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替你做主 作者:未知 江词醒過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個时辰過后。 随行的太医只說她是惊吓過度才会如此,沒什么大碍,于是皇帝便和這一行人自顾自去狩猎了,只有乌兰格格一個人留在帐篷裡照顾她。 见她醒過来了,乌兰格格眼中顿时惊喜万分,拿来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她喝。江词道了声谢,想到昏迷之时,整個人被吊在悬崖边上,竟然還能晕過去,真是服了。太丢人了! 她暗暗地摇了摇头,听得乌兰格格說了许多,都是她昏迷之后发生的种种。 原来她当时在晕過去之后,完颜玦仅凭一人之力就将她拽了上来,乌兰說起她的哥哥满是赞叹之情,“不愧是我們草原上的巴图鲁!”她說,然后江词昏倒了,纪楚含二话沒說就将她从完颜玦怀裡抢過来,拦腰抱起,本来元祈正欲上前,却被他给推开了,再然后纪楚含就抱着江词去了帐篷,找来太医为她看病了。 乌兰格格說起元祈时,满是星星眼:“四殿下真是风流倜傥,对待郡主你這個堂妹更是如此爱护,若不是太子殿下拦着,四殿下必定是会先照顾好你的。……而且太子殿下平日裡看起来冷冰冰得,和你看起来也不是很亲近,关键时刻待郡主你倒是极好。” 江词默然地点点头,心中只剩下五味杂陈,末了,她又有些歉意,“抱歉乌兰,因为我的事情耽搁了你狩猎。” 乌兰兴致极高:“沒关系啊,你现在身子好些了沒,和我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他们都打到了什么猎物。” 江词见此,便不好再拒绝她,点点头起身就随乌兰格格一起出了帐篷,远远地瞧见這几個男儿骑马手执弓箭,英姿飒爽,最近的那一個正是完颜玦,手上的箭蓄势待发,远远地就射中了一只四处窜动的野兔。 乌兰见状,高声为她的哥哥欢呼,說的是江词听不懂的蒙古语言。完颜玦听见了,就回身向這头看了一眼,瞥见江词时顿了顿,江词便向他微微颔首算作是打了声招呼,完颜玦亦是颔首回礼,毕竟這位救過自己的性命,怎么說她也不该再摆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了。 這一出情景沒出意外地落入了纪楚含的眼中,他一個男人,显而易见就看出了完颜玦的那点心思,手上待发的弓箭一松,落在了地上,惊扰了不远处的野兔,四处蹿腾着跑了老远。 元祈骑着马哒哒滴上前,面上似笑非笑,“长兄为何心不在焉,即是外出狩猎,就不要将心思都放在奏折上,這点道理,难道长兄還不清楚么。” 纪楚含神色疏离:“你比我看的清楚,所以连她都会成为你的一枚棋子,但我不会。” 元祈闻言不由一愣,半晌都未曾說出话来,宫人将他方才击中的猎物拿到眼前,他才反应過来,一箩筐的猎物,各個身子上插着一枚箭矢,奄奄一息,他今日可以說是满载而归,但似乎却失去了什么。 皇帝射中了一头鹿,不由龙颜大悦,其实有些宫人心裡都清楚,皇上是老眼昏花了,早就不再精于骑射,這头鹿事先宫人就备好,都是四殿下吩咐的,只等着皇帝的箭矢射向它。 但皇上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是以宫人们便抬着满满一车的猎物回到了皇宫。 为此皇帝又置办了酒宴,這次是小型的晚宴,只是让蒙古来的王子和公主一品鹿肉的美味。這种场合按理来說不应该有女子出席,但乌兰格格本就是女子,索性她们也一同前去了狩猎,便叫了江词一同前来。 這席位分为左右两侧,左边依次是是完颜玦、乌兰格格和江词,右边是元祈和纪楚含。江词面对着高位上的皇帝,只觉得這顿饭吃得无比尴尬,本不该她出现的场合硬是被拉了過来。 皇帝为完颜玦和乌兰格格敬酒,众人便都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江词不能喝酒,杯盏裡便是一杯茶水,意思着喝了一杯。 许是鹿肉太過美味,皇帝喝了几杯酒到了兴头上,约莫是有几分醉了,指名道姓地叫了江词的名字,“怀玉郡主,董贵妃的身孕近来如何了?” 江词自打进宫以来就沒给董贵妃探過脉,她都有专门的太医前来把脉,這要她怎么回答,想了想,江词便道:“回皇上,一切如常。” “胡闹!”皇帝却突然一摔杯盏,江词心头突地一跳,殿内的宫人们纷纷跪伏在地,說着‘皇上息怒’,江词吓得两腿一软,却沒动作。 只听得皇帝說道:“前两天贵妃還說肚子疼,怀玉啊,你要是不能照顾好朕的爱妃,朕拿你是问。” 皇帝身子摇摇欲坠的,看来是真的醉了,江词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她觉得皇帝总归是知道些什么,董贵妃這样避讳,连让她探脉都不肯,她一直都怀疑這身孕或许可能是假的,或许皇帝约莫也猜到了什么也說不准呢。 他今日在殿内這一发火,兴许是借着酒劲說出了心裡话,元祈即是在這裡,必定会将這些传达到董贵妃耳中,好让她别再乱生出幺蛾子。這样想来,皇帝对董贵妃不可谓不宠爱。 纪楚含站起身,让宫人们扶好皇帝,說道:“父皇,您大概是喝醉了,還請先回殿内歇息吧。来人,還不快护送皇上离开。” 话音刚落,宫人们便上前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皇帝,却见完颜玦就在此时起身,江词眉心忽地一挑,直直地盯着他,一举一动都不放過。 却见他对即将离开的皇帝說道:“皇上,明日我就将离开天朝,回到蒙古与父汗商议两国联姻的事情,但临走之前,我另有一個請求,不知皇上可能否应允?” 皇上還未开口,纪楚含却抢先說道:“父皇现在醉酒神志不清,蒙古王子有什么事情,還請日后再议吧。” “朕沒醉,完颜玦,你說,有什么事朕替你做主!” 皇帝說着,纪楚含却倏地上前,搀扶着皇上的手臂,說道:“父皇,你喝醉了。”皇上果然就昏昏欲睡,纪楚含便叫宫人们上前来,搀扶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皇帝回了寝殿。 待皇上走后,完颜玦看向纪楚含的神情中不免有了几分敌意,他道:“既如此,我和乌兰明日就回蒙古,婚期就由书信来定,一切日后再做安排。” 纪楚含拱手,道了句請,他陪同着完颜玦,元祈陪同着乌兰格格到了殿门离开了。 大殿内便只余江词一人,她默然站起身,想起方才暗叹還好有惊无险,她已经猜到了完颜玦要說什么,生怕皇上一個不小心就答应了。但還好,纪楚含出手了,方才她在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他在背后点了皇帝的穴位,皇上才昏了過去。 她一时想问问他为什么帮自己,只是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說不出口。 远远地看见纪楚含的身影顿住,她正欲上前,元祈却走了過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江词冲他白眼一翻,怎么也不想理他,他却像個狗皮膏药似的粘上来,把手往梁柱上一抵,“妹妹這是怎么了,最近对我似乎有敌意啊。” 江词恶狠狠地盯着他,這人是怎么做到這么不要脸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档子事,下次要是再算计到我头上,我就……我就……” 然而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该如何威胁堂堂的四皇子,她及时收住了嘴,便說道:“我势微力薄的,威胁不了四哥,但四哥以后做什么事之前還是先好好想想吧,我可沒做過什么对不起四哥的事吧,我一個弱女子,不想参与到你们的争斗之中,所以還請四哥不要再拿我的未来开玩笑了。” 元祈不過一瞬间就明白她在說些什么,她必定是把董云烟对她的算计都扣到了自己头上,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有過這样的想法,他和完颜玦并非普通关系。完颜玦的生母正是元祈生母的妹妹,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联系,若是江词能够远嫁到蒙古,他知道完颜玦是断断不可能动她的。 所以在董贵妃临时违逆他计划的时候,他决定将计就计,就让江词嫁到蒙古去,但沒想到董贵妃今日又搞出了幺蛾子,差点让江词跌下山头,這件事,他是一定要和董云烟好好清算這笔账的。 只是江词,却還是想当然地把這一切都归结到了他头上。 元祈不由苦笑,但却沒有为自己辩驳的余地,毕竟他确实是這样想得。然而纪楚含成了出手相救的英雄,更是在刚才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下手点了皇上的穴位,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一定又不一样了。 元祈再沒拦江词,眼看着她从自己身侧走過,脚步不疾不徐,谨慎带着小心,元祈知道她从来心中都只有纪楚含一個,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他。远远地他瞧见江词站在纪楚含身后,不动,纪楚含早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出现,却佯装不知。 元祈长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看不下去了,悄悄地从侧门离开了。