝丽的脸呼吸一滞,竟觉得莫名的熟悉,就像是哪裡见過一般。

  他到底是见過大场面的,如今见茗玥现身,便想着玩笑几句,此事便能過去,就道:“玥公主如此仙人之姿,如何都不算架子大。”

  若是茗玥识趣,也個他玩笑几句也就罢了,可偏偏茗玥却并不想如此罢手,道:“二皇子给本公主扣的這顶高帽子,可真让本公主受宠若惊啊!”

  裡相拜?”

  秦千颂心头跳得厉害,茗玥公主在秦都遇刺,本与他无关,可她如今让自己给個交代,這事不管与他有无干系,父皇都要怪罪于他。

  可他到底不是不经事的,就道:“公主放心,我必会给公主一個解释。”

  茗玥呵呵一笑,就道:“那二殿下答应给本公主解释,本公主也必要把礼数做足不可,不然,岂不落人口舌?”她又抬头看看天,正還下着雨,她又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只是二殿下让本公主這种天气行至十裡之外,還真是难为本公主了。”

  她虽是這么說,却又端坐回车轿,阿婉也跟着坐了回去。她一招手,一旁的两個小厮便又重新让车帘落下,紧接着车队竟开始转头。

  秦千颂一惊,這是要走?

  父皇派自己替玥公主接风洗尘,她如今竟要走?若真让她走了,那自己就真成史上第一位将客人接的原路返回的人了。

  他心中一急,又暗骂這茗玥公主真是不知趣,一边策马便行到她车轿前头拦住她,“玥公主且慢!”

  车队前进不了,只得停了下来。

  秦千颂面上诚诚恳恳又带了分急切:“玥公主且慢,刚刚实在是在下失礼,公主切莫生气,舟车劳顿多日,還是先随我进宫歇息吧!”

  茗玥隔着车帘“哦”了一声,道:“本公主怎么就生气了?不是二殿下嫌本公主礼数不周,本公主照做,怎么還成本公主生气了?”

  如今秦千颂是半分也不敢還嘴,只连声应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公主。”

  茗玥暗暗嘲讽他倒是能屈能伸,又笑道:“那本公主這十裡之行……”

  秦千颂忙接過话去:“自然也是我的错,眼下大雨,哪裡還能下轿?”

  茗玥這才沒再說什么,只让阿婉出去传了话,那车队又缓缓转過身去,這才随着秦千颂进了楚都。

  只是這梁子,便這么结下了。

  茗玥被安排在易尚宫。安顿好已到了傍晚,阿婉给茗玥盛了碗莲子羹,问道:“公主,沐大人是真的遇难了?”

  茗玥接過粥的手一抖,随即便镇定下来,“嗯”了一声,冷着脸色不再說话。阿婉从未见她這個模样,也不敢再问什么。

  茗玥一口一口的将粥喝完,才问道:“少阙哥哥怎么說?”

  阿婉摇了摇头,道:“蔻丹小姐中毒很深,世子一直陪着她。”

  茗玥直到昨日才知道蔻丹在那回刺杀中便中了毒,时至今日已经命在旦夕。安少阙正日陪着她寻医问药,却只能压制毒发。

  “若是沐大人在就好了,沐大人医术那么高明,定能……”阿婉话未說完,便见茗玥眼睛冷冷的看着她,她忙住了嘴,竟跪了下来告罪:“公主恕罪!”

  茗玥叹了一声,道:“日后不要提他。”

  阿婉知道公主与沐大人情意非凡,以为沐青遇刺,她心痛难当,不忍听他名姓,心裡顿时发涩,道:“是阿婉的错,阿婉日后万万不会再提起。”

  她說着說着,竟难過的掉眼泪,茗玥心裡烦躁,便挥挥手让她退下。

  第二日,茗玥便請旨去皇陵祭奠文太后。在皇陵祭奠,本是不合礼法,可茗玥到底与北秦皇室有一层亲,茗玥又让步說她只身一人前往,北秦皇帝便应了下来。

  第三日,北秦皇帝便带着文武百官,皇宫贵胄,一同和茗玥,前去皇陵祭拜文太后。

  道路崎岖难行,茗玥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行至一半,忽地问道:“我身后那辆车是何人的?”

  那驾车的车夫回道:“是云世子的马车。”

  茗玥睁看眼,眸中意味不明,紧接着低声问道,“那再后面那一辆,便是云王府小公子云罄的?”

  那车夫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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