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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应翩翩/美人得天下[穿书] 第36节

作者:未知
他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心裡暗暗一笑,脸上却愈发恭谨,对黎慎韫道:“恕臣直言,眼下這彩珠呈祥……五殿下献上的时候言道天底下只有這一块,是不是也被下人欺瞒了呢?” “其实這种墨锭,根本就是常见的平庸之物,他却拿来欺瞒殿下,蓄意讨好,如果那样的话,此人实在是其心可诛。” 表面上,他是在說下人欺瞒黎慎韫,实际上则是在指责黎慎韫欺负皇上沒见過世面,故意将常见的墨锭当成宝贝,献到御前。 此时,一直沒有开口的太子也缓缓道:“五弟,应公說的有道理。看来你府上是有些不干净了。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什么人献给了你這块彩珠呈祥,想必這些绢帕的源头也会一并水落石出。” 现在,所有的人注意都集中在了画画所用的彩珠呈祥上面,而這东西偏偏還是黎慎韫自己跑到皇上面前来献给他的。 那么现在闹出了笑话,也只能怪他自己疏忽大意,与人无尤。 应翩翩就這么摘出去了! 沒有人再提什么笔法、画风,毕竟跟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相比起来,所用的笔墨才是实打实的证据。 【叮!黎慎韫怒气值增加15%。】 如果是其他人,這個时候恐怕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請罪說是自己一时失察,這事也能勉强遮掩過去。 但黎慎韫有皇上的宠爱,有可靠的母族,自幼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個极端自负又骄傲的人。 他今天玩這一出,与其說是为了对付应家,倒不如說是对应翩翩起了兴趣,想如同驯服宠物一般给对方找点麻烦,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结果怀着這样轻蔑玩弄的心态,却冷不防被回過头来挠了一爪子,以黎慎韫的为人,又怎么可能忍下這口气呢? 他不露慌乱之色,慢條斯理地說道:“是么?多谢太子殿下和应公提醒,此事我一定会好好查一查。不過這春宫图上的荷叶跟应公子鱼戏莲花图上的荷叶如此相似,却不知应公子有何解释?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应翩翩露出一脸又慌张又为难的表情,仿佛十分难以启齿一样,說道:“五殿下,請您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他站在黎慎韫身侧,又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加了一句:“何必自讨沒趣呢?” 黎慎韫一转头,只见应翩翩表面上神情惊慌,可眼底却分明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這個看起来单薄秀美的青年,好像轻易就能够被折服玩弄,却偏偏唯恐天下不乱地伸出他那双写诗弄画的手,“咔嗒”一声,拧断了黎慎韫那无人敢于触碰的神经,然后還笑吟吟地摊开手给他看。 简直是狂妄、可恨极了,却也聪明极了。 【叮!黎慎韫怒气值增加10%,兴趣值增加30%。】 黎慎韫深深地看着应翩翩,沒有再說话,而下一刻,皇上便沉沉地道:“钱保献。” 钱公公连忙走上前去,躬身道:“陛下。” 皇上道:“朕之前挂在御书房的风荷图呢?” 钱公公道:“回陛下,年初换了這幅疆域图之后,已经收到匣子裡去了。” 皇上平平淡淡地說:“你去取来,赏给五皇子吧。” 钱公公不敢多說,低低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這段简短的对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悚然一惊,他们個個都是人精,自然听出了皇上的言下之意,也都纷纷想起一件事来。 就在去年夏天,皇上曾画過一幅风荷图,邀請各位皇子和宠臣共同品鉴之后,就将它挂在了御书房之中,直到過年时才换掉。 很多人都见過那幅画,但是一来一去時間长了也就是司空见惯,不再会仔细观看,更何况现在又已经過去好几個月了,除了自己作画的人,谁又能将那荷叶是怎么画的,笔势笔法又是如何牢记在心? 应玦,能办到這一点的只有应玦! 当钱公公将画卷拿過来徐徐展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应翩翩刚才画的荷叶,实际上是模仿了皇上御笔的笔法! 大家猛然明白過来,怪不得应翩翩這次作的画中规中矩,皇上看了還那么满意。 刚才他夸奖应翩翩,应翩翩還說是“多亏陛下的指点”,谁也沒有把這句客气话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应翩翩說的竟然是他模仿了皇上那幅画的意思。 黎慎韫和黎慎礼刚才口口声声說春宫图上的荷叶笔法跟应翩翩所画的相似,岂不是连带着把皇上也给說进去了? 任是谁听了自己的得意之作会跟一幅春宫图相似,恐怕都会大感受辱,心生不悦吧! 再加上原本珍贵的彩珠呈祥仿佛還变成了人人都能随便弄到的东西,五皇子之前献墨的功劳也被抵消了,皇上心中已经极端不悦,才会這样来警告他。 今天這一局,最终套进去的人成了他自己,简直是可笑! 【叮!黎慎韫怒气值增加20%。】 应翩翩眨了眨眼睛,原本想趁势再說些什么,但眼角的余光一瞥皇上神色,他心中转念,便将后面的话收回去了。 皇上对五皇子和傅贵妃的宠爱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消磨掉的,太過于咄咄逼人,只怕会适得其反。 這时,钱公公已经将那幅风荷图装在画匣中,双手递给了黎慎韫。 黎慎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将所有的惊讶暴怒之色都敛去了,毫不迟疑地跪下身来,双手接過画:“谢父皇赏赐!” 他抱着画匣向皇上磕了個头,恳切道:“儿臣此前于书画一道并不精通,只是想到父皇喜歡,急于讨您欢心,不料被奸人蒙蔽,竟然還误会了应公子。儿臣知错了。” 他转過头来,冲着应翩翩歉然道:“应公子,也還請你不要计较我的過失。他日一定登门致歉!” 应翩翩眉梢也沒动一下,笑着向黎慎韫還了個礼,斯斯文文地說道:“五殿下您這样說,就是折煞臣了。不過误会一场,臣自然不会往心裡去的。” 在应翩翩同黎慎韫說话的时候,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不禁开始暗中打量着這位身世、名声都十分传奇的状元郎。 大概是由于先天不足,幼时又颠沛流离的缘故,他的身形有些单薄,脸色也偏于苍白,眉宇间长留恹恹之色。 再加上那如工笔精心勾勒出来的精致容貌,令這個人乍一看上去非但不显凌厉,反倒文弱俊美的過分了。 可一旦他开始言笑,這幅清寂的容貌就会瞬间变得鲜活灿烂,明艳夺目,那逼人的神采危险而又锋利,仿佛沒有任何办法可以遮掩光芒。 昔日一朝高中,春风得意,无奈病症缠身,转眼的荣华過后便只剩落寞。如今,那個年少轻狂的状元郎终于又回来了,而且和昔日交好的傅家已经渐成水火之势。 這样的改变,会带来什么? 第31章 不灭玉上名 当然,這样的想法也只不過是在心中稍稍一转罢了。 毕竟应翩翩只是一個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性情狂傲,名声不佳,又是出身宦党,這就注定了他在前途上的限制。這样一個人,就算再聪明,又能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呢? 眼下人们对于应翩翩能力的关注,甚至還不如因他這副漂亮的容貌引起的注意的更加多一些。 下了早朝之后,又在這折腾了一场是非出来,皇上也有些不耐烦了,训斥了黎慎韫和黎慎礼几句。 挨骂的主力還是一开始挑起是非的黎慎礼,皇上痛斥他做事轻率莽撞,不成大器,让他回去思過,又令黎慎韫尽快将进献彩珠呈祥的人找出来,就此事给出一個交代。 黎慎礼早就习惯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满不在乎地答应下来。黎慎韫也恭恭敬敬地认了错。 训斥了儿子,皇上又看了应翩翩一眼,微微犹豫。 他自然也能感觉出,今日之事,黎慎韫对应翩翩很有几分针对之意,想必是因为之前应家和傅家的矛盾,他想提母舅那边出口气。 這件事,皇上起初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将两边的恩怨揭過去,现在看来,這個儿子還是有些跋扈了。 需得警告他一番,让他不要以为仗着自己得到的宠爱,想对付谁就能对付谁。 思及此处,皇上转向应翩翩,和声道:“应玦,你今天這幅画很得朕心,朕要好好地赏赐你。” 他說着吩咐了几句,不多时便有数名宫女走上来,手中捧着十来個托盘,上面都是金光灿烂的珠宝。 赏赐了這些金银之后,皇上還觉得不够,想了想又道:“朕记得你原来便任了散骑常侍的职务,只是久病缠身,沒怎么過来当差。如今既然病愈,朕加封你为通直散骑常侍,過几日的游猎,就跟着一起去罢。” 应翩翩原本任散骑常侍,为皇帝亲卫,品阶不高,但权限极大,入则规谏過失,出则骑马散从。如今“通直”二字的加封意味着他的官职更上一阶,拥有了调度下属的权限。 這是皇上对应家的安抚,同时也是对傅家和五皇子的敲打。 按理說在這個时候,应家既然已经得了便宜,就也应该见好就收了,若是依然不依不饶,未免会显得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应定斌闻言,满脸欣喜之色,跟应翩翩一起向皇上行礼:“臣与犬子谢過陛下隆恩!” 见他如此轻易地就被這样一点小小的恩惠所收买,太子与黎慎斌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露出些微笑意,似乎都在嘲讽应定斌這等微贱出身的宦官,果然见识浅薄。 皇上倒是对他们這样识抬举很满意,說道:“好了,都起来吧。今天的事情說到底也不過是误会一场。应公,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 应定斌满面感激,心裡却暗暗冷笑,极为不满。 傅家对我儿子百般算计,你轻飘飘一句“不要放在心上”就以为都過去了?哼,那本公倒要看看,皇上的胸襟是不是也如此宽广! 应定斌笑着說:“那是自然的,不過依微臣看来,五殿下实在也不必将当年那些旧事总放在心上,毕竟這并不是您的责任,您实在不必自苦啊。” 黎慎韫心中升起些许警惕之意:“多谢应公提醒。” 应定斌连道不敢,又缓缓說出了更加关键的话: “這几年来,臣每每见到宣平侯,都会听他提到,五殿下谦逊贤德,对下可亲,人人赞不绝口,镇北侯对您更是死心塌地的敬重,這已经足以看出您的人品。其他人又怎么会因为這些淫秽之物,而对您看轻呢?” 他满口的奉承之言,听着字字句句都是好话,說出来之后,皇上和太子的脸色却同时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应翩翩差点因为父亲的话笑出声来,他深深地低下头去,掩住唇畔的一丝笑容,只当自己不存在。 人们总是认为宦官低贱,却往往忽略了他们的重要作用。 在這座宫廷中,几乎每一個角落都能看见宦官们沉默来去的身影,他们总是低头哈腰,摆出一副极端卑微的姿态,让人几乎难以记住那张深深埋下的面孔。 可是他们看见太多,听见太多,陪伴在主子们身边的時間也太多,无时无刻不倾听和观察着整座宫廷当中的秘辛,揣摩主子的心意。 這是他们能够生存下来的基本技能,做不到的人几乎都死了,留下来的人都是善于逢迎上意,察言观色的。 而应定斌,经历三任皇帝,投靠太后一派,如今做到了西厂厂公之位,他在這方面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 眼前這位皇帝,最讨厌心机深重,虚伪乔装之人,你在他的面前,需要时时留心,却不能显得太拘谨慎重,否则就会让他觉得此人心眼太多,不是纯良之辈。 除此之外,皇位不是正经继承而来的人,往往也都更加容易多疑,应定斌跟黎慎韫說的這番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了皇帝的心。 傅家本来就手握兵权,就算他们是黎慎韫的母族,但到底也不過外戚罢了,傅英跟别人如同夸赞自家子侄一般夸奖黎慎韫,是什么意思?帮他收买人心,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這般亲近,甚至胜過了自己這個父皇? 還有傅寒青,应定斌說他对五皇子敬重无比,所以当他跟应翩翩之间发生了矛盾,黎慎韫也会通過针对应翩翩来给傅寒青出气,這对表兄弟如此抱团,那還得了? 皇上一时之间又想到了刚才黎慎礼口口声声为黎慎韫抱不平的样子,心裡更是烦躁。 他固然十分喜歡自己這個儿子,但如果人人都对黎慎韫颇有好感,死心塌地,那問題可就大了。 皇上突然打断了应定斌:“应公,你不必再說了。” 应定斌停口,脸上露出些微惊讶之色。 皇上淡淡地說:“镇北侯這一次对应玦无礼,乃是公然羞辱朝廷官员,行为狂悖,居功自傲,实在過分,朕正要责罚于他。” 他传令道:“钱保献,传朕的旨意,镇北侯思過三個月,這三個月当中,不禁他的足,但也不必办差了。至于宣平侯,教子不严,罚去一年俸禄!现在你立刻就去傅家宣旨吧!” 在应定斌和应翩翩刚刚来面圣之前,皇上還是一副息事宁人,想要将傅家就這样放過去的态度,如今突然改变主意,让所有人都不禁愕然。 在那個瞬间,黎慎韫面上的表情产生了片刻的扭曲,他攥紧了手指,终究什么也沒有說。 【叮!黎慎韫怒气值增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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