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师不利
不管是冷门還是热门的古董,就算是邪门的古董,也有大把的商贩在卖,比如藏地的“嘎巴拉”。
据說這玩意是用数十位高僧的眉骨做的,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過假的也不能用猪牛的眉骨做吧。
有点邪门。
逛完一圈已经是中午了,我們還沒决定好去哪卖。
摆摊的小商小贩肯定不敢收我們的东西。
我們的东西是刚出土的,也不好摆摊招揽顾客。
四周的门市房鳞次栉比,每一家我們都想进,却又让人望而却步。
为啥?
因为不敢进。
为啥不敢进?
說实话,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們是卖东西的,可却沒有该有的底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兜裡沒钱,然后去奔驰宝马的店裡看车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骨子裡的自卑。
我們沒见過世面,就是首都北京写這四個字都能给我們带来压迫感。
此时,我們的状态,就是《鬼吹灯》中,卖绣花鞋的李春来。
我多想像李春来一样,有個人過来搭话。
两天沒怎么睡觉,劳累加上肚裡沒食,身体也到了极限,我眼前一黑一白,仿佛下一秒会猝死。
潘家园人来人往,我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還是在做梦。
按理說我們应该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会,养好精神有助于更好的和买家谈价。
可我們不敢睡,钱沒到手之前,就算身体想睡,精神也不会放松。
赵悟空道:“先找個地方吃饭,咱们也歇歇,商量一下去哪卖。”
“還剩下多少钱?”我问。
“四十五,一会再买两包烟,還能剩下三十五。”
“行,那找個小店吃吧。”
四驴子接话道:“北京消费可高呀,一人十块钱,能吃啥?”
其实我們想找那种卖盒饭的地方,东北有很多那种自助盒饭店,十块钱随便吃。
可這是北京,而且還是潘家园,想找十块钱的盒饭根本不可能。
绕了一圈后,我們走进了兰州拉面。
一碗拉面八块钱,可以和老板說加面,有汤有水,不說吃好吃坏,最起码能裹腹,也能让我們短暂的休息一会。
等面期间,四驴子道:“我說狗哥、猴哥,一会咱去哪卖呀。”
赵悟空道:“看看门口摆摊有沒有管,沒人管咱们就找個地方摆呗。”
我們的东西刚出土,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不想摆摊,于是,我试探性道:“我觉得路边摊不好出货,還不如进潘家园裡面的店铺看看,最好能一枪走,卖多卖少都是钱,咱们也省事。”
四驴子低声道:“万一人家报警呢?”
“染缸裡面泡久了還能有白布?”
赵悟空懵逼问:“什么染缸?”
四驴子瞪了我一眼道:“和悟空說话别扯犊子,狗哥的意思是妓院裡面沒处女。”
我点头称赞,還是四驴子有文化,說话简单明了,比喻生动形象。
吃饱喝足,我們拖着行李箱又绕了两圈,摆摊的人多,游客也多,就是沒啥人买东西,估计都是看一乐呵。
市场裡的热点是文玩核桃,一对官帽核桃敢要价四十万,弄得我都想回去种核桃了。
在众多店铺中千挑万选,我們選擇了一家名叫“古缘阁”的店铺。
和其他店铺相比,古缘阁并不起眼,一個小门面,门口也是破破烂烂的,唯有裡面的老板娘十分亮眼,隔着玻璃门能看到裡面一個身穿低胸短裙的少妇,肩膀上搭着一條黄狐皮草,下身短裙配黑丝,再加上一双红色恨天高,宛如小鬼子电影中的调皮女老师。
她在屋内拿着鸡毛掸子扭捏地打扫柜台,看着很养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說,色心可以增加一個人的胆识。
我是一個典型的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同样是卖东西,何不找個称心如意的买主,况且眼前的店铺也不知道是卖古董的還是卖其他的。
我站在门口得有半分钟,深吸一口气后,我走进店铺。
美少妇打量我們一番道:“喜歡什么,可以拿出来看看。”
我心裡說我喜歡的东西,你能拿出来嗎?
“朋友介绍来的,听說您這收东西价格公道。”我故作神秘。
一听說是卖东西的,美少妇立马换了一种表情,他手肘倚在玻璃柜台上,手掌撑着下巴,脸型颇具港风,浓眉大眼樱桃嘴,小脸雪白又顺滑,和網红脸根本不一样,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如果能评分的话,我给她五分,一分诱惑、一分内敛、一分成熟、一分含蓄、一分温柔。
她道:“我們這从来不收东西,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故作镇定道:“沒错呀,就是古缘阁呀,朋友說您這收东西价钱合理。”
“毛崽子,和我耍小聪明,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你收不收吧。”
美少妇扭动起身,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晃地走了過来,咔哒咔哒,她胸口在颤动,我心跳跟着颤动,她道:“你问我收不收,我也得看看是什么东西呀,怎么的,把传家宝拿出来偷卖了呀。”
我心裡也是這样想的,不管怎么样,先给她看看,成与不成的,至少能估個价,我們去下個店时心裡也有点谱。
于是,我让四驴子打开行李箱,玉璧包得和洋葱似的,剥开层层报纸,只漏出一個小块,美少妇立马道:“行了,别打开了,不要。”
我不悦道:“不要你看什么?”
“哼,猴崽子,這可不是能让你耍横儿的地方,這东西不仅我不要,整個潘家园都沒人要。”
“为啥?這都是真东西,西汉的,家传的宝贝,卖了换点本钱。”
“土腥味太重了。”
我脑袋嗡地一下,這娘们也太厉害了,只看一眼,就知道东西是刚出土的。
“走吧走吧,别卖了,别的店家可沒我這么好心,走吧,我就当沒见過你们。”
四驴子低声道:“便宜卖。”
“白给我都不要,别惹事,赶紧走。”
美少妇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們所有美好幻想,她的话也像是一块千斤巨石,压得我們喘不過气,這几天的疲惫也瞬间爆发出来,又困又累,還他娘的冷,拖着行李箱更像是一块铁疙瘩。
我們都沉默了,沒人埋怨赵悟空,人家說得对,确实挖到东西了,只是销路還沒找好。
透過美少妇的眼力,我也瞬间明白潘家园這边的店主可不是讲故事的說书人,而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身上的钱不够了,眼下又不能卖东西,只能找個地方先休息,最起码补個觉。
留给我們的選擇并不多,银行ATM,網吧。
银行肯定不行,现在保安還沒下班,三個光头躲在ATM旁边,谁都得多看一眼。
去網吧也不行,沒钱开机器,去了也得被赶出来。
思来想去,我提议道:“要不然找個地铁站吧,不进站,不用過安检,混到晚上,等银行工作人员下班,咱们再去ATM那睡觉。”
四驴子问:“那明天呢?”
“先休息好了再說吧,再不睡觉都要猝死了,潘家园不行,不還有鬼市呢嘛,卖個万把块钱咱们不就有活路了嗎?”
赵悟空点头道:“先睡一觉,然后想办法去鬼市。”
在哪睡觉也是個問題。
其实最好的選擇是去火车站,火车站广场常年有人席地而睡,但我們過不去,打车沒有钱,坐地铁過不了安检,活下去的路被堵得死死的。
那时候离潘家园最近的地铁站是劲松站,离潘家园不到二裡地。
我們拖着行李箱走向地铁站,天色渐黑,路边不少饭店裡面的客人在窗边推杯换盏,涮羊肉那家更是火爆,窗户上弥漫着冷气凝结而成的水雾,食客们大口大口吃着涮羊肉。
嫩绿的茼蒿晶莹剔透,比鸡蛋還大的一团涮羊肉,蘸上芝麻酱,放在嘴裡得有多香?
而我們,像是流浪狗一样蜷缩在劲松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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